这样邱琴子就不会坚持跟去。
“霏霏,你再也不必介意我母亲的存在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空位上头摆了一大束白色香水百合和几株紫白相间的桔梗花自我安慰的假想着凌语霏正开心地捧着花坐在他身旁。
那是她的最爱。
每次他送花给凌语霏时,她总是贪婪地吸着那香气,将鼻尖凑近花朵嗅闻。
也许现在她就坐在他身旁,只是因为阴阳两隔,所以他看不见
骆盈落寞的苦笑,有种心事无人知的惆怅。
车子在环绕过蜿蜒山路后,终于来到一处知名的纳骨塔前。
停好车,他拿着鲜花及一瓶红酒,搭乘电梯缓缓来到中层高度的所在楼层。
轻柔的梵音,绕梁不绝。
两旁有金碧辉煌、大大小小的佛像守护着,予人安心的归属感。
凌语霏的“家”就在面向大海的方向,只要一打开框着精致金边的桧木箱门,她那张盈盈笑脸马上出现眼前。
“霏霏,我来看你了。”
骆盈红着眼眶,逐渐蒙上雾的泪眼和烧在瓷砖上的相片四目相望,凌语霏娇甜的神韵音容宛在,唤起了他的男儿泪。
“你住在这里还好吗?这里的家会不会太潮湿?”
凌语霏生前最怕潮湿的;每到冬天,除了使用除湿机,还喜欢把干燥剂包裹在干燥玫瑰花瓣中,作成香包挂在屋里的四周。
这个习惯骆盈延续下来了。
他将前几天熬夜细心做好的两个心型香包,一左一右地放置在骨灰醰的两旁;平常用来敲打键盘的灵敏指尖,这时轻轻地划过凌语霏照片上的眉宇、眼睛,乃至丰腴的红唇,视线始终盯着影中人,一刻也没移动。
要说什么?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骆盈已经无法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任何讯息,更别提是互动了。
“霏霏,你还习惯这里吗?从这里可以看到蔚蓝的大海。美景当前,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红酒”
他在两只高脚杯里斟上三分之一的红酒,一杯放在凌语霏身边,另一杯端在手上,轻轻碰杯后,骆盈独自饮下。
如果这是一杯酖酒,那该有多好!
失去凌语霏的日子,他只感觉到孤独及了无生趣,因为没有人可以分享他的喜怒哀乐;而同时,凌语霏也已经有两年不曾在他梦中出现了。
“你已经把我忘了吗?霏霏”
究竟是死去的人比较幸福,还是活着的人?
思念是一种锥心之痛。或许单就这一点,骆盈便脑葡定活着的人是痛苦的。
只是,这样的折磨何时方休?
没有人能告诉他,也没有人能解救他。
在得不到凌语霏的回应下,骆盈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
王学文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将心中的计画付诸实行。
在接近中午休息前的二十分钟,他按了内线,把江春陵叫进办公室。
接到电话的江春陵一脸苦相地站起来,十分委屈的喃喃自语。
“又有什么事情?都快要吃午饭了,肚子饿得咕噜叫,就不能让我准时去抢位子吗?去晚了,等下自助餐的新鲜菜色就会被人抢光,学长究竟”
还没叨念完,人已站到王学文的办公室前。
敲了下门,她沉着一张脸,百般不愿地踏进办公室。
“学长”江春陵开始哀号。
王学文从桌前的文件里抬起头,拧眉地看她一眼,似在暗示她要有点分寸。
但江春陵可管不了这么多。俗话说吃饭皇帝大,她现在可是处于低血糖状态,说不准什么时候脾气会爆发
“学长,你是不是要请我吃午饭?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叫我?”
“你喔,套句电视广告词,是被猪附身了吗?脑袋里就只有吃吃吃!”
“民以食为天嘛!何况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肚子饿是生理的自然反应。”
江春陵用哀怨的眼神睨视王学文,大有错不在我的意思。
“小陵,如果你能多花一点精神在工作上,我敢保证假以时日你一定能独当一面,说不定有升迁的机会”
“谢谢你,学长。不过我好像没啥野心,我很满意目前的工作。”
一听她这么说,王学文只能摇头了。
看来这个没心眼又胸无大志的学妹,最好的出路大概就只能是当个在家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了。就算他有心提携,恐怕也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人物。
唯一值得称赞的,是她拥有一副好心肠。
王学文思索着该怎么借重她这项长才。
半天没说话,肯定没好事。
江春陵偷偷地瞄一眼王学文,暗自反省着:她刚才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才会惹得学长不高兴
想着想着,赶紧堆起一脸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招百分之百管用。
“总编”连称谓都改了。没办法,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我刚才说错了什么话,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要怪的话,就怪我饿昏了头,才会口不择言。”
“江春陵,唉,你呀,省省吧,不要找这么多借口了。”
“惨啦!”江春陵大叫一声,绝望地说:“莫非有坏事要发生?”
“你在说什么呀?”王学文一副她是不是得了怪病的表情。
“该不是公司要炒我鱿鱼吧?”
江春陵自忖虽然对公司没有多少贡献,但她从不摸鱼打混的好啦,就算有那么一下下泡杯茶喝、多跑了几趟厕所但也罪不至此啊,没想到还没到尾牙,就要叫她回去吃自己?
不会吧?!
她懊丧着一张脸,五官几乎要挤在一起了,这才听见王学文说:
“江春陵,我就说你成天就会胡思乱想,如果真要把你fire掉,我一定会先请你吃大餐,再办个欢送会。”
“难道不是这样?哎哟!学长,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事情要交办?”
赶紧长话短说吧!人家肚子里的肠子都快要打起架来了。
“我要你下午找个时间去拜访骆盈。”
“骆莹?我有没有听错啊?她那么神秘又低调,真会愿意见我吗?”
这炸弹的威力果然惊人。
江春陵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是为了公事”
“难道是她要跳巢到别家公司?”
“江春陵,你可以等我把话说完吗?!”王学文差点跳脚,为她的急性子和口没遮拦。
“请说”可怜兮兮地摆了个手势,不敢再多话。
“于公,你去拜访骆莹,顺便看看他手上的小说进度如何,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换句话说,还有其它任务”她又忍不住自作聪明起来了。
这下子真把王学文气到喷火!
不过,他在江春陵面前实在很难摆出上司的威严,完全的拿她莫可奈何。
“喔哦,对不起啦,我又多嘴了。”
总算还有自知之明,也稍稍懂得了察言观色。王学文气得直翻白眼。
“另外,我希望你可以跟骆盈做个朋友,偶尔去探望他,甚至找他说说话、出游都可以,因为我觉得他的生活太闭塞了。”
江春陵偏着头认真聆听着,怎么觉得学长的话听起来怪怪的?
“学长,这件工作不是应该由你来做吗?”
“怎么说?”
“如果你想追女朋友的话,就应该亲自出马,怎么可以假公济私的叫我去?莫非是想让我在骆莹面前帮你说好话,说你为人风趣、工作认真、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前途无量,还有”
“stop!江春陵,我看你编辑的工作别做了,干脆改行当作家。”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不知是真傻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调侃,江春陵居然一脸兴奋的模样,气得王学文起身赏了她一记爆栗。这可是身为学长的特权。
“好痛喔!”江春陵摸了摸头,噘嘴喊痛。
“只是要你去拜访一个作家,有这么困难吗?怎么话这么多!”
“那就对了!万一、这万一骆莹嫌我太吵太爱说话,说不定会把我赶出去。”
“你不是还有一项本事很厉害?”
“啊?我有吗?”
“当然有!那就是你的脸皮够厚,像牛皮、大象皮、鳄鱼皮一样厚,一点都不知道要害怕或害羞;如果你赖定人家,就算他用扫把赶你走,也很难把你扫出门。”
王学文像是被她传染了似,也跟着滥用一堆形容词。而虽然知道学长是在跟她开玩笑,不过江春陵还是装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无力地说:
“原来学长看重我的居然是这个。那我岂非一无是处?”
她装哭,转着两只握拳的手佯装拭泪。
此举又逗笑了王学文,让他不知道该拿这个小学妹怎么办。
“好了,不必再装可怜了。之所以把这个工作交给你,就是相信你可以影响骆盈,或许还可以改变他”
“改变她?为什么要改变她?难道是她遇到了什么瓶颈或麻烦问题?可是,我又能帮她什么呢?”
江春陵这会儿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愈听愈迷糊了。
王学文迎向她充满疑惑的眼。
有些话实在很难启齿关于骆盈的性别、感情以及他的生活状况等等。
如果事先说了,怕学妹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想想还是让她自己去体验感受吧。
“总之,我会告诉你他家的地址和电话,其它的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
“学长,我怎么觉得这趟任务有点怪怪的?”
完全不理会江春陵的疑问,王学文很快的在纸上写下骆盈的住处和电话,然后把便条纸交给她。
“你不是说肚子饿吗?现在就可以出发去吃饭,下午再到他家一趟,记得下班回来打卡就行了。”
“耶!太棒了!学长真好!对学妹爱护有加”还待谗言下去,突然瞥见时间已经超过十二点,不由得口气一变,抱怨的说:“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说那么多话,都占了人家的午餐时间了。”
“你还想再吃一记爆栗吗?”王学文恐吓地笑问。
“我才不要呢!”
江春陵对他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跑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