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在她的儿子及媳妇一块死于空难时,若非有著这个精明干练、早熟的大孙女在处理事情,她和当时年仅六岁的小舞,两个大小迷糊蛋怕连住的地方都会没有了,因为那笔庞大的保险金及乔家当时还算丰厚的家底,可是引来了不少觊觎的坏人,所以,乔霓是乔家的一家之主,不单指金钱上,更是指精神上的,没人敢违逆她的作法。
为了不想让慈祥的老奶奶为难,尚晰只好放弃了从这条路上再努力的念头。
但不得结果绝不罢手,他硬是和鲨鱼女对上,至于他何以会如此地执拗,他没有深究,只是在心里向自己解释,这就像是他平常遇著了一件棘手的开发案时,就会愈被激发出求胜的欲望,而不太愿意承认是那仅仅相识了一夜的小女人,早已在他心头生根发芽,无论如何也非要再见到她。
半个月过去了,尚晰在“糖心小铺”里的收获,除了那些吃不完的糖外,就是来自于斑斑和乔奶奶的友谊了。
每回他一来,斑斑便会喵呜喵呜地叫唤,而那据说有轻微健忘症的乔家老奶奶,则会重新开始一遍,对尚晰诉说起她年轻时在杭州大学读书的往事。
“哼,当时的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校花呢,要不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小舞和小霓,你说是不是呀?斑斑。”
大花猫很给面子地喵呜一声,接著乔奶奶便会提提嗓,高唱起了“西子姑娘”
柳线摇风,晓气清,频频吹送机声。
青光旖旎不胜情,我如小燕,君便似飞鹰。
轻渡关山千万里,一朝际会风云,至高无上是飞行
作词:傅清石作曲:刘雪庵
虽说这首歌他至少已经听老奶奶唱过十遍以上了,但每每在听的时候,他依然会认真聆赏,适时鼓掌,最后还喊起安可。
这一天,在乔奶奶做完了例行的演唱后,她突然转过身,眯眸瞪著大花猫。
“斑斑!你偷吃糖了厚?瞧瞧这张糖果纸被踩得有多脏!”
大花猫瞪大无辜的猫眼,傻傻地喵呜一声。
“还想否认,上面全是乱七八糟的线条,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干这种坏事?哪,年轻人,帮老奶奶一个忙,把这糖果纸带出去丢了,省得让我家大孙女看见了斑斑可要遭殃。还有哇,你每天过来,你不嫌累,老太婆我看了都要受不了了,回去吧,回去吧,小霓说得没有错,咱们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啦”
边说边推蹭,乔奶奶将满脸困惑的尚晰推出店门外,然后在关上门前对他挥挥手,咕哝了几句。
“回去休息吧,年轻人,听老人家的准没错,虽然人人都说我年纪大了,说我犯迷糊了,但我看人的眼光从不会出错,一个愿意听老太婆诉说陈年往事,愿意听十多遍的‘西子姑娘’且还懂得鼓掌的男人,想来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接著砰地一响,店门当着他的面给甩上了。
尚晰好半天杵在门口没能动作,想不透究竟是哪里惹了老人家不高兴,竟然沦落到被扫地出门的命运。
直到他低头回想起老人家的话后,眼神陡地一亮,举高了手上那张“据说”是让斑斑给弄脏的糖果纸。
丙不其然,他在上头看见了一个住址,地点在日本。
原来他心头暖暖地将糖果纸小心地收入口袋,原来那由“糖心小铺”所送出的糖果纸,还真的是一张张的藏宝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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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晰谨慎地采取行动。
因为他很清楚乔霓那个女人有多么顽固,若让她知道了,肯定会赶在他之前将乔舞藏匿到别处。
于是,他一边不动声色继续上铺里去听乔奶奶唱歌,一边将该办的事情快手快脚全都办妥,临行之前,他还特意交代了几个部属,让他们记得有空多上“糖心小铺”去买糖,然后“故意”透露出他们老板得到欧洲出差两个月的讯息。
接著他就飞到了日本京都,按照地址研判,那是一幢民宅而非饭店,很有可能是乔霓的日本朋友住处。
为免打草惊蛇,尚晰先去找住在日本的死党好友板本庆太,一个和他同样出身豪门,一块在旧金山攻读博士学位,现任一家跨国传播公司少东的男人。
虽然板本庆太和他一样都有著骗死女人不偿命的风流野性,却因为保密功夫到家,在外的名声还不错,甚至还在“日本妈妈最爱的未来女婿”排行榜里捞了个冠军宝座,一点也不像他那样声名狼藉。
板本庆太或许嘴巴有些毒损,个性有些大男人,但脑子还真的不赖,几通电话后就帮他套出了佳人目前人在何处。
他的小红帽,到金阁寺去赏花了。
对于天底下竟有女人有能耐让死党跨海追过来,板本庆太自是好奇满满,主动提出要求,说要载尚晰到金阁寺。
既有免费司机,尚晰当然不会拒绝,但他也不笨,不会在与乔舞终于能够再次相逢的时候,身边还带了盏五百烛光的大电灯泡,是以当板本庆太的车子刚在停车场停下时,他就开门跳车走人,理都没理身后的声声呼唤。
尚晰先大致在寺内找了一圈,没有结果,于是他走向一处院落,走在两旁有著高耸林木参天,如同绿色隧道般的林径小道上。
就在他开始担心怕地方太广会错过乔舞的时候,他就看见她了,一位身著和服、扎著发辫的娇俏人儿。
丙真有缘!
这个念头刚窜过他脑海,下一瞬间他睁大眼、心跳怦然,却也清楚那压根不是啥缘分不缘分的事,而是因为依她的条件,想在人群中瞧见她其实不难,更遑论是在男人不少的地方。
没错,他的小红帽身旁,按例又飞来了两只苍蝇。
尚晰在离她约一百多公尺外的地方停住脚,瞧见了她正偏首和身边两个搭讪的男人点头微笑。
那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都是西方人,过淡的发色让人想到了北欧民族。
尚晰故意绕了点路,悄悄地由乔舞后方接近,试图听他们的对话,只听见英文里还夹杂著几句日文,说话的气氛远看似乎融洽,但只要靠近一点听,就会听得出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了。
例如当两个男人用英文问她“小姐几岁”时,她会笑咪咪地用日文回答“是呀!我也觉得金阁寺真的好漂亮!”又例如当他们改用别脚的日文问她家住何处时,她又会用上简短的英文“是呀!明天也不会下雨吧。”
原先见她竟能从容自在地和陌生男子交谈,尚晰是有些闷怨的,直到听见她的话后,才渐渐地领悟出来,这似乎正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装傻和微笑!
让人就算是搭讪不成,至少也不会恼羞成怒修理她,或是磨到了最后,也只能摇头无奈怅然放弃。
长得太艳不是她的错,苍蝇太多也不一定全是她想要的,是这样子的吗?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微恼了。
亏他日夜惦记,甚至千方百计寻来,原还以为会见著一个因思念而消瘦、郁郁寡欢的乔舞,却发现是他多心了,人家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的。
鸡同鸭讲了一会儿后,那两个男人依然不肯离开,乔舞干脆也懒得笑了,半转身不再搭理他们,迳自伸长小手、微踮起脚尖,将注意力转到枝头上的樱花。
那两个男子见状,自然不愿放过机会,他们马上采取行动,想要为她摘下花朵好哄佳人欢心,但他们的手都落空了,一只半途杀出来的大掌硬是比他们快了一步,轻轻松松地摘下一朵嫩樱,送进佳人的小手里。
乍然得到了花的乔舞明显愣了愣,随即旋过身困惑地抬眼瞧人。
看见是尚晰,她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眸底闪过一丝冷光,接著尚晰早已熟悉的银铃娇笑声轻扬起,她笑嘻嘻地贴近他,并将藕白小手挂在他的臂弯间,向两个缠著她老半天不识相也不肯放弃的外国佬介绍
“heismy波yfriend!”
她先用英文,再用日文坚定地覆述一遍,脸上灿烂的笑容既甜且娇。
眼见名花已有主,没戏可唱了,两个外国佬只得礼貌地同两人点点头,离开了。
听她在人前这么介绍他,尚晰心里却丝毫不觉得骄傲,因为她那太过刺目的笑容,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相当清楚其中的虚假。
她那笑容和那日他送她上计程车后,她将头伸出车外大嚷著说他是她男朋友时的笑容,是不一样的。
她现在的表情让他联想到了在情人节的夜晚,她为了逃出无心引起的动乱,在众人面前与他互搭互唱的那场戏。
丙不其然,那两个外国人才刚走开,乔舞就像是怕染上瘟疫一般,无情地将他的手甩脱,甚至转过身背对著他。
对于她瞬间翻脸不认人,尚晰先是一愣,接著在心底暗暗咬牙,恼她的猛然转过身,恼她又再一次为了摆脱别的男人而利用了他。
难道说,这就是他对于她的唯一存在价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