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也未免太荒谬了,于是思珑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这只是出于谨慎。你父亲是出了名的极度小心之人。”
“没有那么小心,要不然我们就不会在这儿了。”思珑和他开起了玩笑。
“说到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她脸带笑容地又接着说,我刚和我的曾祖母谈了会儿话,受益匪浅。你知不知道她控制着这个家族绝大部分的财产?”
“你是在说汉诺华信托?”
思珑有点泄气,点了点头。
“她对你说什么了?”
思珑几乎一字不拉地把曾祖母和她谈话中相关的部分重复了一遍。
“没什么新鲜的,”他说。“至少没什么重要的。你在那儿也待了好一会儿了,她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思珑把剩下的事也对他说了,看上去他对其他部分更为满意,远远超出了她认为重要的那些情况。“如果她希望你能和湃瑞斯度过一些有实质意义的时间,那就照她的话做吧。我会在这儿转转,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关于什么?”思珑问,丧气地摊开了双手。“你怀疑他做了什么?我想我有权得到哪怕是极细微的一个解释。”
“对你而言,应该是有需要才知道。当我认为你需要知道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思珑对他这种近乎玩世不恭的语调毫不示弱,她说“当我认为有些事该让你知道的时候,我想我们就不得不谈判一下了。”
她以为他会对她的威胁作出反应,不论是调侃的,还是生气的,但是他什么表示也没有。
“在棕榈海滩有两个男人你永远别想试着和他们讨价还价,思珑。我就是其中一个。”
“另一个是谁?”思珑问,被他声音中明显的威吓慑住了。
“诺亚梅特伦。谢谢你让我使用了你的阳台。”他边走进大厅,边故意说道。门在他身后关上了,思珑缓缓地走向浴室.想洗个淋浴。
他完全令人读不懂,猜不透,又一意孤行,但是有时候,他看上去也很吸引人,甚至还很和善。
她如今有了一种不安的情绪,感到他和善的样子只是装装门面而已。
思珑下楼梯的时候,湃瑞斯正等在前厅。“我把车停在门前了。”她说道,于是思珑跟着她来到了外面。
一辆淡金色美洲虎敞篷车停在车道上,车顶已经敞开了。当她们驶过大门的时候,思珑注视着湃瑞斯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心里想着她优雅的姐姐和这辆雅致的车搭配得是多么的天衣无缝。湃瑞斯正巧看了一眼边道,发现思珑正在凝望着。“你忘了什么东西了吗?”湃瑞斯问。
“没有,怎么了?”
“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
今天关于湃瑞斯的所见所闻,让思珑迫不及待地想破除她中矩的樊篱,好了解她的姐姐。她抓住了湃瑞斯提问的机会。“我在想这辆车非常漂亮,而且很合适你。”湃瑞斯扭过头,看着思珑,一时几乎都不脑控制她的方向盘。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以说任何你的想法。”
“好吧,那,我猜我是在想我一点也没料到你会这么说。”
思珑已经放弃了再挑起话头的打算。湃瑞斯脸红了。“而且我想你能这样说,真的很好。”她在话语中注入了如此多的温情,思珑确定湃瑞斯的意思是说这是个非常好的恭维。
她们转向左,来到了一条宽阔的林荫道上,湃瑞斯犹豫地说“你觉得有点怪吗,坐在车里,知道我们是我们是姐妹。”
思珑点点头。“我刚巧正在想这事。”
“你和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我知道。”
“你知道?”
“是的。你的曾祖母告诉了我,他们都对你说了什么。”
湃瑞斯斜过脸,羞涩地看了她一眼。“她也是你的曾祖母。”
思珑鬼使神差般地恶作剧地说道“某些情况下,我发现相信你是我的姐姐比相信她是我曾祖母来得容易得多。”
“她是挺难让人了解的。她让很多人感到害怕。”
包括你,思珑想。
“她让你感到害怕吗?”
“不,没有。哦,也许有一点。”思珑承认道。
“绝大多数的人都怕她。”
“她真的不算一个很典型的曾祖母,至少不是我印象中的。”
“你的外祖母是什么样的?”
“你是说我们母亲的母亲?”思珑彬彬有礼地说道。
“是的。”
“她在我七岁时去世了,但是我记得她非常令人想拥抱她。她闻上去就像奶油饼干。”
“奶油饼干?”
思珑点点头。“她爱烤东西。她很胖,我想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她很令人想拥抱。她总是为我和萨拉准备好奶油饼干。”
“萨拉?”
“一个童年时的伙伴,现在还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接着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两个人都想把谈话继续下
去,但是她们对于目前的状况又都觉得很舒心,以至都不敢再继续深入。思珑长长地吸了口气,祈祷着她能找对话题。“你想知道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吗?”
“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这取决于你。”
思珑抬起头,稍稍向后仰着,脸迎着风,心里思忖着湃瑞斯模棱两可的回答。“如果我们不坦诚的话,”她诚心诚意地说道“我们就没办法真正地了解对方,而我不想就这样错过机会。你认为我们应该互相盟誓,只告诉对方事实和我们真实的感受吗?这也许会是盲目的信任,但是我愿意尝试。你呢?”
湃瑞斯紧紧地用手攥住方向盘,咀嚼着思珑的盟约。“是的。”最后,她轻声说道。“是的。”她又朗声重复了一遍,郑重地点了点头,羞涩地笑了。
思珑于是试验了一下这项新达成的约定。“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想知道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吗?”
“是的,我想。”
“那很简单。”思珑高兴地说“她和你到目前为止给我的印象非常一致。她很和善。她不愿意伤害任何人的感情。她崇拜漂亮衣服,在贝尔港一间最时髦的服装店工作。每个认识她的人,都喜欢她,除了莉迪娅,那家店铺的老板。莉迪娅总是欺负她,对她凶神恶煞的,还利用她,但是母亲一直为她的坏脾气找理由。”思珑一口气说着,直到乡村俱乐部的大门出现在她眼前,才停了下来。“湃瑞斯,我们别打高尔夫了。让我们干些别的什么吧。”
“但是父亲想让你上一堂训练课。”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我坚决拒绝呢?那样的话,他会怎么做?”思珑想象着他会大吼大叫,火冒三丈,或者更糟。他有点牛脾气。“他会对着你大吵大嚷吗?”
听她这么说,湃瑞斯有点意外。“不会,但是他会非常失望。”
“我知道了。你所说的失望,是不是今天早上打网球时,他对你表现出来的那种?”
“是的,只不过这次他会对我们两个非常失望。今天早上他对我很失望。他不像有些人能迅速或者轻易地从失望中摆脱出来。”她解释道,好像那是她自己的问题,而不是他的所以思珑应该像湃瑞斯一样接受并且理解这个事实。
思珑完全理解:他的父亲不打人也不骂人,但是他在精神上实行暴君统治。这是一种更不着痕迹、但是却同样有效的残忍的控制手段。“如果我完全拒绝,那么他不能对你失望,对吗?”
“不,我想不会。”
“你想打高尔夫吗?”
她犹豫了很久,以至思珑弄不清湃瑞斯是不想回答,还是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不,我一点不想。我其实不像我父亲希望的那样喜欢高尔夫。”
“如果我们可以干一些你现在想做的事,那会是什么?”
.“我们可以在什么地方吃午饭,然后只是说说话。”
“我喜欢那样!既然我断然拒绝打高尔夫,他就不能对你失望,所以就让我们一起吃午饭、聊天吧。”
湃瑞斯咬着嘴唇,有点迟疑。随即,她突然向右转弯。“我知道一个合适的地方。那是一家休闲餐厅,我们可以在室外用餐。没人会打搅我们或者来催我们的。”
在贝尔港,休闲餐厅是一个非常随意的用餐场所,和正儿八经的餐厅差远了。湃瑞斯的休闲餐厅却是一家入口处支着顶棚的漂亮的法式餐厅,露台上还有喷泉,并有专人停车。停车的服务生和领班都知道湃瑞斯的名字。
“我们想在室外用餐,让。”湃瑞斯面带微笑地对他说道,笑容可拘的样子令思珑很是羡慕,而且她意识到这个笑容非常真诚。
“你们想喝些什么吗?”他一边问,一边将她们引到喷泉边的一张餐桌旁落座,在那儿可以看见街对面的商店。
湃瑞斯看着思珑,想由她来选择,但是突然间又自己作了决定。“我想我们该喝些香槟一些上等香槟为了这个非常特别的场合。”
“生日吗?”他猜道。湃瑞斯摇了摇头,羞涩地望着思珑。
“比重生还重要。”
他走开后紧接着的却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两人都在找话题;试图开始互相了解。她们前方的人行道上,一个母亲推着一部非常漂亮的婴儿车,里面坐着她的小宝贝,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骑着一辆十二速的单车嗖地从她身边驶过。“我第一次得到一辆二轮单车是在我五岁那年。”思珑打破了沉默。“那车对我来说太大了,在我最后终于学会保持平衡之前,我骑着它撞上了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路口的警卫说我实在太吓人了。”
“你一直知道你想成为一个室内设计师吗?”
尽管思珑不得不隐藏她目前生活的某些部分,但是她想好了要在其他任何事上对湃瑞斯坦诚。“事实上,”她坦白道.“我最原先的职业目标是成为一个女超人,或者女蝙蝠侠。你呢?”
“我得到第一个洋娃娃的时候,就开始操心她该穿哪些合适的全套衣服,”湃瑞斯坦白承认说“所以我想我一直对时装感兴趣。”
一个服务生端来了一瓶香槟酒,放在银色的支架上,思珑于是等着他为她们斟上酒,正巧一对十多岁的恋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手牵着手。“他们看上去那么年轻,竟然就开始约会了,还牵着手,你觉得呢?”她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湃瑞斯点了点头,于是思珑抓住了下一个话题。“你第一次约会有多大?”
“十六。”湃瑞斯答到。“他叫大卫,他陪我去我的高二舞会。我一直想和一个叫李察德的男孩去,但是父亲认识大卫一家,他觉得由他陪我去更令人接受。”
思珑立时感兴趣起来。“怎么样?”
“太糟糕了。”湃瑞斯微笑着直言不讳地说,还耸了耸肩。
“从舞会回家的路上,他开始拿着一个随身带的酒瓶喝酒。接着他停下了车,开始吻我。不是我最后大哭起来,他根本就不会停手。你的第一次约会怎么样?”
“和你的很像。”思珑说着大笑了起来。“我和布奇.伯莱姆一起去舞会,他比我高一英尺,而且不会跳舞。他几乎整个晚上都在衣帽间喝啤酒,和高一足球队他的一伙朋友们在一起。在回家的路上,他停了车,开始吻我,还紧紧抓着我。”
湃瑞斯哈哈大笑了起来,猜测着这个故事的结局。“你也大哭了起来,所以他就送你回家了?”
“没有。我对他说,如果他不放我下车,我就告诉他全队的朋友他是个同性恋。接着我脱下我的第一双高跟鞋,穿着我的第一双连裤袜整整走了两英里。等我到家的时候,一切都惨不忍睹。”
湃瑞斯乐得直笑,思珑举起了她的杯子。“为我们为能从第一次约会中幸存。”她说道,满脸笑意而又很庄重。
湃瑞斯拿着自己的杯子和思珑碰了碰。“为我们,还有所有和我们经历过同样初次约会的女孩。”
服务生恰巧又出现了,递了菜单给她们。思珑急于要保持住她们之间才冒出来的亲密感和高昂的兴致,她瞥了一眼菜
单的最上面,问:“什么是你最不爱吃的?”
“汤菜1。你呢?”
“猪肝。”
“他们说如果猪肝是用”
思珑拨楞着脑袋。“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烹调猪肝,让它变得可以入口。也许从根本上讲,我们在基因上不算姐妹。也许我是被收养的你为什么笑?”
“因为我只是在重复别人说的话。我讨厌猪肝。它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这个条件反射是最终的证明。我们确确实实是连在一起的。”思珑兴高彩烈地下了自己的判断,但是湃瑞斯却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不一定。这里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在回答前你最好想清楚,你觉得番茄汤怎么样?”
思珑耸了耸肩,于是两人都一齐大笑了起来。
服务生拿来了一篮新鲜的面包干,放到了桌上。湃瑞斯伸手拿了一个。“你结过婚吗?”
“没有。”思珑回答。“你呢?”
“差一点。我二十五岁时订了婚。亨利三十一岁,我们在圣巴巴拉的一个剧院晚会上认识。两个月后,我们订婚了。”
思珑正在为自己选一块面包干,听到这话停了停。“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订婚的第二天,父亲发现亨利有一个前妻,还有两个孩子在巴黎。如果他没有骗我说他从来没有结过婚,我一点都不会在乎的。”
“你感觉一定糟糕透了。”
“起初是。父亲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他。”
思珑可以想象湃瑞斯一定没能从卡特雷诺兹那儿得到一点同情,而且她也没有思珑或者她母亲帮她渡过难关,思珑觉得非常生气又很悲伤。“你父亲是怎么发现的?”
“他也是你的父亲。”湃瑞斯提醒她说,调皮地笑着。接着她回答了思珑的问题。“当我和亨利开始频繁地见面时,父亲就派人调查他了,但是直到我们宣布订婚,欧洲的调查报告还没有回来。”
思珑开始对卡特雷诺兹的动机和为人觉得怀疑,但是她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没那么疑心。“他经常调查你的朋友么?”
让思珑感到诧异的是,湃瑞斯点了点头,好像这是世间家长们做的很正常的一件事。“不只是我的朋友们,还有那种他不认识的、但是已经开始在我们周围长久逗留的人。父亲相信,对那些和你有关联的人最好要小心。他不轻易相信别人。”她看了一眼手里的面包干,然后抬起日艮帘迎着思珑的目光。
“让我们谈些别的事吧。我失败的订婚不值得我们再多花一分钟们我们宝贵的时间。”
在这之后,时间像飞一般地过去。犹豫的问话,真诚的回答有温暖的笑容,充满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个陌生人,最初想要建立一条纽带,却发现那纽带已经在那儿了。她们两人根本不理会服务生、端上的菜,还有男人们艳羡的目光。一个栗发美女和一个优雅的金发美女,坐在沿街的一张餐桌边,头上是条纹图案的遮阳伞,她们小心翼翼地在架起一座跨越了三十年的桥梁。
从咖啡厅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车里,思珑坐在湃瑞斯身边。仿佛是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带来的魔力,她感觉整个棕榈海滩都漂亮了起来。头顶上,天空碧蓝而晴朗,白云悠悠。大海显得更为宏大,海滩也更迷人了。所有的色彩都更加鲜艳,声音都更为悦耳,来自海上的空气迎面吹拂着她的脸颊,就好似祝福,而不仅仅是海风。
昨天,湃瑞斯和她还都彼此陌生,把对方当成敌人;而现在她们是姐妹,把对方看成同盟。她看了一眼湃瑞斯,湃瑞斯回应的笑容充满了和思珑一样的惊喜和欢欣。
“我们还没时间谈谈保罗和你。”离家不远的时候,湃瑞斯说道“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思珑犹豫了一下,猛地意识道,她和保罗用来欺骗湃瑞斯的谎言,将来会使她和姐姐之间这全新而美好却又脆弱的关系陷入重重危机,思珑不免有些沮丧。如果保罗没有找到任何能指认卡特犯罪事实的证据,那么湃瑞斯至少可以宽恕他们来到棕榈海滩的真正目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思珑就可以找到一些理由来解释为什么她隐瞒了她的职业。但是如果真的有证据出现,那么湃瑞斯会很快知道他们愚弄她的全部真相,思珑担心她会如何反应。
不论是哪种情况,思珑都难逃其咎。她不能说任何会影响保罗调查的话,所以她决定要尽可能地接近事实,这样无论卡特发生了什么,湃瑞斯都不会觉得太过上当受骗。“事实是,我们只是朋友。我对来这有些不安。保罗说服我该来,而且他自告奋勇要陪我来。”
“给予精神上的鼓励,”湃瑞斯总结道“他真是个好人。他是一个你一眼就知道可以信任的人。”
思珑在心里暗暗想着,永远不要回答湃瑞斯关于男人的评价你和诺亚怎么样?”她说道,急切地想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卡特告诉我,你们实际上算是订婚了。”
“父亲打定主意要这样。我告诉过他我不想嫁给诺亚,但是他只是不明白。”
“为什么不想嫁她?”
湃瑞斯冲她灿烂地一笑。“也许因为诺亚既英俊又聪明,还非常有钱,女人们一见到他就无所适从。不过,诺亚也不想和我结婚,所以我们有个秘密协定,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什么协定?”
“诺亚不会求婚,”她笑着说道,一边将车驶上了车道。不用湃瑞斯停车按呼唤铃,或者用自动开门钥匙,大门就自动打开了。思珑的注意力一下转移到了整栋房子的安全系统,起先是因为考虑湃瑞斯的安全,其后她意识到相关的信息也许会对她和保罗至关重要。“你在这儿从不觉得害怕吗?”
“怕什么?”
“小偷。夜盗。这地方有一所博物馆大小,如果我是小偷,我会猜想里面有很多值得偷的东西。”
“我们非常安全。”湃瑞斯宽慰她道“除了墙篱,在整块地的四周,我们还有红外线光束。晚上,警戒系统会自动把它们打开。而且,这儿周围还装有十个摄像镜头。你在这儿感到害怕吗?”
“我我想我总是会考虑一些安全的事。”思珑说道,为了她和湃瑞斯将来的关系,她极力想接近事实。
“这就是为什么你上过自我防卫课。”湃瑞斯若有所悟,于是马上又告诉她其他一些事,好让她放心。“如果你觉得担心,你可以打开房子里的任何一台电视机,看到摄像机里拍到的情况。把频道调到九十,然后一直到一百,你就可以看见这四周被拍到的所有一切了。至少,我想就是那些频道,不过盖利知道确切的情况。我会问他。父亲和盖利安排了这个全新的安全系统。”
“谢谢”思珑心虚地说道。
“还有,如果你听到或者看到一些让你真的感到害怕的东西,你可以用房子里任何一部桌面电话,按下快击键,并且把它往下拉。不过除非你真的认为有问题,不然别试。系统刚装上的时候,我有一次误操作了。我是想打开房子的大门,但是我忘了在拉下快击键之前按内部通话钮。”
“你那么做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
“所有的事,”湃瑞斯咯咯笑着说“警报马上到了警察局,房子里的报警器马上尖叫了起来,屋里屋外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而且开始不停地闪。”
思珑想,这和电话集成安全系统在贝尔港给凯伦.阿尔索和潘博士引起的麻烦如出一辙。
湃瑞斯驾着车绕过房子的一角,来到了一个可停六辆车的车库前。车库的一扇门自动打开了。“我没见你用东西开大门或者车库门。”思珑说。
“我们车上的什么地方藏了一个电子装置。当你把车开到门前的时候,车上的电子装置就会和相应的车库门对接,门就打开了。我们刚才驶上车道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装置帮我们打开了大门。”
“听上去,不该来这儿的人是无法出入的。”思珑说道,看着湃瑞斯把车停进了她的车位。
“只要诺斯庄让他们进来了,他们就能出去。这些街石底下有探测头,当车从上面碾过的时候,重量会让它们打开大门。不然的话,每次有送货卡车或者仆人离开,诺斯庄就得手动打开大门。”
“你们真的属于这个电子时代。”思珑笑着对她说。
“父亲对安全非常小心。”
思珑担心他也许不止有一条理由要这么做。
湃瑞斯和思珑刚走过楼梯口的一个房间,盖利.迪士勒就像幽灵一样从门内闪了出来。“雷诺兹太太一直问起你们。”他对湃瑞斯说。“她在楼上她的房间里。”
“她还好吗?”湃瑞斯焦急地问。
“我想是因为无聊才烦心。”他让她下定了决心。
当湃瑞斯确认电视频道九十至一百的确是显示监视头里摄录的画画时,思珑则在研究站在一边的管家。诺斯庄绝对超过六英尺高,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皮肤红润,身材健硕。上楼的时候,她不由得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他看上去不像个总管,倒像个保安。”
“我知道,”湃瑞斯回应了一个微笑“他个子真的很大。”
她们笑着走进了艾迪斯雷诺兹的卧房。老太太正坐在房间尽头一张绛紫色、镶着流苏的丝绒沙发上。房间差不多有思珑的整幢房子那么大,摆满了深色的华丽家具,让思珑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雷诺兹太太一边摘下眼镜,放下手里的书,一边沉着脸说“你们出去了一整天。”她责问湃瑞斯“那么,思珑的高尔夫课上得怎么样?”
“我们没去俱乐部。”湃瑞斯答道。
艾迪斯的白眉毛拧到了一起,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思珑先说话了。思珑故意拿她拒绝打高尔夫的事当笑话讲,好既让艾迪斯开心,又可以同时保护湃瑞斯躲过老太太的不快。“湃瑞斯想让我去打高尔夫,但是我求她饶过我。后来我拒不下车,她就试着拖我下去,不过我可比她强壮。她又想用球棒打我但是我提醒她你不希望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于是她只能屈服了。”
“你实在是无法无天。”艾迪斯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她已经没法继续再沉着她的脸了。
思珑想逗她乐出来“是的,太太,我知道,只是我情不自禁。”
“我告诉过你要管我叫曾祖母!”
“是,曾祖母,”思珑马上纠正,她觉得如果在这点上让步,就能很顺利地达到她的目的了。果然没错。艾迪斯雷诺兹的双唇颤动着,难以掩饰她的笑容。
“你还异常固执。”
思珑恭顺地点了点头。“我自己的母亲也这么说。”
眼看在两人智力的角逐中艾迪斯将要败下阵来,她挥手示意让思珑离开,这才算保住了面子。“走开吧。我受够了。我想单独和湃瑞斯谈谈。”
思珑很满意这个结果,湃瑞斯不会因为没有成行的高尔夫课而受到苛责,她看了一眼有些茫然的湃瑞斯,随后离开了房间。
等思珑走了,艾迪斯冲她面前的一张椅子点了点头。“坐下。我想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我们用了午餐,什么都谈。”湃瑞斯说着坐了下来。整整一个多小时,湃瑞斯试着把思珑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但是她常常被她曾祖母刨根问底的问题打断。“好极了,”当所有问话终于结束的时候,湃瑞斯说道“我可以在那儿待上一整天,加一整个晚上。思珑也这么觉得。我知道她是这样。”
“那现在,”艾迪斯冷冷地说“我想你打算去贝尔港看你的母亲?”
湃瑞斯知道激烈的反对在所难免,但她打起精神要迎接这场风暴,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畏缩。“是的,事实上,我有这个打算。思珑告诉了我关于她的所有事情,她一点也不像父亲和祖母描述的那样。”
“你认识思珑还不到两天,而你宁愿相信她的话,是这样吗?”
湃瑞斯全神贯注地说每一个字,好让自己不结巴。“我不相信任何人的话。我只是想做我自己的决定。”
湃瑞斯满以为她的曾祖母会把她骂得体无完肤,但出乎意料,她靠到了坐椅靠背上,注视着她。在一阵长久而紧张的缄默后,她开口说“看来思珑的固执和反抗精神还非常具有感染力。”
“我希望是这样,”湃瑞斯说着,扬起了她的下巴。
“如果你还在其他事情上有兴趣听听别人意见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和你的父亲说起你关于你母亲的最新看法。”
湃瑞斯点了点头,站起身。“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艾迪斯回答。
艾迪斯雷诺兹目送着她的离开,有几分钟她一动也不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随后,她伸手拿起椅子边的电话,拨了一个并没有公布的私人电话。“威尔逊,我有些事要你办,”她对那个接电话的男人说“办这事必须非常小心,而且要快。”接着她告诉了那个男人她都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