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上;她张开眼睛,却发现身边的盘龙柱被打裂,耶律齐的手指骨节处一片瘀青。
赵倾城心痛得忍不住用小手轻轻包住他的拳头,她的温柔与情意让耶律齐心头一震,害怕她会影响他的理智,反射性地甩开她的手。
“该死的,你为什么不躲?你为什么是宋人?”耶律齐暴怒狂吼。他不忍伤她!这个念头让赵倾城心中充满了甜蜜,虽然两人的未来悲喜难定,但只要她明白他的心意,就足够让她快乐很久了。
如果她不是大宋公主、他不是辽国太子,那该有多好,他们就可以简单的恋爱,拥有简单的幸福。
“只可惜我不仅是宋人,我还是大宋公主,同你一样,家国责任与生俱来。”赵倾城幽幽一叹。
“不错,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否护定了这几个宋狗?”耶律齐刻意忽略她眼中的黯淡,目中杀气再现。
赵倾城默不作声,用沉默表明她的态度。
“该死,是你逼我杀你的!”耶律齐被她惹恼,狂怒的大吼。“你不能杀我,杀我就等于杀了你父王。”赵倾城害怕他有所行动,猛地退后两步,情急之下,忍不住拿辽王的性命相威胁。
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如果他俩已相爱,那为何还要生死相搏?为何不能携手笑看风云,共看夕阳无限好?
她一语既出,四座皆惊,辽王更面色不善的冷声道:“好大的口气!”
他早就听闻长乐公主的聪明睿智,因此在宋辽联烟的事情上,他并非太过于反对;他期待耶律齐的魅力能让赵倾城转而对大辽死心塌地,一身本事都奉献给大辽。
然而此时赵倾城的表现让他非常失望,在辽国太子妃和大宋公主这两个角色中,她更倾向于扮演大宋公主一个有二心的太子妃对辽国来说是一个隐患,他已经有心要慢慢除去她。
“父王,您武功盖世,这几个宋人武功又如此不济,明知道不可能成功,他们为何还会执意前来刺杀您呢?他们会这样做,必定是有备而来。您看,他们现在哪里像是失手的模样?”赵倾城侃侃而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如果倾城没有料错,刚才父王双手夹住的匕首必定被抹上奇毒!倾城精通医理,愿为父王疗毒。”
辽王闻言脸色剧变,辽后则着急的宣召御医,一场欢乐的庆典于是被迫草草结束。
不久御医证实了赵倾城的猜想,辽王的确已身中一种罕见的奇毒!
赵倾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与她相处的每一刻都紧张刺激、提心吊胆,上一刻还快乐如飞翔于九霄云外,下一刻却痛苦如堕入十八层地狱。他的心被她紧紧揪住,是不是他已不由自主地开始沦陷?
为了爱情,她可以舍弃生命;为了救她的国人,她竟也可舍弃爱情?如果她真的如此仁道善良,为何又会心狠手辣地轻易杀死他那尚未出世的骨肉?
耶律齐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了这个如谜一般的大宋公主,他坐在床边,贪看着赵倾城的睡颜。
等今日替父王疗毒的方法有了眉目之后,明日父王也许会下令斩下她的头颅,挥师南下进攻大宋。
也许今日的探望就是永别。
耶律齐摇醒赵倾城,佩服她居然能在环境如此恶劣的牢中熟睡。
“齐”赵倾城眯着眼幽幽一叹,双臂一拢,勾住他的脖子。
“你不害怕父王以为这次的行动是你策划的吗?”耶律齐没有抓下她的手臂,他微微托住她柔软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她的存在。
“如若是我,我又怎么会傻得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下?父王必定会明白这一点。”赵倾城将头靠在他的怀内,感受他的体温。
耶律齐欣赏她的镇定,长叹一口气道:“你虽然没有参与这次的暗杀,但是你已经把你的立场表露出来,有朝一日大辽与大宋交战,你若得知大辽的机密,就算你再痛苦、再挣扎,终究还是会向大宋告密,对吗?父王若想到这一层,他又怎能留你在我身边?”
赵倾城愣住了,她的确没有想到这层。思虑至此,她不禁在耶律齐怀中轻颤。
耶律齐搂紧了她“你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你若爱我,想和我长相厮守,就应该像一般的公主那样,六神无主、惊惶失措地寻求我的保护,而不是站出来替人出头。”
“如果我不站出来,一定会良心不安。”赵倾城喃喃轻语。离开耶律齐她宁愿死,可是如果不维护自己国家的人,她还算一个人吗?
“我曾恨你没有良心,可现在我又多么希望你是没有良心的,这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为难。”耶律齐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倾诉自己满腔的怒气和爱意。
“齐,你会为难,是否意味着你已经爱上我了?”
这个女人!到此时还执着于这个问题。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我不可能因为爱你而抛弃国家。你留在我身边,就像一颗毒瘤,我又怎能留你?”
赵倾城在他的怀里怔住,她轻轻推开耶律齐,直视他的双眼。“这个想法其实不是你父王的,而是你的对不对?”
耶律齐的眼里有说不尽的忧伤,他缓缓地道:“无论是谁的,你我之间是没有未来的;大宋公主,你爱错人了。”
“我没有爱错人。”赵倾城固执的反驳他,接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会说出这番话,只是因为你还不够爱我。”
“如果我够爱你,今天的场面,你想我会怎么做?你究竟想要控制我到哪种地步?除了你,难道我眼里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甚至是国家、道义、家族?”他害怕自己也许真的会为了她而改变!一个心里只有她的耶律齐会是个怎样的人?这个念头让他害怕、让他毛骨悚然。
赵倾城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喃喃自语:“齐,我爱了你五年,我是为你而生,当然也可为你而死。即便如此,我仍无法为你忘记家国,我怎能要求你为我忘记辽国?”
“该死的!你既然心里明白,你就该躲在大宋偷偷暗恋我,为何要拖我一起下水,让我和你一样在国家与爱情之间为难?你为何要如此聪慧、如此美丽?你如果是个笨蛋该有多好,我绝对不会防你,绝对会留你在我身边!”
他说的话让她一瞬间明白了一件事他在向她表明心意,老天!他爱她。
她激动的重新扑入他怀中,急切地询问:“你爱我,对不对?”
耶律齐无奈的回答:“对,但是明日你我必将分开。”
他的话像冰水,从赵倾城头上浇灌下来,让她冷得失去思考能力
表演杂耍的宋人所用之毒非常罕见,不仅御医无法治疗,连剩下的宋人也不知解毒方法;辽王气得将他们杀了个干净,激动之余,连御医都险些成了刀下鬼。
次日,辽王病情加重,已经呈现昏迷状态,他脸上隐约泛着黑气,御医警告此乃毒将攻心的前兆。
辽后急得彻夜未眠,想起赵倾城的话,只得病急乱投医,将她找来替辽王解毒。
望闻问切后,赵倾城开了葯方,吩咐御医去煎葯。
“父王究竟是中了何毒?”耶律齐见她镇定自若、胜券在握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问道。
她真的能医好连御医都没有见过的毒吗?
赵倾城示意他屏退众人后,才神色凝重的对他道:“此毒异常罕见,我只能保父王不死,却无法救醒他。”
“你是说,父王他”耶律齐惊怒的抓住她的肩膀。
“不,这只是暂时而已,如果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救醒父王。”她反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慰他。
案王英雄半生,却在寿筵上被小人所害!耶律齐相信赵倾城的能力,笃定她能救活辽王,所以相对于辽王的病情,他更加关心的是他和她的未来。
但是此刻他乍闻此消息,哪里还顾得了他俩的将来,一颗心完全沉浸在悲痛中,他低声怒喝道:“宋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宋人!”
“等你举兵攻向大宋时,西夏就必定会乘虚而入。”赵倾城斩钉截铁的回答。
见她话中有话,耶律齐压抑怒气,听她下文。
“我本以为这次刺杀行动是我宋人所为,但是现在我敢肯定,绝对不是。”赵倾城坚定的说完后,定定的看着耶律齐,观察他对此事的反应。
耶律齐敏锐地发现自己心情的变化,他居然产生了一种轻松的感觉!也许他内心也隐约希望此事与大宋无关,否则辽宋交战,他与她必定有反目成仇之日。他虽然早已拿定主意,无论她是否为主谋,他绝对不会留她在身边,然而此刻他心境的变化,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接受分离,却无法忍受他俩反目成仇?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早已为她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这种毒葯最主要的成分名叫‘美人簟’,来自西夏国。”
“你是在暗示我,此事是西夏国所为吗?宋人也有可能得到这毒葯行凶啊。”
耶律齐心思缜密,马上反驳她的话。
“三年前,骆长风游历各国归来,带回多国的奇花异草,其中有一株不知名的白色巨花。他告诉我,这种花性喜烈日,是他在攀摘草葯时无意发现的;然而有一巨蛇守护此花,他费了一番苦心才将花弄到手,只是研究了几日,却无法发现花的奇特之处,因此才带回开封,让我看看。”赵倾城侃侃而谈。
她无意炫耀,但是耶律齐听她讲述神医过去特地向她请教医学,不禁遥想她当时的风采,再看看她此时的一举一动,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令他痴迷不已。
“我当时也不知道那朵巨花的奇特,有一次我正在把玩那朵花时,一片花瓣正巧被风吹落掉入葯汁中,把一碗本来只含普通毒性的葯汁变成剧毒,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这花本身虽无毒,但是只要加入毒葯中,就能将毒葯的毒性提高无数倍,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她顿了顿“此花有巨蛇守护,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得到的,在骆长风之前,宋人根本不知道有此花的存在;就算在他之后,有宋人能意外得到此花,但是如果不精通医理,在区区几年之间根本无法炼制出此种毒葯。然而对西夏国来讲,此花在西夏年代已久,西夏对此花的研究占有地利之便,从种种线索来推想,此种毒葯更有可能是出自西夏人之手。再说,大宋公主新嫁大辽,大宋没必要在最和平的时刻暗杀辽王,反观宋辽结亲,对西夏的威胁最大,从动机上来说,西夏更有可能策划此次的行动。”
谤据她一步步的推断,耶律齐对她的话已经信了十之八九。
“所以,西夏必定会想办法破坏辽宋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唆使宋人刺杀辽王,如果刺杀成功,便趁着辽国无主之际大举来袭;如果刺杀失败,辽王一怒之下辽宋必会兵刀相见,西夏就可以渔翁得利。不过他们万万没料到,大宋公主精通葯理,早已识破西夏的诡计,对外营造出辽王所中之毒即将被解的太平假象,让西夏不敢妄动辽国。”耶律齐微笑的替她把话说完。她这番做法,是不是也在履行辽国太子妃的责任?
赵倾城点点头,他果然不愧是她爱慕的人,拥有超绝的智慧。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柔声道:“不用担心父王,只要我不死,我一定会救醒他。”
耶律齐点点头“我相信你。”她的善解人意、她的温柔再再让他心悸不已,他忍不住将她娇小的身体拥进怀中,只想和她融为一体。
老天,他无法控制自己越来越爱她,甚至忘记昨夜他还信誓旦旦地要她离开。
赵倾城叹了一口气,幸好她是名医,有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留在他身边。
“倾城,帮我一个忙,向外宣告辽王病危。”耶律齐用下颚轻轻摩挲她柔顺的秀发。
“嗄?”赵倾城不解的抬头看他。
“无论是谁,既然有胆谋害我父王,我就绝对不会原谅他们。”
看到耶律齐坚冷如冰的眼神,她不由得心神一窒。
“你想怎么做?”她心里隐约猜测到他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这个你毋需知道,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耶律齐淡淡地拒绝回答她的疑问。
赵倾城眼神一黯,哀怨的想,他始终信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