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灵在全然清晰与完全盲目间来回摆动,
就好像有的农人,虽然深爱他的农场,
但有的时候农场对他来说,只是一些不相干的物品堆积在那儿的场所;
有人深爱他的妻子,但有时他会觉得爱只是负担和牵绊;
有人深爱音乐,但总有些时候,音乐对他来说,只是一连串陌生的音符。
——修伯里(antoinedesaint-exupéry)
“我想我该和你谈一谈。”贺佳慧喝完第二杯咖啡后才缓缓吐出这句话。
贺佳慧和他约在台北东区巷内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厅,餐点稀疏平常,咖啡火候还待琢磨,看样子店主人是兴致勃勃的新手,只有音乐是特别的,白辽士的幻想协奏曲不断地重复着。
“佳勤搬走以前,我并不知道。”
杨选以为佳慧要谈的是自己的事情,话题却绕到佳勤和他身上。
“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她大概对我不太满意吧,大概有人半路杀出来向她求婚!”
“唉!”佳慧叹了口气“她就是这样,身体里好像藏着一颗不定时炸弹似的。你以为她长大了,独立了,成熟了,可是她还是很不稳定,还是会有惊人之举。每一次,她都要吓我一跳。”佳慧谈着佳勤的时候,并不像在谈论妹妹,反而像在谈论自己叛逆的女儿。真是不可思议,杨选想,两个姐妹只差一岁,眉眼之间也依稀相似:都是天生标致的柳叶眉,微微往上飞提的双凤眼,一张丰润的唇内有排队排得非常守规矩的牙齿,可是气质却迥然不同。坐在他面前的贺佳慧把头发梳成了髻,穿着深褐色的长洋装,戴了细细的珍珠项链,妆扮得像日本服装杂志里走出来的少妇。
“每一次是什么意思?”
和贺佳慧说话是一种享受。她讲话的语调永远不疾不徐,像一只悦耳的银制风铃在微风中若有似无地响着。杨选没办法想到她会跟人家吵架,也根本无法想像,她的邻居们说她家中常发生惊天动地的吵闹声,让大家以为发生了命案。
“我不该说的如果佳勤没跟你说的话——”佳慧欲言又止。
“你约我出来谈谈,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你对佳勤了解多少?除了她很爱漂亮,很有品位,手很巧,大大小小的事都能打点得不错以外?”
忽来这一问,使杨选答不出话来。他只记得她喜欢得了忧郁症的画家和一个民谣歌手难以卒听的音乐。他还记得,第一次和贺佳勤上床的时候,她的热情远超过他的想像。他原以为她是个在床上和平时一样端庄娴淑的女人。佳慧说的没错,佳勤身体里藏着一颗不定时炸弹。
“她的求学过程一直很坎坷。”佳慧说。
“她告诉过我,她和一个女孩子逃出补习班的那一段。”
“你只知道那一段?她在英国的故事,你知道吗?”
杨选摇摇头:“她只告诉我,她是班上第一名毕业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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