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坏了,仅差毫厘那枝箭就射中她的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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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水娃伫立在窗前遥望夜空。今夜的月色十分黯淡,恰如她的心情。
最近翔哥哥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他的目光不再有深情和眷恋,反而充满审慎提防。那让她想起陷在师傅蚕丝网里山鹰的眼神--机警、犀利和无情。
十年前与南宫翔在白石泉分别后,她每天都到那里等待,等不到人时曾恼过、怨过,然而师傅的教导让她懂得了更多人情世故。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的怨怼变成担忧,等待化为思念。
那个记忆里的英俊少年陪伴她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又深入她初谙情事的少女情怀,他的容貌笑颜刻印在她的心扉,她始终相信他会遵守他的承诺,于是她安然地继续等待。如果不是师傅们逼她下山寻找自己的生活,她想她会永远带着美好的记忆和期待等下去
突然,树枝轻摇,一道黑影闪过引起了水娃的注意。若一般人看到,会以为那只是风吹树摇,而水娃却明白那是一个夜行人。
难道是盗贼?抑或刺客?水娃心念电转,立即毫不犹豫地穿窗而出,紧随其后奔去。
那人身形灵巧,轻功不弱,但还不在水娃眼里。只是为了探明他的落脚处,水娃未施全力,保持一定距离跟着。
不一会,那身影停在一处的屋顶上。水娃随即藏匿身形,四下打量,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地方。
文德殿内,仍为水娃的不合作和接二连三发生的意外而苦恼的南宫翔,正在和蓝风交谈。
“这是射向水娃的箭?”南宫翔端详着手中的箭,深感困扰。那箭很怪异,它很短,是用上等楢木削成,有两根灰色鹅毛箭翎,箭头闪着蓝光。
“没错,而且还浸了剧毒,这样一旦中箭,无论伤势如何,都得死。”蓝风神色沉凝地说:“而且据马场避事报告,他们在清理坍塌的草料时发现捆绑草料的绳子是被割断的,所以才会稍受震动就坍塌;而我们也已经查妹戴猎房的捕兽器也是被人挪动过并拆除了保险栓很显然,这些表面看似意外的事件,其实都是有目的来害水娃的。”
“怎会有人想杀她呢?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呢?还是自设的苦肉计?”南宫翔蹙眉轻问。
“不,如此毒辣的手段不可能是苦肉计。”蓝风坚决地说。
突然,空气中似有细微的变化,南宫翔汗毛竖立,猛地推开蓝风旋身跃起。几乎同时,一道银光破空而下,被他运功所产生的强大气流震歪了方向,匡当一声落在地上。
“有刺客!”蓝风大声吆喝道:“保护陛下!”便和秋无忌追了出去。
“小心那把刀,上面有毒!”南宫翔警告了侍卫们一句,也飞纵而去。
听到蓝风的惊叫声,水娃才恍然大悟:是刺客!
不知翔哥哥有没有怎样?她好后悔没有及时拦下那个人。她想下去看看,可是刺客已往另一个方向逃窜。水娃只好急起直追,决心先抓住他再说。
这次水娃不再犹豫,尽全力飞奔,很快便接近他。“站住!你还想跑吗?”
水娃恨声骂着,身体如飞絮般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在那人身前,那人及时旋身收住脚步。
水娃就着夜色,打量着这个身着黑色劲装,连头带脸覆在头巾里的刺客,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行刺王上?!”
那人一言不发,抽出腰上佩剑向水娃袭来,招式极为歹毒,彷佛有天大的仇恨一般。
“喝,好功夫!”水娃轻喝,身子一闪,出掌化解了那人的一阵急攻。趁其喘息时,一个燕子掠水势,探身入其门户,左手五指齐张,一把扯下那覆面头巾,立时面色大变。
“翠儿?!”水娃手握头巾震惊万分地呆立当场。
她万万没想到揭开头巾后看到的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庞,刺客竟然是她那个纤弱笨拙的婢女翠儿,她更想不到翠儿不仅会武功,而且还是个中好手!
“你、你的胳膊?”想到她方才挥剑利索,原来之前那些伪装都是为了伺机谋杀南宫翔!
水娃既震惊于人心的阴险凶残,也愤怒于自己的无知和轻敌,如果翔哥哥遭到不测,那她将罪不可恕!她厉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我、我”
就在这时,后发先至的南宫翔已飘落两人身边,蓝风和秋无忌随即赶到,分立于他的两侧。
“翔哥哥?”水娃关心地看着他,见他安然无恙,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陛下”翠儿惊惶地看着南宫翔冷肃的俊容。
南宫翔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们,彷佛她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与他无关。然而他的内心却起伏不定,当他循声追来,看到一红一黑两个身影时,已经知道谁是刺客。但他不明白的是刺客居然是一向安静可人的翠儿,而身为主子的水娃这么晚了,居然和刺客在一起?!
“翠儿,想不到你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蓝风愤怒地嘲讽着。“是谁派你来行剌王上的?”
“我”翠儿迟疑地看着蓝风和秋无忌杀气腾腾的样子,突然跪倒在水娃身前,痛哭流涕地说:“对不起,水姑娘,属下无能,没能完成姑娘交付的任务,属下愿以死谢罪”
“翠儿,你在说什么?!”水娃惊呼,可是她话音未落,翠儿扬手一挥,手中利剑穿心而过,当场倒地,一命呜呼。水娃被她突如其来的栽赃吓了一跳,再看到她挥剑自尽,血溅当场,不由得浑身窜过一阵冷颤,震惊之余,只觉得恶心欲呕。
“翔哥哥”她抬头看着南宫翔,多么希望他能抱住她给予她安慰和力量。
可是南宫翔冷酷的眼神和无情的话语,彷佛一只巨大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使她几乎无法呼吸。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听到翠儿的指控,南宫翔对她本来就薄弱的信任,更加摇摇欲坠了。
望着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水娃的心碎成片片。她知道自己被拖入了一个预先设计好的陷阱,尽管不知道翠儿为什么要害她,可是坐以待毙不是她水娃的作风。
“那不是真的,翠儿撒谎!难道你相信她说的?”水娃着急地看着南宫翔。
这是一双澄澈无伪的黑瞳。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个说谎的人会有如此清澈的双眼吗?南宫翔心痛地想,可是谁又能解释这一切呢?
“一个决心要死的人有必要说谎吗?”激愤冷硬的声音令水娃的心寒至冰点。
“翔哥哥,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水娃仰头看着南宫翔,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冷漠讥诮的男人竟然就是那个她牵挂了十年的翔哥哥,是那个曾与她耳鬓厮磨的温柔男子。
站在那里的她娇小而苍白,夜风吹拂着她毫无装饰的秀发,单薄的红裙在夜风中贴着她的身子舞动,将她窈窕的身段显露得更加诱人,娇艳的嘴唇彷佛不胜寒冷般轻轻的颤抖,令他忍不住想揽她入怀,用他炽热的吻,吻去她的惊惧和寒冷
不!不能再被她迷住!南宫翔痛恨自己,为何在人赃俱获的时候,他仍被她吸引。
“相信你?”南宫翔嗤之以鼻。“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水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犹豫刺痛了南宫翔的心,令他怒火中烧,于是口不择言道:“你这个表里不一、满口谎言的女人!本王如再信你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说完身形一动,转眼消失在夜色里,秋无忌紧随其后而去。
蓝风既担心又心痛地看着水娃。“唉,你为何不把一切都讲出来,消除王上的疑虑与误会呢?”
水娃在南宫翔消失后,终于崩溃地坐倒在地上,悲伤地说:“蓝大哥,你也怀疑我吗?丰堤下毒的事,是我不能说;今天的事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翠儿会武功,还要行剌翔哥哥,我和你们一样吃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子虚鸟有的栽赃于我,可是她已经死了,我该怎么问她呢?”
水娃脸上的泪水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晶亮,她沉重的表白令蓝风无言以对。说实话,他打从心里相信她的无辜,可是那些她欲隐瞒的东西却又让他没有立场劝导南宫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