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上车子,目标当然是殷家。
今天他开车的速度比平时快一些,或许是心理因素的影响,他还是觉得他开了好久才来到殷家的大门口。
停好车,他略微整理一下仪容,走到殷家大门前正要按下电铃,心跳却突然加快,他实在担心殷父在家,说不定走出来开门的就是他,到时候他该用什么开场白呢?他停下来想了想,除了叫“伯父”两个字之外,实在是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话。
算了,赌赌看,他一向没有中奖的运气。
深呼吸几口气,还是按下电铃,不一会儿,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殷公馆,你找谁?”
好极了!是杜妈。
“杜妈,我是杨光洛,殷小姐叫我今天来找她。
杜妈一听是他,喘了一口大气,如释重负的说:“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欢欢等你好久了,你等等,我帮你开门。”
终于?为什么要特别强调这两个宇?
杨光洛虽满腹疑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进到殷家,他刻意地多瞄了周遭几眼,好像没有杀气,殷父应该是上班了,提得老高的心这时才放下来。
杜妈敲敲殷语欢的房门“欢欢,杨先生来了。”
“啊!快叫他进来。”
殷语欢的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兴奋。
扬光洛一进门,不禁瞪大了双眼,房里一片混乱,根本就称不上是房间,看起来倒比较像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常
地上布满了散乱的棉被枕头及小说零食,殷语欢手上还抓着一个不成模样的抱枕,抱枕的一头被扯开,里头的棉絮掉了一大半在地上。
他缓慢的移动脚步前进,还是不小心踩碎了掉在地上的一块洋芋片。
“这你们家遭小偷了吗?”他看看她,一脸狐疑。
殷语欢噗哧一声笑出来“谁那么大胆敢来殷家偷东西?”
“那为什么这些东西”
“这是我的杰作啊!”她朝他扮了个鬼脸“我正在设计我的房间,你看这样的摆设好看吗?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后现代狂放主义的废墟’,不错吧?”
后现代狂放主义的废墟?这又是什么新名词,不懂。
这的确是殷语欢的杰作,却是她在极端烦躁时所呈现的作品,要是杨光洛再晚个半小时出现,说不定连楼下客厅里她老爸那些价值上亿的古董都会让她破坏殆荆
“喔,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殷语欢一见到他出现,刚才的怒气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情好得不得了,还有心情调戏容易欺骗的杨光洛。
杨光洛相当配合的红了脸,讷讷的说:“没有”
“你真的以为是遭小偷了吗?”
“嗯。”他老实地点点头。
“放心好了,就算有人敢偷总统官邸,也不会有人敢来偷我家的。”殷语欢越来越觉得舍不得放掉杨光洛这个好玩的人了。“你今天要带我去哪?”
“我不知道”这是他惯有的回答。
活到目前为止,他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全给了棒球,即使有空闲,他也都留在屋里读些诗词,要他带着殷语欢出去玩,他还真想不出个地方。
“问你什么你都只会答不知道。”她噘着嘴道。
“我我”见她微愠,他慌得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喔”殷语欢又好气又好笑,她就是喜欢看他慌乱的模样,他越慌乱,似乎就代表着他更在乎她一些。
“我怎么了?”他显得很紧张。
殷语欢手一摆“算了、算了,你陪我去世贸中心好不好?听说那里有书展,家里的书全被我看光了,我想去挑一些回来看。”
“好。”只要不叫他想,什么地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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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杨光洛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殷语欢逛起各个书摊,殷语欢知道他所爱的是中国古典诗词,也很善解人意要他带着她找些有关于那方面的书籍,两人边看边聊,杨光洛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只是以他在球场上走红的程度,毫不意外的,有人认出他了,有两个来这里参观书展的记者站在远处望着他俩,窃窃私语着。
“好像喔!”记者甲最先发现了杨光洛的身影。
记者乙有着职业上最敏锐的狗仔鼻,连忙问道;“像谁?”
“你看,那个人长得好像杨光洛。”
“哪个?”记者乙东张西望,那神情和寻找猎物的猎犬没有两样。
“就那个推轮椅的啊!他要是去参加‘超级明星脸’比赛,一定可以拿冠军”
“杨光洛?那个当红的职棒选手?”
“是啊,真的好像!”记者甲主要是跑经济新闻,不敢太确定自己所看到的。
记者乙换上她常用来窥伺名人隐私的眼镜,仔细地瞧了瞧“我也觉得很像耶!”
“咦好像真的是杨光洛耶!”
两人又往前走近了些。
“蔼—杨光洛!真的是他!”记者乙像发现了新大陆,大声地喊了出来。
原本在一旁看书的几个女生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的转过头,顺着两个记者的目光看去,有几个站得比较近的人已经尖叫起来了。
“阳光王子!”
短短十分钟内,整个世贸中心全是“杨光洛”三个字的声音,刚开始只是有个小女生试探的走近问问可否请杨光洛为她签名,他没有拒绝,谁知签完一个后,所有的怀疑都转为肯定,女性同胞们蜂拥而上,把杨光洛和殷语欢团团围住,连那两个记者也被挤在中央,插翅也难飞出重围。
想当然耳,众人并没有忽视轮椅上手脚均裹着石膏的殷语欢。
“杨先生,这位是”记者乙先提出疑问。
开玩笑,职棒最红的黄金单身汉陪同女人来逛书展,这种天大的独家八卦怎么能错失呢?
杨光洛听到记者提出的问题,本来就不太会说话的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他站着发愣,殷语欢噗哧一声笑出来,黑亮的眼珠骨碌骨碌的转着,噙着笑望着他,等着听他如何回答两人的关系。
记者甲不愧是常跑经济新闻,凭着只见过的模糊照片推测道“这位小姐应该是‘元硕’集团殷总裁的千金吧?”
杨光洛听见记者点明了殷语欢的身份,更是当场怔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反而是殷语欢很坦白的点点头。
见他不作声,记者也聪明的转移目标。
“殷小姐,请问你跟杨先生是男女朋友吗?”
殷语欢笑着耸耸肩“这种问题不该由女方回答吧。”虽然是对着记者说话,但她的目光却是瞟向杨光洛。
简单的一句话听在记者的耳朵里却有着很直接的意义,两个记者为这句话自动做了解释——没错!我们是男女朋友。
记者甲紧追着再问:“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看球赛受了点伤。”殷语欢甜美的声音笑着回答,揪住了众人的耳朵。
能当记者,当然也得有大小新闻的基本了解,殷语欢只是轻描淡写的提起,两个记者立即联想起前不久杨光洛曾打出一支全垒打却k中球迷的消息。
由于殷父不愿女儿曝光引起注目,早在事情发生后就透过各种管道,将电视、报纸及杂志中有殷语欢的镜头和名字全拍掉,众人只知道“中头奖”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至于相貌,则完全不得而知。
以“元硕”的财力、势力,以及和新闻界的关系,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件难事,只消他说句话,自然有人在一小时内替他搞定。
原来两人结缘是因为一颗球,两个记者心中一阵兴奋,这样特别的消息一拿回报社,铁定会放在头条,更何况又是独家;即使报社不敢登,还可以卖给八卦杂志社,到时候就可以大捞一笔了。
记者乙一看机不可失,抓住重点,单刀直入的问:“杨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殷小姐结婚呢?”
“我们我们”
这问题真叫人尴尬。
他原本想解释欢欢和他的关系,不过一时间实在想不到任何适当的名词来说明,吞吞吐吐了老半天,还是想不出来。
说是“朋友”也不知欢欢心中是怎么想的;说是“情侣”那是更不可能了;若说两人是“凶手”和“被害人”的关系,倒还比较符合现况。
没想到他的支吾更让记者翻译为“有此打算但时间未定”记者甲拿起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写着“两人已论及婚嫁”还在上头加注了好几个星号。
这时,附近有几个球迷拿起相机,喀喀嚓嚓地拍着杨光洛的照片,记者乙才猛然想起应该要拍一张两人的合照,这样才能证明她们的报导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凭有据的,她拿起除了睡觉和洗澡之外从不离身的相机,对着杨光洛和殷看欢连按了几下快门。
“杨先生,可以请你们两位靠近一点?”
记者乙拍照还不够,还客串起导演来了。
于是两个人又靠近了一些,殷语欢落落大方的笑着,笑得很甜,笑得很灿烂,像是欣喜着恋情的曝光,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在为他们做见证。
而杨光洛,则是维持他对媒体记者的一贯表情,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犹如在拍牙膏广告一般。
拍完照,记者又问了许多问题,殷语欢也一一回答,杨光洛则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直到两个记者心满意足的离开,杨光洛又签了一堆名后,才慢慢地挤出世贸中心。
户外下着绵绵细雨,不知在何时已经不知不觉的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