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铺子里有好多事要忙,我得先到铺子里去了。”
绕了一大圈,终究还是教大姐给想起来了吗?
“等等,近来铺子的生意极清淡,你哪儿来的事好忙?”范江拦在妹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就是因为铺子生意清淡,所以咱们得要变通变通。”范涛急中生智,脸上堆上笑意。
“怎么个变通法?”范江倒挺想知道。
“比如说,咱们可将堆在仓房里的典当物清出,挑些像样的带到市集里去兜售贩卖,也算是不无小补。”什么法子都好,只要能教大姐暂时忘了爹怎会来信的这回事。
“听起来倒是个好法子。”范江点点头。
“可不是?咱们节不了流,就多辟些钱源。”范涛简直太佩服自己了,这法子听来真是不俗哪。“要不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坐吃山空了?”
“倒是”咦,她方才要说什么来着?范江扶着额际思索。
“那我去忙了。”见大姐好似其忘了,范涛忙不迭地闪身而过,撩起裙子,快步逃离大厅。
走走走,现下不走更待何时?
难不成要等到大姐再想起?看来,这几天都要勤快些,最好是早早出门,晚晚回家,尽可能地同大姐错开,省得大姐一不小心又忆起这件事,又要责怪她是个奸细。
唉,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可要她怎么忍心放老爹在卧龙坡上揣着心伤,日夜思念着一干女儿?要她于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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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真要清理这些东西?”
打开仓房,留恩微胖的身形就挡在门前,压根儿没打算再向前一步,只因仓房里头叠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举步维艰。
仓房有两层楼高,里头的东西竟也直叠到屋顶,把窗子都给堵住了,倘若不点上一盏灯,里头可是暗得教人瞧不清楚,隐隐约约只瞧得见堆积如山的杂物毫无章法地叠在一块儿。
而她的主子,居然邀她一道清理仓房
“就这么着,进去吧。”范涛拿着一盏烛火,残忍地将留恩推进去。
“这要怎么整理啊?”买下她,可是要她伺候主子的,怎么连这点杂务都落在她身上?
“动手整理啊。”范涛没好气地说,将烛火搁在一旁,抬眼睇着这满山满谷的杂物,不禁有点后悔。
当初真不知是怎么从北京搬来苏州的,库房里的东西拿了数十个大匣都装不完,那时还以为里头宝贝不少,只想着全部带走;如今一瞧,却发觉无用的杂物居多,真是悔不当初哪!
花费那般多的人力,居然是搬了这些个玩意儿。
范涛乏力地叹了一口气,靠在一旁的架子边,随手从上头取下一卷轴帖,解开系绳瞧,睇着里头的鬼书符和一个瞧不清楚名字的落款,她不禁无奈地将轴帖往旁边丢。
这轴帖肯定是二姐收的,居然连落款人是谁都瞧不清楚她也收,铺子的营收会这么差,二姐绝对功不可没。
“主子,这要怎么整理啊?”留恩在一旁观看了老半天,无奈地回头睇着主子。“主子,这杂物堆得乱,牵一发动全身,我很怕我随便抽了件东西出来,这座小山便要垮了”
垮了不打紧,就怕会压着主子,到时候她真要被扫地出门了。
范涛挑高眉头,看着堆得像是小山般高的杂物,不禁撇了撇嘴道:“你来整理架子吧,这儿我来。”
当初是她嫌烦,所以随意堆,如今要拆卸下来该是不会太难才是。
“可要是压着你”“我不会先从上头拿吗?”范涛没好气地道,随即走到外头,打算到杂物房拿把长梯。
“主子,你要上哪儿?”留恩跟到外头。
“你以为不拿长梯,我构得着吗?”家里三姐妹,就属她身形娇小玲珑,不若姐姐们长手长脚的,不管要做什么事都方便极了。
只是里头杂物堆得那么高,就怕她搬了长梯,也难以办事。
“可长梯在里头啊。”
“嗄?”范涛忽地回头。“这是仓房耶,长梯怎会搁在里头?”
“呃因为这里头堆了很多杂物,所以我便当这儿是杂物间,把扫帚长梯往里头堆;不过,就堆在外面而已,没有很里头啦。”见主子的脸色微变,留恩说起话来不禁有些吞吐。
敝了,她这主子不是向来闲散得很吗?当初就是听说她好伺候,又没什么架子,自己才自愿到她身旁服侍的。
“把仓房当杂物间?”范涛不禁乏力地叹了一口气,歪了回来。“虽说仓房里杂物多,但里头可也是有宝贝的,怎能当成杂物间?”
方才见着里面有锄头竹帚,她还以为那也是典当的。,-大姐做起生意洒脱得很,若上门的是年轻美少年,那就糟到谷底,来者不拒;至于二姐,与大姐的行径同出一辙
啐!再想下去,她可要自艾自怜了。
“主子,还是我上去吧。”眼见主子真搬来长梯,架在二楼边的栅栏打算要爬上去,留恩害怕的说。
“你成吗?”
“成。”她宁可伤的是自己,也不愿是主子伤了自个儿,说不准主子会看在她颇尽心尽力地份上放她几天闲假;但若是主子受伤,她就得二话不说地收拾包袱走人。
留恩大脚踩上竹制的长梯,一步步踏上去,张手往堆在二楼栅栏边的杂物采。
“能丢就丢,不能丢的就带在身上拿下来。”范涛在下头指挥着。
“这能丢吗?”留恩拿了卷轴。
“成。”肯定又是鬼画符。“丢吧,我在下头等着。”
“我丢罗。”留恩扬了扬手,随手往下头丢。
范涛直盯着卷轴,不断地往后退,压根儿没注意到踢到了门槛,身子不住地往后跌。
“啊”她惊叫一声,以为自个儿这下子要挨疼了,孰知竟落在一堵肉墙上,再抬眼,见那人轻松地接下卷轴。
“三小姐,你在忙什么?”廉硕勾起爽朗的笑。
“整理仓房啊。”范涛轻吁了口气,站直身子,朝里头一瞧,见留恩抖着脚准备要下梯,她忙道:“先别下来!”
不过才丢了个卷轴这丫头便急着下来,那这仓房要整理多久才清得完?
“畦,太吓人了!”朝里头一探,廉硕不禁啧啧称奇。“我不晓得仓房里头堆了这么多东西哩。”
“可不是吗?”范涛乏力的叹口气。“之前从京城运来时没整理,如今又堆了不少,眼看都快要堆到屋顶了,全都是些被子、衣裳、靴子,就连木梳、笔洗、书籍唉,只要你想得到的都有,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你手上拿的那卷轴也是要清理掉的。”
这样看来,不花上十来日是清理不完的。
想到就累,真不想再清理了,可她若是不做,还有谁愿意接这苦差事?
“可这卷轴瞧来不错呀。”廉硕打开卷轴,打量上头苍劲有力的笔迹,赫然发现下头落款处写着东坡居士,忙道:“三小姐,这是东坡居士的真迹耶。”
天,就算不是价值连城,也绝对是价值不菲。
“那是什么玩意儿?”范涛头也不回地呻了他一口。“我只知道卧龙坡,不知道什么是东坡。”
廉硕眯眼睇着她的背影良久,颓丧一叹。
三小姐老说她很识货的,不若上头两位小姐,如今一见,只觉得五十步笑百步。
“你还杵在这儿作啥?不会帮忙吗?”见他依然愣在身后,范涛不禁有气无力地道:“难不成你就只帮大姐不帮我?”
“不”帮是一定要帮,但瞧见里头黑压压一片,他就不太想要踏进去。
“不过,三小姐,这卷轴”
“你要就拿去吧,我不爱那玩意儿。”
天晓得到底是不是真迹,她连那人到底是谁都不晓得,她现下只想要赶紧处理完眼前的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