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亚的确想抓狂。
从徐玉曼那儿听说沈诗音找到一份家事管理公司的工作,得到客户家里做清洁炊煮等家务工作,他就担心得不得了。
她品性温婉善良,碰上那些形形色色的雇王,真不晓得会不会让人给欺负,对她呼来喝去,做些不合理的要求。
万一碰上男客户呢?会不会贪恋她美色,乘机伸出色狼魔爪?
他站在社区铁门外,焦虑不安地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明月当空,皎皎生辉。
已经九点多了,她竟还没回到家!
他烦躁地来回踱步。
正当他胸膛那股滚水烧到最沸点,就快要爆开之际,他终于瞥见了她,一贯文雅的打扮,只是长发扎起马尾,看来利落清爽,也带着几分活泼俏皮。
远远地看见她后,方醒亚赶忙闪人对街公园里,拉了拉领带,整了整头发,接着提着公文包走出公园,假装不意与沈诗音巧遇。
“诗音。”他笑着打招呼。“好巧!”
她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巧,先是怔愣片刻,然后颦起眉,防备地望他。“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呃,我--”他在这儿做什么?等她回家,看看她是不是平安无事?若是照实说了,她说不定会以为他在监视她吧。“咳咳,我到这附近看房子。”随便抓了个借口。
“看房子?”
“嗯,毕竟住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所以我决定在这附近租房子。”
对,愈想愈有道理,他干脆就在这附近找房子住吧,这样以后也比较有理由与诗音不期而遇。方醒亚目光闪闪。
“你要在这附近租房子?”
“是啊。”
“你不会是想来监视我吧?”她狐疑。
他心一跳,强笑道:“你怎会这么想?我干么监视你?”
沈诗音深深望他,没说什么,但那意味深刻的眼神足以逼得他手足无措。
她继续往社区门口走,他跟上。“呃,诗音,你找到工作了吧?”
“找到了啊。”她淡淡应道。
“你的工作有趣吗?”事实上他想问危不危险?
“满有趣的啊。”
“哪里有趣?”
“嗯,我说不太上来。”沈诗音偏过头,挺认真地在想。“跟以前在面店帮忙的感觉不太一样,那时候我只负责偶尔下下面,招呼客人,大部分事情都是我妈在做,可是现在到雇主家工作,不论是事前的沟通,或者家务的规划,该怎么做、怎么打理都由我来决定--其实真的很有意思呢!你知道吗?今天那个雇主--”她忽地一顿,彷佛惊觉自己一时兴奋之下说太多了,尴尬地染红了脸。
方醒亚心动地注视她。
她好像做得很开心,他只想到她到外面工作很辛苦,却从没想过她也许会乐在工作。
瞧她方才说话的神态,眼睛还闪闪发光呢。
他不禁微笑了。“你好像很喜欢这份工作。”
“也还好啦。”她端正表情,再度摆出淡漠。
“你每天都要工作到这么晚吗?”
“不一定,看雇主需要,有些只需要我们白天去帮忙。”
“这样啊。”他点点头,好想再跟她多说些话,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两人来到社区大门前,沈诗音跟门口警卫室比了个手势,对方打开门。
“我要上楼了。”她旋过身面对方醒亚,低声说道。
他明白她是在下逐客令,苦涩地扯扯唇。“嗯,晚安。”
“晚安。”她推开雕花铁门,穿过富丽堂皇的社区中庭,背影在他眼前徐徐转淡。
直到那婀娜的倩影完全消失,他还一直怅然望着。
胸口揪拧着,他紧紧地握着雕花门一根铁柱。
“你不进去吗?方先生。”警卫室的老王探出头来,好奇地问道。
老王还不晓得他跟诗音已经离婚了吧。
方醒亚苦笑,也提不起劲跟他解释,转过身,走了几步,忽然又走回来,对着警卫室的窗口喊道:“老王,你知道这社区里有哪一家要出租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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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醒亚,你给我解释清楚!”
这天,秦敏蕙冲进方醒亚办公室,门一甩,双手压在办公桌上,气势跋扈地逼视他。
剑眉一拧。“敏蕙,你冷静点。”
“冷静?!你要我冷静?要我怎么冷静!”秦敏蕙依然大呼小叫,显然是气疯了。“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一个够好的理由,否则别怪我把你这间办公室给拆了。”
拆他办公室?方醒亚愕然,他从未曾见过秦敏蕙如此接近疯狂的神态。
见他呆愣的表情,秦敏蕙也醒悟到自己太过激动。她是怎么了?她一向是从容优雅的啊!
她深呼吸,奋力命令自己镇静。
好不容易,她稍稽控制住胸口窜烧的怒火。“我不懂,醒亚,你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他眼色一凛。“我是离婚了。”
“那为什么还要拒绝我?为什么每次我约你,你都不出来?连讲电话也匆匆忙忙?”
“我--”
“你不要告诉我你很忙,我不会相信这么蹩脚的借口!”秦敏蕙先发制人。“我问过你秘书了,你最近很少加班,经常很早就走人了。”
方醒亚静静望她,许久,他忽然起身走向她。“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说清楚了,既然你自己来了--”
“等等!”不祥的预感攀上秦敏蕙背脊,她忽地止住他,不想听到自己不想听的。“先说好,醒亚,你不要编些乱七八糟的借口,说些我不爱听的话。”她虚弱地警告。
他长叹一口气。“我不会编借口,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真心话?你的真心话是什么?”她颤着语音。“不要告诉我到头来你发现你爱的还是你的前妻。”
“我是爱她。”
“什么?”秦敏蕙刷白了脸,不敢相信。
“我爱诗音。”方醒亚坚定地重复。
“你、你骗人!”她颤声指控他。“你明明说过,你想跟我重来的!”
“我错了。”他黯然。“那时候的我,还搞不懂自己真正的心情。”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终于搞懂了?你终于认清楚原来你爱的是沈诗音?哈哈、哈哈哈!”秦敏蕙骇然狂笑,过一会儿,她忽然止住笑声,阴沈的眼直盯方醒亚。“你错了,醒亚,你爱的人是我,是我秦敏蕙。从以前到现在,你一直爱着我,我知道的,你别想否认!”
“我的确深爱过你,敏蕙。”方醒亚平和地回话。“当年你选择嫁给别人时,我真的很难过、很颓丧,甚至想过天天买醉,自暴自弃算了。就在那时候,我遇见了诗音。”他垂着眼,嘴角扬起一丝因回忆而甜蜜的微笑。“那时候我到她家面店吃饭,她看我心情不好,亲自下牛肉面给我吃,还陪我喝酒,天真地想开导我,她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女孩,善良得可爱。”
善良?天真?秦敏蕙冷嗤。在她听起来,这样的女人叫做一无是处!全身上下没一项优点,只凭着单纯的傻劲折服男人。
这种女人哪里好了?凭什么让醒亚为她动心!
“那时候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日子过得苦哈哈,连度个蜜月都寒酸,旅费在赌场输光了,就只能躲在房里吃泡面。”方醒亚继续回忆,嗓音沙哑。“说实在,嫁给我这样的人真的没什么好处,平常老是加班,工作到三更半夜,不能陪她也不能带她到处玩,可是诗音从无怨言。”
那时的他,和几个朋友合伙创业,凭着股傻劲研发光电技术,资金一直烧,却迟迟不见成果,几乎快山穷水尽的时候,元海科技看中了他们的核心技术,并下整个团队,成立专门实验室。他也让元海高层给相中,不但让他继续担任实验室的领导人,还拔擢他到元海各事业群历练,最后董事会决议升他当副总,兼任公司发言人。
物质生活是好过了,可精神生活仍然匮乏,他仍然不曾用心对她,从来不曾。
他心酸地闭了闭眸。“在我最穷困的时候,是诗音一路陪着我走过来,我真的该好好对她的。”
“那又怎样?你不是因为愧疚便要留在她身边吧?”秦敏蕙冷漠地皱眉。“你别这么滥情了,醒亚,沈诗音或者曾经陪你走过过去,但她不适合陪你走向未来。你的未来并不需要地,你需要的人是我。”
他默然。
她以为自己切中要害了,欣喜地继续劝说:“我才是那个可以跟你长久走下去的人,醒亚。她真正了解你吗?她知道你想要什么吗?”
“那你又知道我要什么吗?”他忽然沈声反问。
她一愣。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的是继续往上爬,有一天得到董事会赏识,当上元海的总经理,努力扩张元海的版图,好在业界呼风唤雨?”他语带讽刺。
她迷惘。“难道你不想要吗?”
“就算我真的能呼风唤雨,又怎样?我只是个工作狂,只是为了名利成就活在这世上的动物,我除了一天比一天有钱,一天比一天更能挥霍外,我得到了什么?我永远不满足,永远也不会觉得快乐。”
他在说什么?她不懂。
“那你究竟要什么?”
“我只要一双温暖的臂弯,一个体贴的微笑,我只要疲倦的时候,能听见有个人很温柔地对我说话,知道不论我在外头待到多晚,都会有个人等我回家。”他恍惚地低语。“我要的只是这样而已。”
“多平凡的梦想!”她毫不留情地讥讽。“我不知道你是这么自甘平凡的一个男人,醒亚,你这样子跟那些每天朝九晚五的公务员有什么不同?”
“如果当个平凡的公务员能留住诗音,也无妨。”方醒亚淡淡地微笑,丝毫不介意秦敏蕙鄙视的眼神。“我宁可多花点时间陪陪她,带她四处走走,让地做些她想做的事,过她想要的生活。”
“你!”秦敏蕙气急败坏地指责他。“你变了!醒亚。”
“我是变了。”他从容回应。“岁月会让人改变的。”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不爱我了?”她狠狠瞪他。
“是。”他坦然承认。
秦敏蕙倒吸一口凉气,神色阴晴不定。
生平第一次,她感觉挫败,即使那时候发现老公有外遇,不得不离婚的时候,她都不曾如此懊恼。
她输了!输给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女人,一个没她漂亮、没她才气,更不如她聪明能干的女人?
她竟输给那个沈诗音,竟然掌握不住一个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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