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会恨你。”她的脸上交错着泪痕、
“或许你会更恨我。”他一咬牙,一股钻心的疼,疼到了骨子里。“但是我绝不会放开你。”
当一个男人用爱意缠继爱你时,你在天堂,当他对你说宁愿你恨他时,表示他已决心负你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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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了台北。
日子在一种压抑又有点怪异的氛围下度过、
他很忙,忙得昏天暗地,数日不见他是常有的事。各报章杂志透露出来的讯息,以及顾家的婚事延期的消息,各种谣言揣测满天飞。
翟氏家大业大,翟律虽然有绝对的优势和能力,但各方反对的声音和动作也足以令他焦头烂颉,疲于奔命的去灭火。
柳轻将更多的精神和体力消耗在服饰店里,光是筹画两间分店同时开张,就忙坏她了。
凭借着翟律的人脉关系,服饰店的生意兴隆,她又签下了两位设计师,而刚自法国签下的名牌代理权,也已展开一连串的后续工作。
她是翟律的情人,这个身分就足以引起轩然大波,而她善用这样的关系,成了绝佳的广告。她不自命清高,那是她应得的,她得确保自己在往后的人生里能有优渥的生活条件。
一天,难得看到他,他的眼睛筛满血丝,身上压抑着烦躁,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在见她的那一眼,眼里的黑暗更甚。
“过来。”
此刻的他,像头暴躁的雄狮,她不想惹火他自找苦吃,所以,她配合的偎进他的怀里。
她浑身僵硬,心里一旦抗拒一个男人,连身体都拒绝他。
她沉默的抗拒还是惹火了他,他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闹?他以为她只是一时骄纵任性?
她冷笑。“你要什么服务?上床?做ài?”
他白牙森森,阴阴低笑。“你将我们的关系又回到原点是不是?”
“当然,不然还有什么?只要再一个月,我们的合约期限就到了,那时候,你也留不住我了。”
他额上青筋暴跳,绷紧的下巴显示了他的耐性已濒于临界点。“柳轻,你该死。”
他转身就走“砰”的一声,重重关上房门。“老李,备车,现在就走。”
“啊!”眼见少爷气得脸色发青,知道柳小姐定又给他排头吃了,老李忙起身。“是是。”
从窗外,看到他的背影昂首阔步而去,又是一个重重的摔车门声。
这样就被她气走了?
今天的他也太不禁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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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轻,你的电话。”妮可用嘴型说“翟律”两个字。
“告诉他,我现在在忙,等我有空再打电话给他。”
在妮可“啧”的笑声中,柳轻又重复了一次,话刚讲完,就见妮可吐了吐舌头,可见翟律先挂断了电话。
“阿轻,你又给翟大少排头吃了?”自上次看到翟律后,妮可彻底的站到了他那一边,一个见色忘义的女人,根本不知道翟律那男人有多恐怖。
她耸肩,不搭理妮可的调笑,又埋头整理衣服。
“欢迎光临。”妮可面带甜笑,招呼一个刚进门的女顾客。
柳轻坐在柜台前,自然的抬头看了一下来人,这一眼,让柳轻一怔。
她很美,美到令女人都失神的地步,不禁让人赞叹造物主的偏心,她雍容优雅,冷静温柔,眸子清澈明亮,她必然有一个好出身,方能培养出这样的气质。
她美目流转,一眼便看到了柳轻,在她的眼里有评占、有淡定、有意外还有其它的,没等柳轻细看,她已往店里挂着的服饰看了去。
那女子的美丽也令妮可惊讶,一回神,已知道这是一个大主顾,忙亲切询问:“小姐,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我要一件特殊、独一无二的晚礼服。”她的话音清脆温柔。
声音很奇妙,总能让人在第一时间就对声音的主人有了主观的判断,这嗓音显示了说话人的好教养和风范,而声音只是她最微不足道的一种。
“有的,我们有今年刚到的新款,绝对独一无二。”妮可笑咪咪的展示着新衣。
这批衣服是柳轻自法国带回来的,她对自己的眼光有绝对的信心,独特的设计,轻柔的质感,代表着不菲的价码,多由明星或名媛千金来购买。
她打量完衣服后说:“很特别,可惜高贵不足,带不出场面,平常朋友宴会时倒是可以穿。”
听到这眨多于褒的评价,柳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看完了架上的衣服后,她指着一件珍珠粉色的缎面小礼服道:“就给我那一件吧!”
“小姐要试穿吗?”这么大方干脆的客人很少见,看来来头不小。
“不用了,那件完全合身。”
这位小姐极有眼光,知道什么是最适合她的,柳轻也能确定,她穿那件衣服确实能穿出独特的韵味。
“还要不要看看其它的衣服?。”
她摇了摇头后,莲步走向柜台,对柳轻一颔首。
“柳小姐。”她微微一笑。“我是顾意柔,我想和你聊聊。”
彼意柔,一个不能遗忘又难以忽略的名字,当她雍容华贵的站在那时,她就该知道,她和翟律一样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在这样一个笑得温柔婉约的美人面前,再多的敌意都升不起来,柳轻也回以微笑。“当然,请往办公室里走吧!”
“律说,你是一个美丽而有吸引力的女人,今天亲眼看到你,我觉得他讲得太含蓄了。”
她说谎,翟律绝不可能在她面前提到自己;但她一句话就挑明了来意,也说清了和翟律之间的关系。
柳轻也微微一笑。“翟律从来没有说过你,我倒要好好的说说他。”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个好处,话只要点到为止,不用撕开了脸面说,彼此就该心知肚明。
翟律从没在柳轻面前提及顾意柔,也隐隐有保护柳轻的意思,知道这层利害,就算顾意柔不高兴,也没有流露出分毫,
“那我就直说了,我一向喜欢直接一点,我觉得那可以省掉一些没必要的误会和时间。”
“我也喜欢直接。”柳轻平静道:“杀人一刀了事最痛快了。”
彼意柔愣了一下,也轻笑出声。
“好,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她缓缓道:“我们的婚礼早已经在筹备了。”
“我很清楚,我会是翟律的妻子。”她说得很平静,没有骄夸,只是笃定的诉说一个事实。“我是翟律最合适的对象,而他,也是最配我的男人。”
这女人说的是事实,不用摇旗吶喊,她那身无可比拟的自信光华,已经真切的说明了她的存在。
因为翟律,她得背多少的黑锅,他一径把她往绝路上赶,她却无力脱逃,他当初为何要招惹上她!
“翟律还要负很多责任,他肩上的重担不是你能想象的,翟氏家族庞大的企业,还有几万个员工的生计,都得仰赖他,而你能给他什么?”她句句挟枪带棍,但语音轻柔和缓。
彼意柔优雅微笑。“柳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有婚姻能确保独一的地位,爱情能维持几年呢?而女人的青春是不会回头的,你说是不是?”
从翟屏玉出现的那时起,柳轻就知道,翟家容不下她,因翟律的爱恋,她撇下那层顾虑,而现在,顾意柔的出现,却彻底粉碎掉那仅存的希望。
她第一恨的是欺骗,第二恨的是背叛,第三恨的则是受气。翟律是她最爱的男人,他犯了其中一个,她尚且不让他好过,更何况是别人。
柳轻红滟滟的唇慢慢扬起。“顾小姐未免太有自信,婚礼不是一延再延了吗?”
彼意柔那抹淡笑凝固在脸上。
柳轻缓缓的说:“翟律对我着迷的像着魔,光凭这一点,你就不一定能坐上翟夫人的位子。”
她的眼睛微瞇,再无那份优雅笃定。
柳轻又道:“我没有顾小姐的风度,绝对容不下其它的女人,任何女人都不行。”
彼意柔的脸色变得煞白,只一瞬,又恢复那种淡定自信。“柳小姐,看来我小看你了,翟律选上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见她举步要走,柳轻喊住了她。
“顾小姐,请等一等,那件晚礼服送给你,我相信只有你能穿出它的美丽。”
她微微一笑,依然是气质娴雅的千金小姐。“不用了,你也是做生意的人,不该做赔本生意,我会付全额。”
“这店是翟律投资的,店内的开铺由他付帐,将一件衣服送给他的未婚妻是理所当然的,你不用为我心疼。”
彼意柔脸色微变,但迅速的被隐藏住了。“好吧!那谢谢你了。”
望着她优雅举步离开,柳轻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只觉得疲累一涌而上。
颤意柔兼具家世、美貌、修养、智能于一身,她有最强力的后盾,有来自娘家和翟家的支持;而她柳轻,在他们眼里,跟一只蝼蚁没什么两样,最大的筹码就是翟律对她的感情。
但是,他打的是坐享齐人之福的算盘,权势和爱情,他一个也不肯放弃。在他最激烈狂爱的时候,他都不肯为她放弃,未来的数十年间,她又怎么有信心翻转局面?
为了一个男人,她让自己落入了怎样艰难的局面,为了争取这个男人,她得打多少战役,才能赢得幸福,她得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守住这份幸福,悠悠此生,她得怎样心力交瘁一想到此,她不由为之心寒。
妈,我不会再步上你的后尘,绝不。
终此一生,守着一个男人偶尔的兴之所至,等着一个不一定会出现的人影,让自己落入世人的讪笑中,何等可怜,何等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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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坐吧!”
待他坐下后,柳轻细细的打量他,有一、两年没有看到他了吧!
他老了。
外表比他的年纪还老,五十四岁而已,就已经双鬓斑白,脸上刻画着岁月的痕迹,还有一条条忧虑的线条,而他那发福的身材,显出不健康的身体。
那记忆里曾是身材顽长,温文儒雅的男子,因在商场上打滚,那份书卷气质已经消失无踪了。
“阿轻”他开口欲言,又怅然的住口了,
室内陷入尴尬的沉默中,柳轻叹口气,挥不掉心里那种疲惫,自母亲去世之后,彼此只有偶尔在一些商界宴会中碰面,他这次主动来找她,只怕也是抱着目的而来。
“有什么事?”
再见到这个小女儿,柳文新也是感慨,从她身上看到了她母亲的影子。自柳轻长大后,她对他一向淡漠,父女问的感情称不上热络,而她母亲去世后,父女俩几乎形同陌路,他都记不清她有多久没叫他一声爸了。
“怎么不来看看我,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她谨慎的看着他。“你可以直接说明来意,没必要还说这些话。”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你怎么这么说话。”
瞥见她漠然又带着嘲弄的脸,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听说你和翟律交往。”
果然,最糟糕的臆测成真了,他怀着什么目的而来?又是为翟家人做说客?翟家真是神通广大,不惜动用到这层关系。
“嗯。”女儿冷淡的反应没有打击到他的决心,他道:“我们有很多生意都是和翟家有关,你”“你是不是要劝我别和翟律来往了?”她打断他,刚送走一个顾意柔,现在又来一个,她还有多少力气可以和他们打交道?
“不是不是”他忙摇手,激动使他的脸发红。“我知道翟少爷很喜欢你,只要你顺着他,他什么事都会答应你,只是一个名分而已,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只要他的心放在你身上就好了。”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继续说着“顾家的政治势力太大了,和翟律才相配。翟家那种家族,不是我们这种人家配得上的,你只要好好讨他高兴即可,这是你飞上枝头的大好机会。
“你可以生一个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翟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阿轻,我是为你好,只要跟着翟律,足够你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她重重的跌坐下去,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原以为不会痛的,原以为她对这个父亲,已经修练到金刚不坏之身了,但是,巨大的空茫痛楚还是迎面而来。
她的父亲居然劝她做别人的小老婆,只要牢牢的抓住男人的财富就好,她想笑,仰天大笑,她还想哭,放声恸哭,但是,她发不出声音,既笑不出也哭不出。
“阿轻,名分算不了什么,你只要牢牢抓住他的心,等哪一天他掌握大权,你还有可能再当上翟夫人,你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坚持”
那串音浪一阵阵的传进她耳朵,她越来越无力,举世苍茫,竟只有她一人踽踽独行。她曾以为获得的那一点点余温,可以让她紧紧抓住,但原来原来竟是让她陷入无底深渊前最后的光亮。
“阿轻,你听到了没有?”
“是不是像妈一样。”她终于找回了声音,却低沉沙哑的像个老妪。“终此一生,抱着希望,最后又抱着绝望进坟墓。”
他的脸孔变得煞白,粗喘一声,最后,勉强地开口“她她跟我的时候就知道我结婚了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你是这么跟她说的吗?”
他一窒,面孔一阵青一阵白。“我没有亏待她,所有她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
她的苍凉感更甚。“你当养了一条狗吗?给她好吃的、好喝的就好了。”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他微恼。
她挥了挥手,声音更形清冷萧瑟。“你走吧!我很累了。”
“阿轻”
她撇过头,不想再理睬他。
“你好好考虑吧!人啊!还是握在手中的东西最实际,你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不要再作不切实际的幻想。”
直到听到他的脚步声离开,她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一个接一个的浪潮打来,她再坚强,也是满身的创伤,没想到她最亲的人,也是逼迫她最深的人。
地轻声低语“妈,你当初也是这样的煎熬吧!最后,你做了决定,你后悔了吗?”
室内一片静寂,没有人回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