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保护自己
沈东靖的话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几天下来始终无法释怀,承认吧,这样的她,伤他很深、很深。
她想伸手抚乎他的伤痛,但碍于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尽心如意。
“宁导还有事?”尹澈讥诮地问。
“不,没有”宁亚尴尬地摇摇手,还是回家再说吧,父母虽然好事,至少可以舒缓他们僵凝的气氛。
“我们回家再说。”她压低声音说道。注意到他身躯明显一僵,疑惑地眨眨眼。
我们回家听来十分甜蜜,若是以往的他听来会很开心,现在,她本无心,倒显他太多心。
尹澈酷寒着脸站起身,宁亚怔怔地凝望他,他冷冷开口:“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走。”他讥诮地抿嘴,嘲笑自己究竟在奢望什么。
走、走去哪儿?宁亚心中一惊,急着起身抓住他。
“你听我说”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她惊吓地伸手抓开盖在脸上的布料,愕然发现是他的外套,是怎样?连看到她的脸都觉得碍眼吗?
抬眼,发现他已然走远,五指握紧他的外套,布料上他留下的温度几乎烫灼了她,这算什么啊。
她又搞砸了。宁亚在心底哀嚎,欲哭无泪。
尹澈瞪着多事的手,深深叹口气,对于下意识的行为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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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百分之百掌握隔壁的状况,她打开客厅最靠近邻居的窗户。担忧她的举动遭人侧目,她很小心地不拉上窗帘,偷偷摸摸拉开窗帘的一小角,鬼鬼祟祟的眸子东张西望。
“为什么几天下来看不到他进家门?”宁亚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竖起耳朵,对隔壁的人车动静提高注意力。
“没道理啊,他又不晓得我在注意他,应该不会故意三更半夜回家才对”她喃喃自问,困惑不已。
“唉!”从厨房转出来的宁母好大一声叹气。宁亚淡淡一瞥,注意力再度转向隔壁邻居。
“唉--咳、咳咳。”见女儿没啥反应,宁母眼儿一瞪,加重音量。
“妈,嘘,别吵。”挥手作驱逐状,眼眸死盯隔壁,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宁母嘴角抽搐,狠狠瞪向作壁上观的丈夫。宁父连忙清清喉咙,怎奈女儿仍旧毫无反应,他耸肩摇头表示无奈。宁母一气,干脆一个箭步跨上前,出手抽掉女儿怀中的抱枕--正确来说,是尹澈那逃讵给她的外套。
“妈,还我。”宁亚伸手抓,宁母亦非省油的灯,快速地藏到背后不给。
“说!这是哪个野男人的衣服?”宁母瞪目威胁。“你要知道我和你爸心目中的女婿非尹澈莫属,过了这个村没了那个店,你打灯笼上哪儿找如此好的老公,居然还敢搞外遇!你教我如何面对尹家父母和左邻右舍啊”“停。”宁亚比个暂停的手势,冲上前抢回外套,不料宁母说啥也不放,母女大眼瞪小眼,中间隔着外套火爆对看。宁亚气急败坏地问道:“谁说我搞外遇?!”竟然这般毁她名声,等、等等她和尹澈无名无份的,她哪算搞外遇!
“这野男人的外套就是证明。”宁母理直气壮地道。
“野男人外套的主人是尹澈!”宁亚没好气地翻翻白眼,宁母愣住,她赶紧抢回来抱回怀里。
“他给你外套干么?”宁母怀疑地问。
抱紧外套的身躯忽然僵住,两朵红云飞扑上她的脸颊。后来她才意会,他的举动是为了遮掩她因汗水而毕露的曲线:心底温暖的感觉自此无法散去,难怪他会生气,她真是个傻瓜。
宁母张口欲追问,宁父靠过来,附在老婆的耳旁低语,宁母闻言马上展露笑颜。依他的经验判断,八成是尹澈怕女儿冷着什么的。可怜的尹澈,遇到和他老婆一样迟钝的女儿,唉。
“既然喜欢人家,何必跟他呕气。”两人郎有情、妹有意,宁母总算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忽地抓起宁亚的手,直往外胞。
“妈,你做什么?”
“去找尹澈。”
“什么?!”宁亚尖嚷。
她不需要帮忙,真的。呜!可是急着当丈母娘的母亲,哪听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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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见过如此小气、容易生气又爱吃醋的男人,更可恶的是他还误会她的心意。这几天对她不闻不问、视而不见也就算了,干么老爱拿一副伤透心的模样看她啊?他难道不知道她会看了难过、想了心酸吗?
宁亚沿路踢着小石子,走走停停,一开始满腹心不甘情不愿,到后来想着尹澈待她的温柔体贴,沈东靖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真是太忽略他的感受了。
眼看戏就要杀青,他们的关系却愈来愈僵,她终于急了。
就在宁亚下定决心先向他示好后,接连几天都偷偷摸摸躲在窗口观察他回来的时间,怎知她左等右等就是盼不着他,看不下去的母亲忍无可忍带她上尹家寻问,一旁的父亲和尹家父母感动得老泪纵横加狂喜惊呼,真是够了。
摊开握在手里的纸张,上面一行工整的字迹,是她跟尹伯父要来的住址。原来除了老家,他另外有在郊区购置间小屋。
下了出租车后,她徒步沿着山林间的小路走约十来分钟,终于找到隐藏在林野间的小屋。
站在小屋前,瞪着那木门半晌,深深吸口气,闭上眼认命地按下。悠扬的音乐声轻扬回荡在宁静的山区之中,让人有瞬间时光和空间错乱的感觉。
尹澈身着白色的休闲装,一派闲适地打开木门,见到来人,惊讶地瞠大眼睛。
“你怎么知道--”陡地闭上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给她的住址。“你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趁尚有勇气时,她急忙打断他的话。
他沉默地将她从头看到脚,那双沾了泥泞的球鞋说明她是用走的进来。
顺着他的目光,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球鞋沾满泥上,尴尬地朝他笑笑。“尹伯父说你的住所很隐密,尽量不要让人发现”糟糕!他不会嫌她脏不让她进去吧?“我、我可以脱鞋子欸,尹澈--”他突然转身走进屋内,她一急扬声喊。
“小气的男人,我都已经来了,好歹也请我进去”她咕哝。
“你喃喃自语在骂谁?”他好像听见她在骂他。踅回的尹澈高高地耸起半边眉。
咦?宁亚飞快地抬起头,漾起的灿烂笑容好似她有多无辜。“哪有,你听错了。”
怀疑地睨着她,他不甘愿地放下双室内脱鞋。“进来,把门关上。”
“是!”开心地大声应道。尹澈瞥来淡淡一眼,不自觉地唇角微掀,心中无比轻松,她总算是来了。
宁亚跟在他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小屋外观有欧式的红砖屋顶,亮灰色石砖为结构堆砌的墙面,而室内并未刻意划分何种风格,以简单的布置陈设其中,没有丝毫奢华的摆设。宁亚大致瞧了客厅一眼,从米白色的墙壁到风吹起波动的落地窗帘,最后在意大利进口的顶级沙发上坐下。
四处滴溜地转眸子,还是敌不过他强烈探问似的炯炯目光,她叹口气,认命地摸摸鼻子,打哈哈地开口:“这里鸟语花香、宁静宜人,果然是个安心写作的好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耐着性子等候她许久,没想到她一开口竟是问房子的事。尹澈板起脸横她一眼“我不卖房子!”
“不说就不说,凶啥凶。”他的脾气还是很大,真糟糕!
“找我干么?”尹澈挑着眉,一副待她说分明的模样。
宁亚紧张地吞吞口水。“那、那个走好远的路,我渴了。”
尹澈满心期待落空,忿忿瞪她一眼,起身进厨房为她倒杯茶,用力放在她面前,双手环胸,瞇眼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对了,你这里没有计算机?”
尹澈沉着脸,指着天花板。
“在二楼啊!”她干干地笑。呜呜,他的脸好臭。
“”“渡假时来这边休息一定很不错。”
“”“对了,尹伯父和伯母有没有来过”
砰!桌上的茶杯受到震动险欲溢出,宁亚倏地打住口,眼明手快地伸手扶稳茶杯。
尹澈只手撑着茶几,上半身横过桌子半瞇着眼倾向她,近到她都可以感觉到他喷在她脸上的怒气。宁亚倒抽口气,瞪大眼睛地凝望脸色阴郁的男人,浑身僵硬不敢妄动。
“你、有事快说!”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面孔狰狞地清楚表现他的不悦。
他生气的模样真有几分吓人。宁亚吞吞口水“你、你你我、我我”道歉有多难,她只是不甘心罢了,唉。
“不说?”手上的力道渐强,痛得她蹙起眉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皱起小脸、扁扁嘴,好半晌终于嗫嚅地开口:“对、对不起啦,”
“你对不起我什么?嗯?”放轻力道,尹澈坚持逼问。
“坏人。”她噘嘴横瞪他,明知故问!她也有女性小小的矜持,他懂不懂哪!“那天在片场不让你吻我是我的错。”
说得好像他是个欲求不满的色胚子。尹澈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然后?”他忍耐地继续质问。
“然后?”她眨眨眼,一副好生茫然的样子。
忍字轰的一声被怒火烧得灰飞烟灭。尹澈火大地险些克制不住地想伸出双手掐死她。
“大门你知道在哪儿,不送!”他气得转头拂袖而去。
“尹澈!”气恼地喊住他的步伐,宁亚恨得咬牙切齿直跺脚。“你这可恶的家伙,我都已经拉下脸来找你了,还想怎样?!”他顿住脚步,她马上跑到他面前,两手插腰指着他的鼻子问。真没天理,他的鼻梁没天理的挺,她恼得胡乱牵拖。
尹澈双手环胸,睥睨地瞥她一眼,鼻子哼气。“你确定你知道我要什么?你的脑袋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他火大又被她戏耍了一次。
矮人一截的身高让她瞧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态度表现的非常明白--他不稀罕。这种感觉很讨厌,她的心像狠狠被针刺了下,深吸口气,她讨厌他的误会,非常讨厌。“你,你又知道我不知道!”
“那你说啊!”他低吼,耐性尽失。
宁亚无预警被他的吼声吓一大跳,抚着胸口直瞪着他,心火顿起,委屈地学他大吼:“你很可恶耶,我先低头当然是因为我爱你,你气那么多天不就是等我这句话,现在我好不容易来了,心情没调适好当然会慌张失措,你非但没安慰我还凶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常常随随便便向人告白的啊,你这混帐!”她揪着他的衣领,丧失理智嘶声大吼,顺便踢他几下以泄心头之恨。
我爱你。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尹澈狂喜的仰头大笑,张开手臂将气得浑身发抖的佳人紧紧纳进怀里。知晓她亦对他有心,明白他这一路并非唱独脚戏,这样就够了。
气在头上的宁亚恨恨地挣扎数下,敌不过他牢密的拥抱,终于顺从地赖在他的胸膛,方知道,原来她有多想念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