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速地直冲寺庙内堂,然后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
不消说,她一定又是跌了个狗吃尿的惨状。
“看你这样,我真怀疑你怎幺当得了一个称职的侠女?”左敛言蹲在她身边,半是戏谑、半是疑惑的说:“我问你,这世上有怕黑的侠女吗?”怕黑的侠女还能帮助人吗?她自己都欠人帮助了。
就是这句耻笑的话,引发了夏侯熙不败的斗志,使她迅速爬起。
拿袖抹抹沾了一脸灰的嫩自容颜,她气结道:“怎幺,侠女就不能怕黑吗?侠女也是人,她也可以有怕黑的权利。”
“好好好,你怎幺说怎幺对。”没力气,也不想和盛怒的她争吵,现下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快快忘了自己惨到身无分文的窘境。“自己随便找个干净的地方高,眼睛一闭,很快就天亮了。”夹着浓浓的睡意,左敛言打了个呵欠说。
夏侯熙依然直挺挺地站着,茫然的她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又要如何去找干净的地方窝?
况且刚才被他这幺一吓,瞌睡虫早脚底抹油散光了,哪还睡得着!
循着——的声音,她终于摸到了他身旁,语若飞絮的低喃问:“喂!你睡着了吗?”
耳里掬着娇滴滴的哝语,娇躯主动偎近,更有一双小手大胆地贴上胸膛,在这种情况下他若还睡得着,那才真是见鬼了!
“嗯。”他虚应一声算是回答。
“既然你还醒着,不如我们来聊天!”夏侯熙兴高采烈的提议,娇躯因欢喜而不住扭动着。
不行了!他已经忍不住了!这幺诱人的软玉温香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徜若再不拉开距离,只怕他是没命撑到明天早上了。
“停!不要动。”左敛言突地爆出这句斥喝。“现在我要你马上离我远点,不准再靠我太近,听懂没!”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立刻狠劲十足地踹开她,然后朝右滚了一圈,以求离这个危险人物更远些。
哎哟,好痛哦!他怎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竟敢踢她的小**!
“你——”怒言尚含在口中,便被抢去发言权。
“还有,谁跟你一样还醒着!我明明就已经睡着了,是被你硬给撩拨醒的。”他紧紧绷住的坚硬身体,有如一团末日之火,乘着欲望之翼熊熊燃烧。是甜美,却也是折磨。
在深吸了几口沁凉的冷空气后,左敛言才将之前嘶哑的低咆,换成清朗的指责。“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不能这样随便的对人投怀送抱?”
夏侯熙涨红了脸,为他的不实指责气结难平。“我、我才没对人投怀送抱呢!是因为因为我怕冷,才会躲在你身边取、取暖,你少会错意了。”他这不是摆明骂她孟浪吗?她才不是那种人咧!
是吗?“你真的是因为怕冷才”好象误解她了,怎幺办?要道歉吗,不,打死不可能!
“哼!”侧翻过身,夏侯熙不屑理他。
幸好临时想到取暖这个借口,否则万一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不敢合眼睡觉,所以才钻到他身边的,那多没面子呀!
啧啧,她可是侠女耶!
左敛言自知理亏,只好主动示好。“现在,我觉得我很有精神,随你想聊什幺,我都能奉陪,就算是要聊到天亮也成。”
就在夏侯熙的理智还摆荡在原谅与不原谅之间时,没想到她的嘴却不甘寂寞的率先原谅他了。
“好啊!那就先聊聊你吧。”她对他有着深深的好奇。
愿意和他说话,应当代表原谅了他,对吧?
吁了口气,左敛言转而舒舒服服的躺成大字形。“我有什么好聊的?不就是和所有人一样,有眼睛、鼻子、耳朵,还有一张能吃能说的嘴。”梁上的屋顶破了个大洞,从那窥见的月亮一样是又大又圆。
夏侯熙把玩着青丝,又下意识的偎近了他。“哎!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啦,我想问的是你家里的情况。”她总觉得他的防备心好重,不轻易与人交心。
想知道这么多?有何企图?
尽管内心诸多揣测,他还是照实回答。“我上有父母,还有两个宁愿继承家业,却死也不肯求取宝名的哥哥,所以光宗耀祖这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就倒霉的落在我身上。”害他怎幺推都推不掉。
当初要不是娘卑鄙的使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可怕绝招来对付他,想他现在必定是纵情山水、逍遥快活去了,哪还会沦落到露宿破庙的悲惨地步。
“考取宝名不好吗?”听他的语气,好似那是件人间最可怕的事。“我爹老是说如果他有儿子,他一定要他去考个功名回来让他风光风光!只可惜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仍只是说说而已,尚未成真。”一思及此,夏侯熙不禁掩嘴窃笑。
“考取宝名不是不好,只是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可惜爹娘就是看不透这点,硬是将这累累重担压放在他肩上。“好了,别净是聊我,说说你吧,为何你打定主意要当侠女?”他巧妙的将话题转至她身上,对她,他有着又爱又恨的两极矛盾。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嘴上虽是这幺说着,可那股兴奋令人想忽略都难,因为她又忘情地揪着左敛言的衣袖,几乎将整只衣袖都快扯烂了。
“那好,你就慢慢说吧,反正时间多得是。”左敛言说着反话,心想她最好自顾自的一直说下去,这样他才可以安心睡大觉,不用怕她会半途又找他说话。
天真地以为左敛言是真的对她的侠女梦有兴趣,夏侯熙开心地娓娓道来:“我们夏侯家,世代是以武传家,所以从小在耳濡目染下,会想凭着一身好武艺去行走江湖也就无可厚非了。
“可惜我不是生为男儿身,一来无法继承武馆,二来不能代表武馆去做任何事。你知道这其实对我很不公平的,因为我是那么认真的每天练武,早也练、晚也练,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武馆发扬光大,谁知我的梦在尚未实现前,就已经碎了。”
当她知道再怎幺努力也无法像个男孩继承武馆时,她曾跑去娘亲墓前哭诉老天对她的不公,只是那样的作用不大,更惨的是她还哭肿了一双兔子眼,害她被其它姊妹耻笑个半死。
“你你别激动,小心放开我的脖子哪!”左敛言急忙扳开她箍在他颈项上的魔爪,而后猛烈地剧咳起来。
这有暴力倾向的侠女,肯定图谋不轨的想致他于死地,否则怎会先后以两种不同的方式来取他性命!看来今晚还是别睡了,专心提防这个泼辣货才是。
“我我又闯祸了。”她小脸懊恼地皱成一团。“真对不住,打小我就有这种坏毛病,只要情绪过于激动,就会疯狂的掐着人脖子不放。”显然刚刚就是说得太愤慨了,才会“旧疾复发”
“这又是你们夏侯家才有的毛病?能不能治呀?”抚着疼痛的喉咙,左敛言真是怕了她。
夏侯熙歉然开口:“这独独是我一个人才有的坏毛病,大夫说不用治,只要别让情绪太过激动就成了。”她腼腆浅笑。“大夫还说这毛病不伤人的,你放心吧。”
“对,不伤人,因为直接死人嘛。”左敛言低低的讽刺着。
“你说什么?”他兀自在嘀咕个什幺?
“没,我是说你也许该换个高明点的大夫看看。”这绝对是个良心的建议,要不哪天闹出了人命,届时被推到菜市口问斩的可是她哟!
“那倒不用,因为我二姊就是最拔尖的大夫,我相信这世上所有大夫的医术,没人高明的过她。”夏侯熙嗓音轻快脆亮,目光流转间净是满满骄傲。“说起我二姊呀!她真是有道不尽的优点好处,不仅人长得漂亮又懂得岐黄之术,肚子里的墨水更是不输一般私塾先生呢!”
“不是我爱自夸,我的姊妹个个貌美如花,更胜天上凌波仙子下凡来,举凡琴、棋、书、画样样拿手,绝对是人间难觅的珍贵极品!”当然,在这方面她就差了一点,因为她把时间全拿来练功了,所以那方面的造诣也就不如其她姊妹精深。
“不过,再完美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缺点。”讲上了瘾,夏侯熙停不了口的滔滔说下去。“拿我二姊来说吧,她虽长得美,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可一旦开口说话呀,啧啧,十个男人有十一个受不了她!”别怀疑,第十一人就是她那口吐白沫的爹。“话的内容绝对是极尽讽刺之能事,酸得你会恨不得扯掉耳朵,聋了算了。”
“还有还有,她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对一只其貌不扬的兔子例外,你说怪不怪?”问着话,却无人回答,夏侯熙开始觉得不对劲。
“喂?”她伸手摇了摇身旁的他。
没动静。
“你怎不说话?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她再推了推他。
还是没动静。
当下,夏侯熙刷白了脸。不会是“那个”弄昏了他吧?
像是配合她的胡思乱想般,寺内竟刮来一阵惨惨阴风,凉飕飕地扫过她的纤足,吓得她连忙收腿将身子缩成一团毛球,迷人的眼儿死命在漆黑夜色中张了又张,可就是看不见任何东西。
怎幺办?左敛言怎幺叫都不醒,捏他、推他,甚至踹他,他还是不醒,依然只顾着鼾声大作,也不知是真睡死了,还是怎幺了?
也罢,反正如果真有什幺,依她的情况也绝对逃不了,不如躲进左敛言怀里睡觉。睡着了,就不会去在意那些左敛言故意编出来吓她的浑话,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每个风吹草动。
可惜因为恐惧使然,夏侯熙未能如愿马上入睡,直到随着天方渐白,她才终于成功的拉回瞌睡虫。
不出片刻,她露出最甜美的笑靥,酣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