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车行前,人行道上的台湾栾树正迎接一年一度的绽放,她迎着凉凉的秋风,心境比随风而落的枯叶还要凄凉。
她的车是今年年初才出厂的新车,找了家连锁中古车行,议价后,最后结余,三天后必须再补足五十万。
陆明佳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开机。赌场大哥怕她录音存证,全程要求关机,其实大哥真的想多了,她小卒一枚,怎么可能跑去举发?让自己成为警方线人的同时立马晋升为黑道的仇人?
line里有近百条未读讯息和二十几通的未接电话,都来自同一个人,生命如此精彩,陆明佳也只能再叹气,顺手回拨,不用等她开口问安,迎接她的就是连珠炮似的问候——
“哦,你这个小坏蛋是躲到哪儿凉快啦?!还有一场戏,你居然敢连妆都没卸就跑出去遛达玩耍?肌肤坏掉是自个儿的事,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咱们制作人会怎么对付我?天啊天啊,我怎么这么苦命啊!我才三十岁,不是七十岁,怎么会变成像老妈子一样啰嗦呢?我要管着你吃,管着你喝,还怕你着凉,天天嘘寒问暖,天啊天啊,我是怎么对你的,你这个小没心肝的居然给我搞失踪?还不接我电话!你怎舍得眼睁睁看着我差点被制作人杀掉?!说,你到底人在哪儿?”
陆明佳望着没有星月的夜空,现在是下班时间,马路上车水马龙,每个人都赶着回家吃晚餐,多年三餐不定时,她的胃早忘了什么是饿、什么是饱了。
呵,原来自己这么脆弱,怎么才被大胖哥这么一骂,眼圈居然发酸,她居然有流泪的冲动?她苦笑,抬头,大口呼吸着干燥的空气,将这些没用的眼泪,全逼退回去。
“大胖哥”她低低地唤了声,嗓音还是遮掩不住哽咽的泪意。
毕竟都合作六年了,身为最贴身的经纪人,张大胖就算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也能感受得到六、七分。
在圈子里,他虽然不是王牌经纪人,但毕竟闯荡多年,在演艺圈总有些名声,一手捧红的红星也有好几个,偏偏最让他操心的就是小陆这个没产值的女人,他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子在看待,唉,只能说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哎,我宁愿你叫我一声死大胖,你每次叫我大胖哥准没好事,说,小没心肝的,你在哪儿?”
“民族东路。”
“去那儿干么?”
“卖车。”
大胖叹口气。“又帮你那个赌鬼老爸还赌债了?”
“嗯。”大胖觉得很厌烦,嚷道:“干脆让人把他给砍了算了!”
陆明佳苦笑。
“待在那儿,等我去接你,先带你去吃饭,再回来开工!真是搞不清楚状况,你以为你是谁啊?王雪红吗?还是提款机?也不想想自己总资产就那辆车子,你把它给卖了,你怎么赶通告?搭捷运吗?你好歹是个女明星,要营造神秘的感觉懂不懂啊?和平常百姓挤捷运这象话吗?!”
大胖念着念着,结束通话。
陆明佳苦笑,总觉得今天苦笑特别多,好像除了苦笑,很难有其他情绪了;但苦笑也好,总比哀哀戚戚掉眼泪强。
还是那句老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倒霉的事,挡都挡不了,既然这样就不需多想,宁愿发呆也算是种平静。
她望着前方,思绪真的腾空了,所以没感觉到自己正被打量着——
那冰寒的注视来自对面路边,坐在黑色宾利里的一名高大冷凛的男人。
那深邃的黑眸,沈得像一潭黑水,任谁也猜不透。
他看着,无情地收尽她一身的狼狈与孤独。
狼狈。
他手掌缓缓收紧,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毕露,一道厉光由眸底闪过。
“开车。”
司机接到命令,不敢有半丝怠慢,立即将车子驶进车道。
笼罩在这诡异的低气压里,坐在副驾驶座的林特助极细心地留意到老板嗓音里的压抑,他小心翼翼瞄了眼窗外那抹修长的身影,立即收回视线,不敢多做停留。
身为特助,他什么也不敢求,只希望今天晚上的应酬,老板的心情别被影响才好。他当然不是替老板担心,而是不希望老板迁怒旁人,错杀无辜
由于这里离内湖的片场并不远,黑色宾利离开后没多久,大胖便赶来了,陆明佳低着头,自动坐上车。
既然见到了人,身为经纪人的大胖,总算放下一整天的担心,但还是免不了先念个几句,古人说的对,恨铁不成钢啊!
“你啊,最近戏在on档,好歹你也是个家喻户晓的明星,一定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吗?看看你,妆都花了,这是什么鬼样子?再怎么样也得拿副墨镜遮一遮——”
“大胖哥,我同意和黄董吃饭。”
陆明佳突然来上这一句,倒真的把大胖给吓到了。
商场上传言每个明星都有吃饭行情,这绝不是空穴来风,有权有势的人在交际场合总会希望身旁有一个受关注的女伴,哪怕是按次论酬,只要挽着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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