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里吗?”
三道人影潜伏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着。
“没错,就是那里,整个冥界只有那里布下了结界,我无法看到实象。”他们盯着黑色结界罩起的地方,里头一片黑暗。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救人吶!”一缕女声压低着音量说着。
“我也觉得越快越好,这里的寒气我们无法支持太久的,待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唉!可惜,好不容易来个“异界之旅”还没两天就要结束。”
“喂!这次的“异界之旅”可是姑娘我几乎耗尽我所有力量才促成的耶!你非但没感激我还抱怨,小心我把你一脚踹回地球去。”
“是是是,江小姐,小人知错,请小姐息怒。”低沉的男声嘻声俏皮地说。
“这里不是地球,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对了,你情况如何?”
“力量虽然耗用不少,但回去应该没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救人?”
“我们没碰过这种事,也不知道冥王所设下的结界有多大的力量,必须要有周全的计划,小心行事,谨慎为要。”
“哇!好刺激,真像电视上所演的一样,只是亲身经历更是有临场靶和真实感”
“去!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还不快看看结界里有什么东西?”
“没有用的,结界本来就会阻碍我们的视觉,再说这结界是由冥王所布,我只能看到模糊的东西,没有办法辨识什么是什么。我只知道里面有光,不像外面一片黑暗。”
“那我们怎么救人?费了那么大的劲来冥界,好不容易探知绿音被囚在那劳什子幽舞宫里,偏偏碰上结界没法救人,我们又不能在冥界待太久,要是我们身上的人气被他们发现,我们不是他们的晚餐,就是他们的消夜。”她沮丧地说。
另一个女的好言劝道:“先别灰心,会有办法的。我虽然碍于结界无法感应,但我的脑波应该可以和结界的波长起共鸣,暂时削弱结界的威力,到那时你就可以进去救人”
“那我呢?”
“别急,你得保留你的力量好送我们回去啊!你忘了?”
“也对,瞬间移动很耗神的,尤其是穿越异空间,不能用太多次的。”
那唯一的男人拍着她的肩:“所以救人这最危险的事我来,你只要负责把我们全送回去就可以了。”
“是啊!你确定你能负载我们四个人回去吗?”
“放心啦!这冥界虽然阴冷,却有种奇异的力量,少了地球那种磁场束缚,我的力量恢复得很快,送我们回去不成问题。”
“那就好,我们现在得开始计划如何救人了,拖越久绿音越危险。”
“说的是,但是我们要怎么救人?”
“我影响结界的力量多则半小时,少则二十分钟,时间短促,我们必须步步为营不可疏忽,稍有差池我们就回不了家了,所以绝对不能出错,你进去之后,就这样”
“冷大哥怎么还不来看我?自从他回家之后,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茸茸,我们去找他好不好?”绿音问着,大狗汪汪地响应。
“哦!我忘了你不认识路,对不起。那我们找不雀和小毛来带路呀!它们会飞,一定出我们更熟地形,你说对不对?”绿音打定主意站起身,拉着狗链子示意茸茸带路,还没跨出脚步就被剧烈的头疼给击倒。
绿音捂着头,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翻滚着,一旁的茸茸则只能汪声大叫试图求救。
“冷大哥”绿音大喊,冷寞的身形突如其来地凭空出现在绿音身边,他见到她痛楚难当的模样急忙扶着她,不再让她滚动,以免她伤到自己。
“绿音,你怎么了?”
“冷大哥我的头好痛好痛啊!”她抓着冷寞的臂,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臂中,他却毫无所觉,只是专心地阻止绿音强烈地挣扎。
“绿音,忍着点,你会伤了孩子的!”
这句话震得绿音浑身一颤,她紧咬嘴唇,便尽全力和脑中的疼痛抵抗。无奈那似火烧、似冰冻、似针刺、似刀砍的痛楚却没有放过她,反而更肆无忌惮地在她脑中闹革命,正一步步驱走她的神智,逼她屈服在痛楚下。
“冷大哥”绿音流下眼泪,阵中是苦亦是痛。
汗,一颗颗地沁出;血,也一滴滴、一丝丝地由她紧咬的唇缝滑出。她的眼闭得死紧,手也抓得白里透青;冷寞的臂已是血迹斑斑惨不忍睹,但他只一径地安慰绿音,忘却自己身上的创伤。目睹绿音难受至此,他的心比她还痛上千倍万倍。他额上微见汗迹,心急虽没表露在脸上,却已全写在眼底。
近来绿音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她的身子又太弱,承受不起力量三番两次的催残怎么办?
“冷大哥,我好痛苦我受不了了,好痛苦我不要了,不要了杀了我!快点杀了我”绿音不堪苦痛地哀求着,她已无法承受这种折磨,而生出宁愿一死的想法。
冷寞抱紧了她,任她拯打地挣扎,斥责道:“绿音,你不可以有这种想法,想想孩子,孩子需要你,我需要你,你必须活下去,你不能死,绿音,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此话如当头棒喝令绿音神智大醒:“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妈妈连累你试凄,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冷大哥,冷大哥”
她血泪交流地痛喊后,受不住剧痛而晕厥,只见她失去力量依持的身子瘫在他怀里,指甲仍紧紧嵌在他手臂里。他将绿音的手自他臂上移开,如泉涌般的血在离开血管后马上凝结一下;他面无表情,甚至连眉也未皱,只是盯着绿音依然痛苦的神情。
凝视着她被痛苦占满的脸,他的心不停抽痛着。
杀了我,快杀了我冷大哥!
绿音悲惨的叫喊回荡脑际,他闭上眼,哪知脑子浮现的全是她咬牙忍受病痛的书面。
他猛然睁眼,手轻覆在她汗湿的脸颊:“绿音难道我没有别的选择吗?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痛苦,任由死神带走你吗?枉我身为冥界之王,却无法留住你的生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做?告诉我”
幽魂殿上,黝黑依然,谲异仍然。
冷寞站在惯坐的黑椅旁,一瞬不瞬地瞧着黑椅后,飘浮于半空中的青绿色光球。
扁球中包含一吻,状似古代帐簿,而光球正闪烁它阴冷的光芒,炫目耀眼。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光球半晌,终于伸出手去
“大王!您不可以擅动轮回簿,那是六界大忌啊!”一缕黑烟急急飘进:“大王三思,这轮回簿记载了六界所有人、精灵、幽魂、天将的生死轮转,动不得的呀!擅改轮回簿不但会减寿百年,而且是犯六界大罪的。”
“只要能救回绿音,减寿百年又何妨?”
冥界之王通常有上千年的寿命。
“每条生命都有它应走的路和应轮回的命运,改了一人的命运,会牵扯到千千万万条生命的未来啊!这可是逆天而行,做不得!做不得!”黑烟化成人类的模样,哀求着凝立不动的冥王。
冷寞的手,垂了下来。
“我知道谷绿音只剩六天的生命,可是这是天意,谷绿音只能再活六天,六天之后她就会死亡,连同她腹内的生命也会一同转生到别界去,他们都会有新生命新开始,这是注定好了的,不能改变呀!”
“不!我不允许绿音死,更不许我的孩子未出世就转生投胎;失去了绿音,就算我活得再久又有何用?我甘愿用我的寿命来换取绿音的生命。幽摩,我晓得你专司保护轮回簿,一定知道我和绿音在人界发生的事。我欠她太多,她是我的妻子,怀有我的孩子,我必须保护她,就像你保护轮回簿一样。幽摩,相信你懂这种心情。”从不废话的冥王,面对司职管理轮回簿的幽摩,也是非常尊重他所负的责任和身分,跟他解释着他的动机。
“有些事是非去做不可的。”当冷寞说到遗,幽摩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那么爱谷绿音?”
冷寞一震,冷声回答:“什么爱?冥王是不会爱人的,也不懂什么叫爱,我会动轮回簿只是责任使然。”
如果只是责任,你不可能甘冒死罪和影响千万生命轮回的因果,而想改轮回簿。幽摩心中暗叹。
“你若想劝我,那就免了;若想帮我,就闪到一边去当作没事发生。”冷寞让他选择。
“大王,您真的不后悔?”
“我说过,我不会让绿音死的,就算要和六界翻脸,我也在所不惜。你的决定是要我打发你,还是你自己走?”冥王下最后通牒。
“大王,我今天不在冥界,到人界视察轮回去。”他告诉冥王他的决定。
冷寞没有一丝欣容,只是淡淡地说出他对他的看法:“冥界里只有你可以信任。”
幽摩摇摇头:“以前的冥王是不懂什么叫信任的。唉!大王,宇宙间只有一种力量可以扭转乾坤改变轮常,那就是爱。”他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就消失无踪。
冷寞不愿去深思幽摩话中之意,望着轮回簿,沉声命令:“现出谷绿音的生死时辰。”
扁球快速转动,最后停止,球中厚簿自动翻开,但见原本空白的纸页在翻开的剎那示现字样
人界
比绿音
生于一九六七年十月一日;
死于一九九三年八月十二日
死因:脑瘤
距今死期:六天
享年:二十六岁
冷寞的手颤抖地指着“六天”的地方:只剩六天不能再延迟了。
扁球是保护轮回簿所设,共有五种禁制,是当初五界之首共同设下,他必须先解去禁制才能改轮回簿。
吸了口气,冷寞的手掌张开,放出力量,黑紫色能量和光球撞上,霎时爆出彩芒。
第一层!
冷寞的额际出汗。
第二层!
大殿开始动摇。
第三层!
人界和精灵界同时发生地震。
第四层!
六界齐为此力量而撼动。
快了!就快了!
冷寞不知自己唇边已开始逸出鲜血,他只知道要救绿音,要救他的孩子。
当第五层禁制解开的剎那,他被解放的力量震飞数尺,轮回簿碎然掉于地。
冷寞脚步硠跄地捡起轮回簿,不待休息,又张手释放他所剩不多的力量。
簿上字迹逐渐淡去,最后消失不见。
冷寞难掩欣喜地绽露了一朵笑:绿音,六天后你不会死了,你和孩子都不用再受折磨了。轮回簿上,又重新现出新字
人界
比绿音
生于一九六七年十月一日。
殁于
死因:不明
享年:不明
距今死期:不明
冷寞有些错愕:怎么会这样?改过的轮回簿应会再次显示出下一次的死期和死因吶!莫非事有变故?
不待他想,手中轮回簿就已飞离他的掌握,飘回原本半空处,自四面八方聚合了无数的力量,将轮回簿重新包住,再次形成光球。这是禁制被解时的时效,为的就是避免轮回簿被更改,时间一到,禁制又会重新组合,使意图擅改的人不脑控制太多生命的运转。
冷寞被轮回簿未曾有的现象给迷糊了。
算了!只要绿音不死。其它就无所谓了。
他不愿再费神去计较轮回簿正不正常,他的目的已达成,对轮回簿也就没有任何留恋了。
转身离去,冷寞没有再看轮回簿一眼。
而被光护卫着的轮回簿,仍然光华迷眩,
迎立风中,她聘婷的身姿柔美,风吹得裙襬和发梢飞扬,遥望远方的眼含着太多看不出的情感。她身旁的大狗一身蓬松的长毛,可爱顽皮之相表露无遗,但向来好动的它,此刻却安静坐立在女主人身边,不敢惊扰主人的思绪。
绿音放弃地垂不限睑,徒劳无功地承认一件她早已承认的事实: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她的眼睛永远不可能再传递一丝光线到她的脑海里,她一辈子将不可能逃离黑暗了。
日复一日不变的暗、不改的黑、毫无光彩的世界、行动的不便、将尽的生命、未了的心愿她泪盈满眶,却没有让它落下,这一连串的事件只教会了她要坚强,必须坚强地面对所有打击和事实,哭泣只是于事无补,徒增悲叹罢了。
这几天头疼得越来越厉害,发病的次数和时间也越来越难以忍受,难道我
她的手颤抖地放于腹部:“孩子”一语道不尽地无限的心酸。
正当她身旁的大狗百无聊赖的神态突然换成低声吼叫,警告女主人有陌生人来到,绿音敏感地听见茸茸对来人的敌意,便让茸茸领着自己躲到一棵大树后。
“笼子里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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