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活像个脆弱的泪娃娃。
"桃,我爱你。"
我惊讶的抬头。
"是的,我爱你好久了,你一直没发现。到底是我隐藏得好,还是你太迟钝?"
"骗人!你只是喜欢捉弄我!"我的身体颤颤的抖动,像是在抗拒他的话,或者是自己飘浮不定的心。
"刚开始的确是如此,你老是一本正经的摆出不容侵犯的修女模样,我忍不住想逗你生气、惹火你,看你气得跳脚,我愈是高兴,直到高聪豫出现,撞见他吻你,我恨不得赏他一顿拳头,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无可救葯了,对你"
我如同被雷劈中身体,颤巍巍、呆愣的眼神失去焦距。
当年火辣辣的巴掌令我恨他至极,找也曾一度揣测他喜欢我的心意。一旦猜测成真,空白的脑袋却作不出任何反应。
许久,我涩着嗓音要求:"你出去,让我静静。"
这已经是极限,我需要一个空间好好想想,关于他,关于我,关于我们。
"不,我们把话说清楚,我"齐开云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再也没耐心等他离去。
"你不走,我走!"
狼狈的夺门而出,眼里残留的泪水今我绊了几跤。我没心神在意,一口气奔到马路上。
坐上计程车,才记起皮包没带出来,我筋疲力竭的要司机载我回父母家。眼前、心中一再出现齐开云的脸、他的话,他温柔的安慰语教我想起就不自主地落泪。
我悲伤的抽泣,计程车司机透过后照镜看我,嘴里叨念着"倒霉,载到个疯女人"之类的活。
很突然的,我脑际响起一段话,那是种下我日后自卑自怜的妇人所说。
她,还有几个体型巨大的女人,坐在温室的树下乘凉。
十一岁的我兴奋的提着小铲子、浇花水壶往温室走。
罢开始,我不是很在意温室外传来的七嘴八舌,因为声音实在太杂,根本分不清在说些什么。我没静下心听,当然也听不出所以然。
然后,那个女人说了:"叶家的二女儿跟其他两个一比,简直跟丑小鸭没两样。"
她的话深深刺人我心坎,她当然看不到我心中的痛。
知道引起别人的兴趣之后,她接着说:"听说叶夫人婚前另外有个要好的男朋友,那男的,啧,长得真丑!二女儿会不会是她跟老情人偷生的?"
我蹲着,想着妈妈的旧情人长得什么样,想着自己不是爸爸的女儿,想着想着,泪水唏哩哗啦的落下来。我没抹去那泪,双手不停地翻动土壤,直到将下面的土壤掘到上面,还是无止无境的继续铲子的动作。
现今,温室依然存在,我失落的心好似遗失在青涩的年纪里载浮载沉。
那颗心,一直渴望有个人来爱,持续的抵抗外来的闲言闲语。有时,她会觉得心被掏空般难受,愤恨世俗的闲人总比善人来得多,整天无休止的谈论别人的隐私,巴不得天下大乱。
渐渐的,这颗心的主人不再相信任何人,他们的话伤不了她,他们的和善攻不进她的防护罩,她开始体认孤独所带来的沉静愉悦。
纵使,她仍然期待被爱,但她变得不敢付出感情。
等到真正有人愿意爱她了,她却拒绝承认自己的感情,宁可缩回壳里饮泣。
为什么呢?
稀疏的月光照进温室,如同天使即将降临的光洁神圣,美丽的景致抚不平心中的怅然。
我屈起脚,蜷缩在自己的大地,如梦似醉的畅饮往事的苦酒,像个自虐患者般,一点一滴品尝回忆的苦涩。
齐开云的出现,无疑的,成为我自艾自怜的炮火。
那些病态的岁月中,我必须为自己找个能够转移注意力的事物。而那时,他出现了,我将矛头齐刺向他,轻而易举地把满腔不满、忿恨倾倒在他身上,非理性的以为他够坚强承受这些。
是不是在过程中,找一直在告诫自己彻底讨厌他,以此来遏止爱慕他的可能性?
他说,我爱他。
喜欢和爱情的差别在哪?我们是两条相交的直线或是不相干的平行线?
我的问题没有答案。
而后,他来了,豆大的汗珠掩不去俊逸的神采。他一直是好看的,俊男配美女是我所以为的定律。我的清秀构不上他的英俊挺拔,我对他错综复杂的感情给我足够的理由退却。
"怎么知道我在这?"我的话平静得嗅不出之前的激动。
"你只会来这里。"他一向的自信使我皱眉。
所以,找不说话了,还给整屋的花草们一块清静地。
"我们的问题还没解决。"他受不住持续的沉默说道。
"我们的问题很简单,我感谢你爱我。而我只能说,我的感觉不如你所以为的,对不起。"
他忽然大笑起来,抱胸站在月光前,出奇的挑动人心,炯亮有神的眸子轻易的将天上的星星比了下去,棱角分明的五官不停歇地诱惑每一双眼睛。
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我逃开了。
"桃,你是个胆小表。"低沉的笑声撩拨我的双耳,找恨不得捣住耳朵,拒听所有来自外界的靡靡之音。
"因为我拒绝你的感情?你真要这么以为,找也认了。"明知他话中的意思不是如此简单,我仍然选择略过其它的事项。
"我陪你玩了几年的捉迷藏,不曾抱怨,没有逼迫。今晚,我认为时机到了。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因为我不想再听见不切实际的借口,我可以挑明告诉你,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的决心不会因为爱你而有所改变。至于你的心早就是我的,任你如何否认也无法抹煞这事实。"
狼狈。诧异交织冲击我的大脑,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的生死系在承不承认爱他这回事上。然后,我的大脑进一步的清醒,我的怒气直接冲上脑门,我缺氧的脑部叫喊着骂人的话语。
"你在威胁我?"我尖叫。
"我不认为你会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他的声音倒像是淡淡的白开水,闻不出味道,听不出情绪。"你不妨称刚才那段话是我一辈子的承诺。"
"好,你喜欢把一生浪费在我身上,那是你家的事,与我何干!"
"桃,你脱不了关系的,劝你别做无谓的挣扎。"他十分同情的看我,万分可怜我的无辜之后,又誓死催毁我的生活。
我的脸一下刷白,气忿令我的声音颤抖:"你可恶!我会恨你的,我一定会!"
"我早就说过,爱恨一线间。当你自以为根我的同时,或许你也正爱着我。"他很赖皮的耸肩,不当一回事的调侃我的话。
他的话惹得我冒火,我的眼泪急得掉下来。
我别过头,耻于自己的怯儒,更不想让他以为我的眼泪是为他而掉。
皮鞋哒哒的声音敲在地砖上,清脆的声响惊心动魄的回荡在室内。
我慢慢抬起头,他坐在我身前的位置,两手一环,将我搂在胸前。
"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不敢承认?"他仍旧不肯放松,一个问题就堵住我的嘴。
我不直接回答他的话;只道:"高聪豫比较适合我。"
"说什么傻话,"他卷起的怒火堪堪烧毁满室的花朵;"他哪方面适合你?是他不起眼的外貌,还是他懦弱的性?"
我不答。
他一个劲的说:"我的脸孔是与生俱来的,你把它当借口搪塞我的心意,我不能接受!"
我有些恼怒他的驴子脾气,干脆拿他以前说过的话堵他:"我的缺点一大堆,长得又不比董或玫漂亮,脾气更是比她们差劲几千几万倍!"
"爱情不是称斤论两的买卖,我爱你,这就够了。"低柔似春风的深情润湿我的双眼。
我将头埋进膝盖,闷闷的流着不明所以的眼泪。纳闷他的一句话竟悄悄温暖我的心房,平息早年的痛苦往事。
禁铜已久的心居然因一句再平凡不过的话飞扬起来。
此刻,找多想投人他的怀抱,给他相等的力这回应他的拥抱。
"我是你少女时期的假想敌,你又和我作对惯了,要你一下子接受我的感情或许太操之过急。但问问你的心吧,它会告诉你实话。"
我震惊的抬起头,他微笑的凝视我。
"我说过,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他理所当然的说。
他是对的,我一直把他当成敌人,而知晓自己爱上敌人如同背叛了自己,唯有加深对他的怨恨,才能爱得少一点。
于是,我下意识地排斥他的好,他的外表成为我拒绝他的最好依据。因为外表是无法改变的,我彻底断绝自己的感情,不顾一切的蒙蔽自己的心智,如此浩大的工程所为何来?
我怕自己痴迷于他,怕他对我的爱不屑一顾,怕他耻笑我的感情,怕许许多多未知的事情。
想通了所有事,我的眼泪愈发凶狠的往下掉,不要命的一颗接连一颗的落。
谈情让我脆弱,我的倔强、顽固派不上用场,剩下的只是不断落下的泪珠。
我哭,齐开云却是笑得开怀。他眉开眼笑的搅紧我的腰,半强迫式的拉出我的两手勾住他的脖子。
我趴在他肩上痛哭,流不止的泪沾湿他的大衣,化被动为主动的手揽紧他的脖子。
他是我此刻赖以生存的救生圈,我能做的仅是死命抓住他,不去思考,乏于分析。
模糊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清明,相契相合的心连系着彼此。
我的激动化成一串串泪水滑落脸颊,他柔情似水的嗓音一遍遍抚慰我的心灵。
在泪水的遮盖下,他抱起我的身子。迷蒙的花香醉人的甜美,我飘浮的心思融进层层的香气,跳不出,更不想逃。
我的身子似火又似冰,他性感的唇贴上我的脸,惊心动魄的热延烧我的理智。他的手探索我的背脊,战栗的新鲜感淹没我全身。
我听见他在悦: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夹竹桃之于我,不也如此?"
但我,已无力回应,渐渐昏沉的脑袋选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