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她的话。
“裴二哥?”狄姿琦又唤了一声。
“啊,什么?”裴二后知后觉的漫应,眼光仍留在两个女孩身上。
“我吃不完”狄姿琦嘟起小嘴。
“嗯。”裴二拿过餐盘,三两下拼完食物,又一个劲的看着远方。
“那两个人是谁?”狄姿琦不是滋味的问,得不到关注,口气也变得酸溜。
“你在‘想不起来’见过的,她叫夏沙。”说话的同时,他仍是没将眼光移开。
“她是你女朋友?”狄姿琦投下一颗炸弹。
裴二吃惊的回望她,连连摇手兼摇头。
“不是,她不是,她”
“我问问而已嘛,你没必要那么紧张。”狄姿琦娇噶。
裴二搔搔头,有些难为情的别开脸,像要撇清关系似的,专心的跟狄姿琦闲聊起来。
**
“再看下去就要闹火灾了。”
见夏沙气恼的回眸,史媚嘻皮笑脸的夹了烤肉喂她。夏沙一把推开筷子,一语不发的散步到溪边。
她不得不承认,喜欢裴二,简直是找自己麻烦!
撇开两人的个性不谈,他们两人的价值观好比一古一今的天差地别;她喜欢热闹,酒吧、ktv是她每星期必到的场所,而裴二的休闲活动是逛书局,去图书馆看书
连她也不相信,裴二会看上思想开放、行为脱离常轨的她。
想到这,她就沮丧的想尖叫。
“啊!”夏沙吓得跳起身。她才想着呢,谁先她一步喊出来了?
“我的小孩溺水了,我的孩子”有如无头苍蝇的妇人惊慌失措的从另一边的树林奔出来。
夏沙赶忙拉住她“在哪里?”
“我明明叫她不要下水的,她就是不听,她从小就这副德性,老是不肯听我的话呜怎么办?怎么办?”妇人掩面恸哭。
夏沙拖着她,边走边吼:“镇定点!告诉我,她在哪边落水?”
熬人抖着身体,遥指溪水下游的湖泊。
夏沙抛下她,飞快赶到岸旁,除下鞋子,纵身跳入湖泊。
学生们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
“怎么了?”裴二珊珊赶到,捉住班上的四眼探问。
“不清楚,好像有个女孩跳进湖里了。”
“谁?”
“应该是今天的主办人。”
今天的主办人!
裴二像被狠狠揍了一拳,他冲动的跑近事故地点,才要跳下湖,就见夏沙拉着一个女孩上岸。
“你你没事吧?”他跑得又急又喘,急切的声调带着明显的抖音。
夏沙一头雾水。又不是她溺水,她怎么会有事?
“你还好吧?需不需要医生?如果不舒服,千万别憋在心底,一定要马上告诉我!”裴二连珠炮似的,比手画脚的说。
不曾见过裴二失控,夏沙一时傻眼,惊讶得无法回话。
“你怎么不说话?很痛吗?哪里痛?快说啊!算了算了,你还是多休息少说话,我马上抱你去看医生。”裴二一个箭步,就要将她拦腰抱起。
夏沙忙躲开“别忙了,我好得很。”
裴二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然后,他开始脱衣服。
“你你干么?”夏沙瞠目结舌,不敢置信他居然当众表演脱衣秀。
幸好大家忙着安顿受惊的母女,没有人注意他们。
“这个,给你穿。”裴二拎着衣服,刻意将庞大的身躯挡在夏沙面前。
“我呃我不冷,我看你你还是自己穿上吧。”该死!都是被他吓的,害她讲话拖泥带水,活像个结巴患者。
“不,不,你穿上比较好。”
“我可不是在客气,今天的太阳很大,湿衣服晒晒就干了。衬衫还是你穿就好。”开玩笑,让全班的怨女虎视耽盼的对他的裸胸流口水,她宁可重感冒,也不肯喝醋喝到吐!
“我说让你穿!”
眼见有人走过来,裴二硬是将衬衫套在她身上,一点也不温柔的为她扣上整排钮扣。
“你要勒死我啊!”夏沙瞪眼,拍开他的手,解开所有的钮扣。
“啊!别”裴二气急败坏的阻止。
阿尚偷偷摸摸的绕到裴二背后,不正经的扭了他一把。
“好小子,你脱衣服干么?”
裴二一惊,情急之下,只手紧抓住夏沙的衬衫前襟,转身斥道:“没你的事,你走开!”
“裴二,你再不放手,我就要你好看!”脖子被勒得岔了气,夏沙气得直捶他的背。
“喔,有鬼,绝对有鬼。”阿尚扳开他的肩膀想一探究竟。
不料裴二比他更快的抱起夏沙往树林里跑,一瞬间便消失踪影。
阿尚目瞪口呆。
“我不过想看看他们在玩什么,他紧张个屁啊!”**
“裴二,你给我解释清楚!”夏沙的怒吼声回荡在山谷间。
震耳欲聋的响声没能令裴二恢复正常,反倒让他陷入恍惚的深渊。
夏沙的火气早已达到临界点,尚未爆发是因为欠缺那临门一脚。而现在,问题得不到答案,将她掳到荒山野外的人却像个傻瓜似的发呆,教她如何能再忍受。
她深吸一口气,狂叫出声:“啊啊”“怎么了?怎么了?”裴二慌慌张张的绕到她身边,看上看下。
“我要回去,马上!现在!”
她怒红了眼,揪住他衣领的手恨不得即刻了结他的生命。
“不行,再等一下。”
“你再说一次!”夏沙气得发抖。
“等你衣服干,我再送你回去。”裴二拍掉平台上的泥土,回头说:“坐一会儿吧。”
“坐你个头!衰到太平洋了,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一个不正常的家伙!”夏沙忿忿的喃喃。本想靠他走回去原路,现在
去他的,迷路就迷路,就不相信没他,她走不回去!“你不能走。”裴二跳起来拉住她。
夏沙发狠的猛踩他的脚丫子,顺带赏他几颗拳头。
一阵乱打,裴二没放手,反倒得空制住她的双手。
“放手!听到了没?”夏沙气得胀红脸。
“等衣服干,我就放。”
“我衣服干不干关你屁事!你再不放手,我就让你见红!”露出阴森森的白牙,夏沙作势要扑上前啃咬。
“当然关我的事,因为你你的衣服太透明了!”裴二低叫,红着脸别开头。
夏沙愣住,低头一看泡了水的白色t恤将匀称的胸部曲线勾勒得若隐若现,若是脱掉裴二借她的外衣,着实跟半裸没两样。
不过,换个角度想,穿泳装不也是裸着大片的肌肤?她实在不觉得有何不妥。再说,她一身湿是因为刚救了人,又不是刻意的袒胸露背,谁会无聊到拿她的衣服作文章!夏沙拱高秀眉,不以为然的问:“那又怎样?”
“这样不雅观,不好!”“所以呢?”夏沙十二万分的不耐烦。
“所以,我们待会儿再回去。”裴二说得很坚决。
“拜托,太阳快下山了,我可不想和你在山上喂蚊子。况且!我不介意被欣赏,行了吧!”夏沙试着甩开他,他依然不动分毫。
“可是可是我介意,”裴二急忙捉紧她,不让她趁隙溜走。
“啊?你好像没资格介意吧。”哼!想介意也得等到他和狄姿琦撇清关系。
“我我替我大哥介意。”裴二有些生气的喊。
“关你大哥什么事?”
“你说想追大哥,所以我我替他注意你的一言一行。”他理不直、气不壮的顶回去。
“你有病啊!”夏沙狠狠踹了他一脚,气冲冲的扬长而去。
去他的!就知道把她推给裴望。她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任人踢来踢去的皮球。真是倒三辈子霉了,亏她聪明一世,却爱上不解风情的呆瓜。
难怪她今天老觉得,爱上一个人那种突如其来的意外和惊讶程度,简直跟踩到狗屎没两样!
**
为了平复不甘心的心态,夏沙失踪了。
就着连续假期之便,她上山下海的玩了个透彻。假期结束前一天,她欲罢不能的泡在南部海水浴场,几乎想就此定居下来。
当她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公寓门前,还来不及掏钥匙,大门已被拉开。
裴二抿着唇,僵直的表情活像逮到现行犯,欲杀之而后快。
夏沙以为他要出门,侧身让他先过,谁知他动也不动的霸在门口,既不前进,也没后退打算。
夏沙不耐烦了。
“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裴二不快的看她一眼,闷不吭声的走回客厅。
“神经!”
才刚玩回来,情绪依然处在亢奋状态,夏沙不跟他计较,径自将一堆的土产、珍玩搬进玄关,踢上大门后,拎着大小包就要往房间走。
裴二闷着脸,见她忙进忙出的搬运物品,突然冒出一句:“你没告诉我要去玩。”
拖着几斤重的行李,她艰难的往自己的狗窝移动。
裴二看不过去,轻松的拎起行李袋拿进房。
“谢了。”
夏沙跟在后面,眼睛一接触到软绵绵的床垫,马上以跑百米的速度跃上床铺。一整个星期彻夜通宵玩下来,饶是健康如她,也要支撑不住。
“这几天,你”好不容易开了口,他却突兀的停下话。
“放在行李袋最上面的那个是给你的,唔你自己拿,我没力气了。”夏沙埋在舒服的枕头底下喃喃,也不管他听见了没,话一说完,倒头就睡。
“喔。”裴二心不在焉的回应。检视了她困倦的脸,他缓缓的问:“你想睡了吗?”
见她毫无反应,裴二试探的轻拍她。
夏沙惊吓的抬起头,发现罪魁祸“手”口气不善的道:“找不到也不用吵醒我吧,”
“不是。我有点事,嗯想跟你谈。”
夏沙哀号:“你想找我促膝长谈也得看时间,我迫切、急需睡个饱,有事等我醒来再说。除非蟑螂爬到我身上,否则别吵我!”
“可是我,我”裴二还要抗议。
夏沙闭上眼,用力的指向门,要他出去。
像只斗败的公鸡,裴二无精打采的走出房间,枯坐在客厅,直到天色渐暗。
睡了个饱觉,夏沙神清气爽的出房门。见客厅一片黑,她摸索着开关,灯一亮,她吓得差点逃回房间。
“你是鬼啊,人在客厅也不把灯打开。”她怨道,瞪了沙发上像尊铜像的裴二一眼,闪进浴室盥洗。
出来后,裴二仍然呆愣愣的盯着她,无论她走到哪,他的眼光就跟到哪。
因为他不寻常的举止,夏沙觉得受人监视般的不舒服,末了,她终于受不了的冲到他面前炮轰:“你眼睛有毛病不成?!你知不知道,你净盯着我看,会让我以为自己是被监视的囚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又来了,一遇到他招牌的无辜眼神,她的火气马上莫名其妙的蒸发、消散。
从来没人能让她感受到“挫败”二字,他简直是生来克她的!
虽然摆足气势培养火气,怒火却像泄了气的球,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沙肯定,他一定是对她下了迷葯,否则她怎会因为他愧疚的表情而忘记数落他的过错。
栽在他手上,她真是认了!
“算了算了。”摆手摆得有些不情愿,她转进房间,搬出各色零食一一摆在茶几上。
随手拿起一包,她扬扬手,将乡土味十足的零食推给他。
“这是屏东的特产,酸酸的,味道不错,给你吃。”
裴二不感兴趣的摇头。
“啊,这梅子是民宿的主人临走前送我的,很好吃,来一个?”
裴二仍是摇头。
“这个饼干一定对你的胃,嗯,怎么形容呢总之,就是好吃啦,吃看看?”夏沙递了包饼干给他。
裴二还是摇头。
“都不要?你真难伺候,这不吃那不吃的,有够麻烦。”她边咕哝,边将全部零食拆包,抱着蜜饯吃了起来。
“我们算不算室友?”裴二像没听到她的嘀咕,盯着满桌零食问。
“那要问你啊。”当初不让她住进来的人可是他。
裴二不吭一声,注视她半晌,又陷入深思中。
夏沙总算注意到他的怪里怪气,她歪着脑袋,将他从脚趾到头发巡过一遍,然后酸溜溜的揣测:“你不大对劲,和女朋友吵架了?”
“我没有女朋友。”顿了顿,他再说:“如果我们是室友,是不是应该把彼此的行踪告诉另一个人?”
“我不认为。”她搬出来住,就是不想时时让人干涉自由,就算裴二贵为她的意中人,也例外不得。
“但是但是”他一时词穷。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没告诉我去了哪里,我担心了整个星期,我”
“你担心我?”夏沙怔愣了会儿,意会之后,唇角不自觉的绽出一抹迷人的笑。
她脸颊难得的飞上红晕,然后,露出此生从未有过的羞涩,一反以往大咧咧的脾性,带着一丝女儿娇态,以眼角瞄他正经八百的脸色。
裴二一震,如同被雷劈着似的,轰的一声,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望着他呆愣的神态,她忙将眼光转正,手抚着跳得飞快的心口问:“你干么脸红?”
“那你又又为什么脸红?”裴二垂低了头,像根木头似的反问。
“我我天气热嘛!”夏沙瞧了瞧大送凉风的电风扇,有些心虚的说。
“喔,那我我也是。”裴二把头撇向一旁,对着墙壁吞吞吐吐道。
那一晚,客厅里的两人言不及意的讨论着天气、学校,几乎把周遭所有不相关的事都聊上了,就是没绕回原来的话题。
一直到进了房间,夏沙不得不承认,她刚刚度过一生之中最蹩脚的夜晚。
然后,她抱着头扑到床上,狠狠的捶了床垫几把,懊恼着失去的时光,以及得以获知裴二心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