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慢咽都没有,囫囵吞枣的也就算一餐了,哪像今天,可以慢慢的、仔细的吃,又有你在一旁陪他说话,他真的很高兴呢!”
“我也很高兴。”姚夏磊道。“伯父对我,实在是太过厚爱了。”
“不厚爱,难道要‘薄爱’吗?”梁心帆回过头来。“夏磊,有时我真不明白为何你老是这么见外。”
“我”
“如果如果我有朝一日真的嫁到姚家去,我爹爹一定也会希望我的公婆待我如同他待你一样那么好。”
姚夏磊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
“他们一定会的。”他说。“我爹娘都是很好的人。”
“我想也是。”
“唷?何以见得?”
“因为你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心帆看着姚夏磊,双颊晕红却仍毫不犹豫地说道。
眼神的交会,波动了她尚陌生于爱情滋味的芳心,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为了夏磊如此的欢愉,但她就是这么的受他所影响。
“心帆”姚夏磊情难自己,一把攫住了梁心帆的纤纤小手。“你把我看得这么好,我实在愧不敢当”
“你又来了。”
“我”
梁心帆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夏磊,我看得出来你最近有点不对劲。”
“我想或许是上班上得有些累了吧”掩饰,竟是夏磊唯一能想得到的对策。
只因他不想,也不忍心太快将事说破,届时,他将什么都没有了,心帆也会与他的未来永远错过。
没有心帆的日子,他想起来就觉得乏味而心痛。
所以,他只能掩饰、拖延,为了留住这一刻的幸福感这是他的私心哪
然而,心帆却嗅出了这不对劲的气息。
“不是那样的。”心帆打断他。“夏磊,如果有心事就对我说出来好吗?我难道不配你说句真心话吗?”
“心帆,你知道不是那样的。”姚夏磊看着她染人愁绪的眼睛,不由得一阵心痛。“我只是不愿让你担心。”
“你以为不说就没事了吗?”心帆蹩着眉问道。“我就不会想、我就不会猜吗?你下能总瞒着我,如果你还想还想娶我的话。”
姚夏磊不由得苦笑。
想啊!他当然想,他想极了,他多想与她暮暮朝朝、相亲相爱的厮守在一块儿
然而,他行吗?他够格吗?
“夏磊”心帆抬起他的手。“请你告诉我。”
姚夏磊看着她,良久,他的唇边绽出一抹微笑。
“没事。”
“呃?”梁心帆显得有些错愕。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姚夏磊的笑容仿佛一颗定心丸,安抚着心帆困惑的心思。
“那你到底为什么”
“不过就是洋行里的事嘛,我一直在想着一张订单,所以无形中大概变得很心不在焉了,真是对不住。”
“真的?”梁心帆有些狐疑。
“是我不对,我不该把公事带到下班之后,难得伯父邀我来吃顿饭,我都把气氛给破坏了,待我进去向他陪个罪”语音方毕,他随即转身朝大屋内走,心帆却一把拉住他。
“真是,谁要你这么谨慎其事的去道歉呢?”
“那”
“爹爹的为人一向不拘小节,你要真为了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去找他,他肯定要笑你的。”
“是吗?”姚夏磊顿住脚步。“那我就不去了。”
“这才对嘛!”心帆点头微笑。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心帆回头看,原来是烟儿,只见她端着一盘不知什么东西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爷吩咐我送甜汤来给小姐跟姚少爷。”烟儿灿烂地笑道。
梁心帆看着她贼兮兮的笑容,不知怎地觉得有些不大舒服,便意欲打发她放下就好。
“放在小几上吧,待会儿再来收。”
岂料烟儿竟一动也不动,仍旧是那脸充满暧昧的笑意,一会瞧瞧小姐、一会儿又打量打量姚夏磊的,看得梁心帆都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烟儿!”她干脆喊了一声。
烟儿仿佛是看得失神了,听到心帆的声音竟是一惊,继而双肩一抖,这才回过神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梁心帆尚未开口,姚夏磊便替她回答。“烟儿,你可以先去休息,不用一直站在这里,我跟心帆还有一些话没说呢!”
烟儿闻言,不由得又看了梁心帆一眼,嘻嘻笑的。“有话跟小姐说呵呵呵,那烟儿就不打搅了,烟儿告退呵呵呵”看着烟儿一溜烟地跑走之后,梁心帆叹了日气。
“这烟儿,成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真是的,小孩子心性,怎么说就是不听。”
“这般无忧无虑的,真好。”姚夏磊却若有所感。
“是吗?你想到什么啦?”
“公务繁忙,任谁都会想偷闲、休息一下的。”姚夏磊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时温和的表情。
梁心帆有些迷惘的看着他。老实说,她真的很喜欢盯着姚夏磊直瞧,他总是如此的平静和温和,很少发脾气、也没有一般男子的粗鲁不文,做的虽然是商场买卖的生意,但却从来没有铜臭的气息,他一直就像一个干干净净的书香子弟,在多变的世情里悠游来去。
是啊,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着他的情景,那时他还穿着长袍马褂,看起来不像做生意的,反像为人师表的老师呢!
这或许也是她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两项矛盾的综合体,却奇异的如此协调,协凋得,让她想不动心都难
想着想着,她不禁心疼起夏磊如此繁忙的工作与疲惫的身心于是她走到小几旁端起了甜汤,将碗递到姚夏磊面前。
“喝点甜的吧!可以宁宁神,你这几天想必也累坏了。”
“谢谢。”姚夏磊伸手接过科汤,两掌包覆住递过汤碗的小手,两个人就这样把汤碗悬在半空中,顿了好久、好久。
不知道是甜汤温温的,还是手心热热的,但由对方的肤表所传递过来的,的的确确是暖暖的。
没有人先放手。
“汤要冷了。”半晌,心帆低低的说。
“我知道。”
“喝吧!”
姚夏磊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了那碗甜汤。
心帆见状,微微一笑,在他身旁坐下。
一时之间话语突然没了,只剩下汤匙与汤碗碰撞的清脆声响与依稀可闻的虫鸣。
“真好。”姚夏磊忽然道。
“唔?”
“能和你这样坐在一起,享受一碗甜汤。”
梁心帆闻言失笑。“怎么啦?今晚的你特别多愁善感呢!”
“或许跟年纪、心境有关吧!”
“以前你从不说这些的,”梁心帆放下汤碗,歪着头看他。“我还是觉得你有点怪。”
“是该告诉你实情了”
“什么?”
姚夏磊沉默了会儿。
“我可能,会暂缓婚事。”
“呃?”心帆一时没反应过来,直觉的,她双眼圆睁,显得有些错愕。
“夏磊你说什么?”
“心帆,我希望你能冷静地听我解释。”姚夏磊道。“由于最近洋行里有一艘货船延误了抵达的时机,导致我们的工作变得很不顺利,本来我月底就要到你家提亲的,可是”
“可是?”
“总而言之,事情不大顺利就是了。”
“夏磊,为什么你总说的模棱两可?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很担心?”梁心帆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告诉我详情,说不定我能帮你就算我的力量微小,总也还算能商量吧?”
姚夏磊望着她,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不要这样,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或许是我太杞人忧天了,事情一定会顺利解决的,到时我就一定马上来提亲。”
“夏磊,你还不懂我意思吗?”梁心帆咬着下后。“婚事暂不暂缓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对我坦白啊!如果如果我们真的要做长长久久的夫妻的话”多么露骨的话啊!她脸都红了。
姚夏磊痴痴望着她,不知怎地,听着她表白的言语,他感动之余,本也就想把自己的心情都说了,奈何喉间却像梗了块刺,叫他竟是说也说不出。
叫他怎么说得出口?!天知道他是多么多么的依恋着心帆啊!依恋她的温柔、依恋她的调皮、依恋她纤手柔荑、依恋她银铃笑语,他是多么多么的依恋着她啊!
“心帆,跟你在一起真使我平静,我甚至害怕.一丝丝不对的讯息都会改变我俩相聚的光阴”他轻轻拉起她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正是我一生渴求的愿望”
心帆怔了,话语也顿住了,她还有话想说,却不知该说什么,但见夏磊的语意真挚,不似推托,可又着急他到底隐瞒了何种隐情,忧喜之余,竟忽尔掉下了眼泪!
姚夏磊见状,心头莫名一抽,慌忙拿着袖口给她拭泪。“哎,傻丫头,哭什么呢?哭什么呢?”他喃喃的念着。
心帆抽抽噎噎的停不住,好半晌,才终于能够哽咽的说出一句话。
“夏磊,为什么为什么我从你的话里感觉到你离我好遥远呢?”
姚夏磊轻抚着她的面颊。“我这不就在你身边吗?”
“那不一样呵”“哪不一样?”
“不知道我也说不上来。”心帆望着他,又哭了,抽抽搭搭的模样,就像个失去了心爱物品的小姑娘,率真得令夏磊心痛。
“夏磊,为什么不跟我说呢?还是还是你其实发觉了你爱的是童小姐呢?”心帆说道。“我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
“傻孩子,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再也忍不住满腔的爱怜,夏磊终于再顾不得这地点、这授受不亲的忌讳,而将心帆拥入了怀中,俯首止住了她的哭泣。
良久良久,他缓缓放开了心帆,凝视着她仍泛着泪光的眼角,夏磊伸出了拇指替她揩去。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他拭着泪水的同时,缓缓地道。
心帆闻言,不禁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