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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营后,她特地先沐浴,洗去一身血腥再回营帐照料赢政。
“阿轲,去歇息吧,你的气色很差。”徐夫人一见她,眉头都快要打结了。
“不了。”荆轲笑了笑,接手他的位置。“二师兄,你去瞧瞧大师兄吧,大师兄为了护我受了点伤。”
“他被捅个十刀八剑都不会死,但你已经几天没阖眼了,再不睡,你会先倒下。”徐夫人没好气地道:“要不这床板挺宽的,你就挨着他躺一会儿,他要是有个动静,你会马上察觉。”
荆轲抚着赢政长满青髭的面颊。“二师兄,阿政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醒?”
他心跳不匀,脉微气弱,虽比起一开始要好上许多,但下了许多药,病情却再无起色。
“阿轲,别担心,这世上经我所医治的,有没救活的吗?”
“二师兄,你很少医人,毒人比较多。”
“反正我说他能活就一定会活,清醒只是时间早晚,你就多点耐性。”徐夫人说了老半天,见她还是坐在床边,只好搔搔头先离开。
荆轲静静地瞅着赢政,一会儿替他擦脸拭手脚,一会儿替他掖被收拢长发,最终,才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她不敢阖眼,就怕会追不上他离去的速度。
她一日夜一日夜地强撑着,他不清醒,她就不敢睡。
过几日,燕赵联军再动,已经接近驻军地五十里。庆幸的是,几乎在同一日,王翦竟率领二十万大军前来支援,秦军军心大振。
日落之前,荆轲以杜虎符下令,由王翦带兵在破晓之际突袭联军,另外要阿蕊再次假扮赢政,走驿道引走其它刺客埋伏,再由她和盖聂、樊于期领五千骑兵护送赢政,从魏国边境回咸阳。
一切准备就绪,日落后,斥侯出境侦察,其余留守驻营,等待斥侯搜集消息后,破晓前再确定战术。
用过膳后,替赢政熬好了药,荆轲踏进主帐里。“二师兄,你去歇会儿,天亮之前咱们就得启程了。”
徐夫人看着她日渐憔悴的神色犹如枯萎的花,心疼得要命。“药交给我灌,算我求你了,你去歇一歇吧。”他真的看不下去了,好几次请大师兄出面,大师兄却吊诡的不劝她,甚至还说他明白她的心情。
明白个鬼!瞧瞧她那气色,已经跟鬼差不多了!赢政日渐消瘦,她也跟着瘦了一圈,要是赢政不醒,她是打算跟他去死了是不是?!
“二师兄,我不想打晕你,再费力拖你回帐。”她淡淡的道。
他听了吹胡子瞪眼,悻悻然地溜了。他跑,他一定跑,因为他太清楚他唯一的师妹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狠角色。
吹凉了汤药,荆轲扶起赢政,一口一口慢慢喂着他喝药。二师兄说这些药并非解毒,纯粹是要固元培气的,剩下的只能靠他己身排毒。
她已经不敢数他中毒后到现在已经几天了,他的状况只让几个领头的将领知晓,以防军中出现细作,但只要他不醒,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届时的秦国将会陷入一团混乱,称霸中原的君王恐将易主。
多可怕,这竟是她造成的。
打一开始刺杀秦王,她抱持着犠牲生命也在所不辞,认为自己是行正义之举,为苍生谋生路,可如今他因她而生死不明她浑身发寒得不敢再往下想。
她不怕死,但是她害怕失去他。
思绪低落着,手上的药碗一偏,汤药从他的嘴角溢出,她回神轻拭,却意外听见他咳了一声。
荆轲直睇着倚在她肩窝的赢政,看着他微张开眼,听到他用沙哑的嗓音开口说出连日来的第一句话——
“卿”
她几乎要放声尖叫了,顿时热泪盈眶,她想要回应他,但嘴一张,泪水就落了满腮。
“卿?”赢政费力地抬头,却迎上她腮边的泪,惊诧望去,心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他想问清楚些,可偏偏就是乏力得紧,就连说话都教他气喘吁吁。
荆轲颤着嘴唇,好半晌才挤出破碎的声音“阿政”她紧紧地环抱住他短短几日便过分消瘦的身子。
“嗯?别哭怎么了?”他想要抱着她,可一点力都使不上。
但,能够教她主动地抱着自己三不五时让自己虚弱一点好像也不赖。不过,他舍不得见她掉泪,上一次她哭是因为喝醉,这一次是因为他吗?
虽然虚弱得要命,虽然她哭得柔肠寸断,但他却咧嘴笑得万般愉快。
过了半晌,等荆轲哭够了,才想起他初醒,赶忙问他是否饿了渴了,他摇了摇头,只让她勉强喂了一口水。
“卿,现在状况如何了?”
荆轲扶着他躺下,才低声将逃出燕国后发生的事都说过一遍,唯独将高欣的刁难省略。
“所以破晓出征吗?”赢政问。
“嗯,燕军不擅夜间作战,秦军不熟悉地形,所以挑破晓之际是最有利的。”
她伏在床边与他对视。“我替你做了这些决定,有无不妥之处?”
“没有,你做得很好。”他笑眯了眼。
就说了他家卿卿是文武双全,足智多谋,有她在,他真的省心不少,只是
他又被扛了一次,但没关系,卿卿嘛,勉强可以接受。
“你现在觉得如何?”荆轲握住他的手,总算有点微温,教她终于可以放心。
二师兄说了,只要他醒过来,就代表体内的毒已经排得差不多了,只要静养培元固气就可以。
“还不错。”只是头昏加上浑身乏力,大致上还不差。
“怎可能还不错,”她满怀歉意地垂首,额贴着他的手。“要不是我,你不会遇到这些凶险”
她差一点就要失去他了。
“卿,抬头。”
荆轲抿了抿嘴,一抬头就见他的俊脸逼近,微凉的唇吻上她的,她怔了下,随即张口任他的舌钻入,与她的小舌勾缠着。
赢政心旌动摇,没想到他鬼门关前走一趟,他家卿卿就这么好商量,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把自己往死里整一次才是。
只可惜,现在的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不然应该是有机会跟她咳,想得太邪恶了,他自个儿都觉得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