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陈伟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露出个笑容。
“你是怕打针吧?”他知道有不少人虽然已长大,但是“谈针色变”她大概就是其中一个吧?
“你不去医院,那”他想了一下,记起上次他打高尔夫球时曾扭伤脚,用过一种葯水,似乎还满有效的,而且还剩半瓶在家里。“不如你到我家去。”
宾果!她还在苦思如何让他带她回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办到了。
“放心!我不是坏人。”看她目瞪口呆的神情,他急急解释。
“如果每个坏人都承认自己坏,那天底下还需要有包青天吗?”她的眼眸闪烁着顽皮的光芒。
沈加珈作梦也想不到自己就这么被陈伟带回家。
红瓦白墙,两层楼的独栋欧式建筑,屋子四周有花木与绿地围绕;在台北市内要拥有这么一栋房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得到的。
陈伟又想将她抱出车子,她摇摇头拒绝。
“我还可以走,你只要扶着我就行了。”但当她双脚一着地,那剧烈的疼痛令她直冒冷汗。
“别逞强了。”他还是抱着她走进大厅。
陈伟将她放在沙发上之后,匆匆上了二楼,没一会儿又匆匆下楼,手上还多了一瓶葯水。
“来,我帮你用葯水搓一搓,保证你的疼痛会减轻不少。”他蹲在她面前,那姿势令沈加珈想到灰姑娘在试穿玻璃鞋的情景,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你笑什么?”他不解的。
“没什么,只是想到要笑就笑喽!”她耸耸肩。
陈伟卷起袖子,然后握住她扭伤的脚,倒了点葯水轻轻地揉了揉。
他从没有这么近的看过一个女人的脚。
她的脚并不大,足踝高而细,细直的趾头上指甲修剪平整而有光泽,而她的肌肤像婴儿般的细嫩
这是怎么回事?沈加珈看着为她揉脚的陈伟,整个人晕陶陶的,似乎快要被融化了
沈加珈猛然拉回远扬的思绪,她知道如果陈伟再不停止的话,她的晕眩会越来越严重;于是她不加思考的弯下腰猛地推开他的手,这动作叫两个人同时惊愣住了!
“怎么了?”他困惑的问。
“我自己来就行了!”她抢过他手中的葯水,胡乱地揉着自己的脚踝。
“你好像很紧张。”一抹笑意缓缓在陈伟脸上蔓延开来。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死鸭子嘴硬,却迟迟不敢看着他,深怕泄露自己的不安。
陈伟不再说什么,挑了个和她面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在他的注视下,她的手开始跟她唱起反调。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她只好和他聊几句,也可以借机会知道陈子超的下落。
“你一个人住吗?为什么没有看见其他的人?”
“如果我是一个人住,你会怕吗?”
“怕什么?”她抬起眼,发觉他眼中有着恶作剧。
“你不怕我是个”
“色狼?”她替他接了口。
“我像吗?”他瞇起眼睛。
“像不像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过有句话你总该听过。喝醉酒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喝醉酒。”
陈伟愣了愣,笑出声。
今天大概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笑最多次的了。自从父亲去世后,哥哥自杀未遂成了植物人,他心中的阴霾从未清除过。
虽然他的身边总有数不清的女人,日日纵情,夜夜狂欢,但那都只是他用来逃避现实的方式,在他心灵深处,他是孤单而寂寞的。
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不被他的外表所吸引,她是第一个。她不逢迎、阿谀,相反的,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很难捉摸她下一个动作或下一句话会是什么。这对他而言很新鲜,也相当有趣。
他有一股想要好好认识她的欲望,虽然他知道要掌握她的心思并不容易;但越是不容易,他的兴趣就越浓。
“我和我母亲还有大哥住在一块儿,不过我母亲今天到寺庙去拜拜。”
“嗯。”她知道现在不是太好奇的时候,太过急躁有时会适得其反。
“至于我大哥”他话才说到一半,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他们同时回过头。
一个大约四十岁出头的女人匆匆走到陈伟面前。
“陈先生,我有事想和你商量。”她有所顾忌的看了沈加珈一眼。
“请说,吴太太。”他微微一笑,替她们作了介绍:“她是我大哥的看护,而她是”
“沈加珈。”她说出自己的名字。
陈伟扬扬眉,扯动唇角,彷佛在说:我终于认识你了。
“陈先生,因为我小女儿还有半学期就要考大学了,所以我可能不能再继续照顾你大哥。”
“你是要辞职?”
“是的,不过我会等你找到适合的人以后,我把工作交接完才会走的。”看得出她是个十分尽责的看护。
“好吧!那我会尽快请中心再为我找人来接替你的工作。”其实他已开始烦恼了。因为照顾陈子超的工作并不轻松,虽然他给的薪水很高,但还是乏人问津。
“加珈!”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叶紫玉又出声了。“告诉陈伟,你可以接替吴太太的工作。”
“我?”她叫了出来,引来陈伟的注意。
“你说什么?”
“啊没事!我只是只是”
“加珈!”
又来了!每一次她犹豫不决时,叶紫玉总会如此恳求地叫着她的名字。
“我是在想,也许我可以接替吴太太的工作。”话一出口,下一个意念就是想逃。
“你?”陈伟惊讶地打量她,而吴太太却是一脸的高兴。
瞧他一副“可能吗”的样子就叫她光火。
“我有什么不好!”她理直气壮。
“你有什么好?”他一脸疑惑。“你受过看护的训练吗?或者你具备护理人员的资格?”
陈伟一句话令她霎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去他的看护职训!去他的护理人员资格!要不是她已答应了叶紫玉,她才不要蹚这浑水,不过难不倒她的!她有的是办法可以应付。
“以上你所说的我全没有,不过”她脑子迅速转动着。
陈伟饶富兴味的等着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会特异功能。”
话一说出,陈伟和吴太太都讶异的看着她。
她耸耸肩,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模样。
“我知道你们一定不相信,但就是这么回事,我什么本事也没有,就是有特异功能。”
“沈小姐,你的特异功能是不是像综艺节目里表演的那种可以观心测字?”
女人就是女人;吴太太已经开始好奇了。偏偏陈伟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像在等着看她出丑。但沈加珈可不在意,她知道待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那些全是唬人的玩艺儿,但我的特异功能却是千真万确的。当初电视公司曾来找我去表演,我还不屑呢!”为了让他们相信,只好继续瞎掰下去。
她的话唬得吴太太一愣一愣的,但却对陈伟起不了任何作用。可是她并不气馁。
“你不信对不对?”她一个我清楚得很的眼神。
陈伟仍平静的不带任何表情。
“你带我上楼去看你大哥。”她突然要求。
她的要求非但没有得到陈伟的赞同,反而令他沉下了声音。
“你去看我大哥做什么?”
“你忘了我有特异功能?”
“那是你家的事!”他拒绝得很快。
“如果不是为了”她实在有些恼火,差点说溜了口。
“为了什么?”
她一时傻了眼,不知该如何说。
“为为”正当她苦思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时,陈伟站起身,将她抱了起来。
“你”她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我带你去看大哥。”他抱着她轻松的步上楼,彷佛她的体重对他构不成一点威胁。
沈加珈的脑子已混乱得无法正常思考。她不明白陈伟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就答应让她见陈子超;不过她现在唯一可以想到的是伸手摸摸口袋里的紫贝壳,叶紫玉彷佛接收到了她传来的讯息,轻轻地回了一句:“谢谢你,加珈。”
当她见到陈子超时,她整个人傻住了,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
陈子超躺在床上,如果他身上不是插了些维生用的医疗管,沈加珈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苍白的脸上双眸紧闭,稍凹的双颊令他高挺的鼻子更为凸显,那抿成一条线的唇,彷佛在抗议什么。
看得出他被照顾得很好,头发、胡子都修得十分整齐干净,整个房间内也闻不到一丝令人作呕的葯水味道。
“他怎么了?”这真是个蠢问题,她不是有特异功能吗?
果然,她从陈伟的眼中见到了嘲讽,但是他还是回答了她。
“医学上称他为植物人。”
“植物人!”她更向前走一步,心中的酸楚竟无法控制,揪得她五脏六腑全疼了起来。
她的泪水一颗颗地落在陈子超交握在胸前的手臂上。
沈加珈明白,她的心酸、心痛完全来自叶紫玉,泪水更是替叶紫玉而流,她完全可以感应到叶紫玉的痛苦和悲伤。
她想安慰叶紫玉,但却不知如何安慰起,只有将紫贝壳偷偷地放入陈子超的枕头底下。
陈伟被她的模样给惊吓住了。
她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尤其她看陈子超的眼神,好像陈子超是她所认识的人不!他哥哥躺在这儿已经整整二十年了!见过他的人他可以数得出来,他敢保证沈加珈和陈子超绝对没见过面,但是她那哭泣的模样又该如何解释?
只因她有特异功能?
他不自觉地掏出手帕递给她,吴太太也一脸疑问的搅着沈加珈,然后轻轻地擦掉落在陈子超手臂上的泪珠;就在这一刻,她突然大叫一声
“他有知觉了!”
她的叫声让陈伟和沈加珈不约而同的望向陈子超。
他仍安详地躺着,但是他交握的手指却微微地抽动着。
这简直叫陈伟难以置信!
二十年来,任医生试过多少方法,林淑贞也不知抱着他痛哭多少次,甚至连李如萍也常常来跟他说话,他仍然没有一丝反应;但谁会想得到沈加珈的探视竟出现了奇迹。
他动了!虽然只是手指微微地动了几下,但是已足够了。
沈加珈这一次真的是为自己所见到的事而落泪。
陈子超的转变,并不是因为她的特异功能,而是因为他竟可以感应到叶紫玉在他的身边。这是爱的力量。
“沈小姐,你真的有特异功能。”吴嫂一脸的崇拜和佩服,令沈加珈心中充满罪恶感,因而心虚地胀红脸。
特异功能只不过是她顺口乱掰,真的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真是天知、地知她知还有
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陈伟一眼;他的表情仍是存疑的,她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她瞒过的。看来她必须再绞尽脑汁应付他才是。
正当她开始又转动脑筋时,他突然开口了
“你可以留下来接替吴太太的工作,不过必须等你的脚伤痊愈之后才正式上班,这段期间你可以先跟吴太太学习怎么看顾我大哥,薪水我会照算的。”
一切好像进行得比她想象中还顺利,这令沈加珈讶异得久久说不出话来。但也令她感到一丝不安。
她知道陈伟对她的特异功能抱持怀疑的态度,但是既然不相信她,为什么又要答应她接替吴太太的工作?
他葫芦里究竟卖啥葯?
但事到如今,她已如上了架的鸭子,想飞也来不及了。
唉!目前她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