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敏锐的,但是妍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涵修的事。
“现在不适合谈这些。”妍雨逃避着说。
“妍雨!”小芳禁不住提高了音量“你心中有鬼吗?你已经背着我和涵修来往了对不对?”
她这么一喊,让现场人员好奇的掉过头来看着,忘了手边正在进行的事。
妍雨尴尬万分的要求导演重新再来一遍,然后小声对着小芳正色的说:“我会找时间给你一个清楚的交代,但不是现在,你如果不配合我,我只有要求清场了。”
妍雨说完就想过街到对面灯光组那边,心绪乱七八糟的她压根没注意到有一辆车冲破了工作人员设下的管制路障,朝她横冲直撞而来。
第一声尖叫声从演员的口中响起,气氛迅速的紧张起来,就连小芳也忍不住双手捧着脸,大叫着要妍雨快闪。
车辆不试曝制的朝妍雨及一干工作人员的方向笔直而去,驾驶伸出了手不停朝窗外挥着,大喊着煞车失灵了。其他人都警觉到了危险而纷纷跳开,只有妍雨像被太阳晒昏头似的杵在原地不动,睁大了眼睛看着车子逐渐逼近自己。
然后,就像英雄救美的情节一样,在意外即将发生的千钧一刻里,突然有个人不知从哪里飞奔而至,用力的撞开了妍雨。
所有人都别过头去,不忍目睹那残酷的一幕,几秒之后,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车子撞上了路边的树,引擎盖严重变形不说,还冒着熊熊的浓烟,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小芳顾不得脚上那一双细跟的高跟鞋跑起来会有扭到脚的危险,急急忙忙的跑来后,却惊讶的发现那解救了妍雨的人竟是涵修。
她看见涵修趴在地上,关心的问着惊魂未甫的妍雨。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老天爷!小芳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受伤的人是他自己吧!
涵修的额头淌着血,衣裤被擦破了大部分,皮开肉绽是必然,但他不关心自己斑斑血迹的伤口,反而先担心起仍处在惊吓中的妍雨。在那么一瞬间,小芳终于明白自己对涵修的一番心机终将白费了。
“你们大家还楞在那儿干嘛?快帮忙救人呀!”小芳由混乱中回神,吆喝着众人别呆站着。
于是,有人开始用手机通知救护车,也有人冒险跑去查看肇事驾驶的状况,不知情的路过人大概会以为正在拍摄哪部戏剧的车祸场面。
当妍雨从震惊中恢复后,看见涵修流着血的额头,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突然掉了下来,嘤嘤哭泣的嚷着说:“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他应该有会议要开的,怎么会跑来这里代她受过呢?
“我的奥丽薇有难,卜派水手当然要出现。”涵修勉强露出笑容逗着她,然后安慰她说:“别用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看我,我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一阵又一阵的痛楚与昏眩不断袭击着他,他觉得自己随时会阖上眼倒下。
“涵修”除了一遍遍唤他的名,妍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又一阵晕眩袭上,涵修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他想着要在昏迷之前做一点交代,于是紧盯着她,用着最后的力气说:“如果我在晕过去之后还有醒来的机会,我希望当我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你。”
涵修说完这句话后,想哭的人不是妍雨反倒是小芳。
在他俩的谈话过程中何曾有过她的位置,他飞奔而至的原因是为了妍雨,奋不顾身要救的人也是妍雨,傻子都明白是该放弃的时候了。
靶情这东西不是心诚则灵就能得到的。
“涵修!”妍雨突然惊呼一声,因为他真的晕过去了。
医院急诊室外的长廊,妍雨无助的坐在椅子上,从涵修被推进去到现在虽然才十几分钟,但坐立难安的她却觉得有一世纪那么长。
“喝点咖啡看能不能帮你镇静一下。”小芳递过一罐自动贩卖机里的咖啡,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妍雨沉默的接过咖啡,恐惧却依然写在脸上。
小芳用力拉开拉环,语气酸涩的说:“他昏迷前惦记的人是你,就算清醒后第一个想要见到的人也是你,你应该要对他有信心,不是吗?”
“小芳”妍雨不知道该说什么,小芳早就挑明了喜欢涵修,听见涵修那样说,心中滋味肯定不好受。
“是我觉悟得太慢。”小芳幽幽的开口“每次涵修出现在我面前时,十次有九次是询问你的去向,和我谈的话题只要一离开公事,说的也一定是你。上次在办公室里被你不小心撞见的亲热镜头,是我先挑逗他的,因为我真的想不出可以赢你的方法。”
“我没想过会是这样”妍雨握住小芳的手,说不下去。
“用不着安慰我。”小芳潇洒的喝下一口咖啡,接着又说:“我又不是没人要,排队等我约会的大有人在,倒是你”小芳突然停下话来看她。
“我怎么了?”妍雨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对劲了。
“你是否脑扑服心理障碍,诚心接受涵修的感情。”小芳一针见血的问。
“我”妍雨一时间语塞了。她要怎么告诉小芳关于心中错综复杂的情愫?“小芳,你忘了我在世上没有亲人。”她声音低低的说。
“那又如何?涵修又未必会计较。”
“但是我会!”妍雨头一抬,泛着泪说:“如果涵修不要那么优秀,或者他平凡一些,那么也许我可以说服我的自卑感不要出来作祟。但涵修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再加上一个年轻企业家的光环你说我能接受他吗?我的自卑感会压抑我所有的感情,那对他不公平。”
明明早上才决定好了要不顾一切忠于自己的情感,怎知才到了下午,她就软弱得不敢肯定了。
“现在都几世纪了,你怎么还停留在那讲求门当户对的迂腐年代呀?”小芳受不了的大叫着。
妍雨露出一抹苍凉的微笑,哑着声说:“因为这个年代依然迂腐,硬是攀上枝头的麻雀往往都摔得很惨!”
轮到小芳不语了,因为妍雨说的也是事实。虽然时代交替更换,但人性潜藏的性格仍未变。豪门里的小媳妇要被挖出多少隐私?从出娘胎开始的所有事情一桩桩摊在阳光下任人检视,容不得一点小瑕疵。
小芳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咖啡,转而给妍雨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是例外的幸运儿,但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希望你幸福。”
女人的友情就是这样的微妙,脆弱的时候就像张薄纸一样,一戳就破;一旦坚固起来,却又牢实得像铜墙铁壁。
透过这个拥抱,妍雨知道以前那个和她情同姐妹的小芳又回来了,小芳不会再为了莫须有的醋意而和她敌对了。
“我知道,谢谢你。”妍雨回拥着,感受小芳传递过来的温暖。
越过妍雨的肩头,小芳看见了正着急走过来的黎震天。
由于小芳参与过几场鲍司高层的简报,所以黎震天认出她来,而他身旁的老管家一直打量着妍雨,拚命在记忆里搜寻着一点似曾相识的熟悉。
“总裁。”小芳恭恭敬敬的喊着。
“你们谁来告诉我,涵修究竟出什么事了?”黎震天忧心忡忡的问,在接到警察通知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差一点停掉。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救我,总经理也不会受伤。”妍雨立即开口承担一切。
“不能怪妍雨。”小芳为她辩护着“事情太过突然,任谁都很难在一时之间反应过来。”
接着,小芳说明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个粗心大意、忘记检查煞车的司机酿成了这场意外。
黎震天在听完小芳的叙述后将锐利目光停留在妍雨的脸上审视着。
涵修是为了救她?想来这女子必定在涵修心中占了位置,否则以涵修那独善其身的个性,他顶多会在员工受伤后派人慰问,包个红包压压惊之类的,哪像现在躺在急诊室里,要他这做老子的为他担心着急。
发现黎震天一直在看自己,妍雨以为那眼光是责怪,难过的说:“对不起。”
如果所有事情可以像录影带倒带重来一回,她宁愿躺在里面接受急救的人是自己,起码她是独自一人,无牵无挂。
急诊室的门被推开来,护士拉下口罩喊着“黎涵修的家属?”
“我是。”
黎震天回了话,妍雨等人也一起走了过去。
随后出来一个医生,对着四张焦虑的脸说:“除了头部的裂伤缝了三针之外,大致上没有太大的问题,其余外伤也处理好了,我建议让他住院观察几天。”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成伯担忧的问着。
“这要观察才知道,你们先去帮他办住院手续吧。”医生说完就走。
“我去帮他办手续,你们陪着老爷。”成伯对着妍雨和小芳说。
一会见之后,涵修被推出来了,额头上缠着纱布,手脚上的伤口也被包扎了起来,看见他仍沉睡的模样,妍雨禁不住在心中一直嚷着抱歉。如果当时她能反应过来,不要像个死人站着不动,涵修就不会是这样的状况了。
“别楞在这儿,快跟上去呀!”小芳指着已经有几步远的护士和病床,催促着妍雨跟上。
“可是”不知怎地,妍雨有些畏惧黎震天的眼光。
“别可是了,难道你忘了涵修说过他希望醒来后的第一眼要见到你?”小芳气急败坏的提醒着。
这句话落入了不远处的黎震逃邡里,回身望了一下妍雨,心想着也许他应该花点时间研究一下她对涵修的重要性了。
黎震天这一回头让妍雨更加慌乱,好像她才是那名肇事者。
“不!我要走了。”妍雨抓住小芳的手说:“你替我转告他要好好休养,再帮我告诉总裁,我真的很抱歉害涵修变成这样。”
“你不能就这样逃开。”小芳不赞同的拉着她。
“小芳,我求你。”妍雨露出了哀求的目光,请她放手。
这一次,小芳没再留她,她头一次窥见了妍雨对身世的自卑自怜,而唯一能解开这心结的方法不是靠旁人几句鼓励的话,而是涵修真诚的爱。
离开了医院的妍雨,对着外头刺眼的阳光与人们忙碌的脚步觉得茫然。
在不久前的几个小时里,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如果不是涵修奋不顾身的救了她,此刻她是躺在医院里急救或是直接送进了殡仪馆?
想到受伤的涵修,她难过的落下了泪。
于情于理她都该待在医院里陪伴涵修,但她好害怕被总裁赶走,好怕听见总裁说她高攀黎家的话。
阳光灼热的照射在身上,但妍雨却感到无边的寒冷,到此刻她才发现她一点也不坚强,在自卑感的作祟下,她还是成了爱情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