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色?满?园春?色?满?园
风翼国的女王热情地在水榭宫款待那霸国一行人,在吹笙击筑的伴奏下,豪气的巾帼英雄解下盔甲,款款地随着乐声娇娆翩然。虽然风翼国女将各个骁勇善战,但舞姿倒别有一番风味。
若不是恰巧有队伍中的人到街上买东西,解救他这毫无方向感的路痴,那霸烈绝对再也见不到耶律辽那张可恶的脸。
“别呕了,不过就是被人丢出宫外罢了,有必要整晚臭张脸吗?”耶律辽才奇怪那霸烈怎么出去这么久都不见踪影,原来是误闯内宫被别人扔了出去。想来他忍不住要笑。“也算你好运啦!适逢斋月,饶你一条小命在,不然我可真要提着脑袋回去见干娘跟朔夜了。”
“你还糗不够我啊?”尽管灌下烈酒,但那霸烈心中那把怒火还是烧得他气焰高张。“真是妈的倒霉到家,谁不好惹,竟惹到个番婆?”
“好啦!别气了。”耶律辽轻笑,大概猜得出那霸烈遇见的人是谁。
能在内宫自由进出的女娃,还有这么大的权力嚷人扔他出去,想来应该是女王那个尚未及笄的孙女吧?
出访风翼不是第一次,但耶律辽倒是没见上那女娃几回,只依稀记得她有双锐利的眼眸,以及浑身散发出的让人不敢领教的冰冷。
今晚不知能否见着她?耶律辽斜眼瞄了瞄兄弟,心中可乐着,看来有好戏要上演啰!
“风翼女王驾到!”
一行人立即站起身恭迎女王,尽管年岁在她的眼角画下一圈圈印记,但她慈穆带有威严的仪态,隐约散发着凛然,让人不敢直视。
“一路辛苦了。”女王露出个微笑,请大家就座“各位请别拘束。”
短短两句话即让人感受她雄浑的气度与内力,耶律辽知道若没意外,这女人依然能够掌握整个风翼国的繁盛好几年。
耶律辽眼睛一转,见到女王身旁的女娃,坏心地顶顶那霸烈。“这女娃你认得吧?”
“我哪认得”那霸烈一看见对方,要不是耶律辽快手快脚压下他的手,恐怕眼前的桌子就要被劈得稀烂。
那霸烈气得牙痒痒的。“就是那番婆!我一定要扒她一层皮不可!”
“你可得三思啊!”耶律辽放低音量“她可是风翼国未来的接班人──月勒黎。别看她年纪小,她可是风翼国内前十名的武林高手。”
“我看她一点也不像。”那霸烈才不觉得她有这么厉害呢!“不过这番婆小动作可不少,老是给我来阴的。”
耶律辽笑开了“看来你的确吃了不少亏。”
“还提咧!”那霸烈咕哝着“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跳起来给她一拳了。”
“就凭你?”可不是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耶律辽可不认为月勒黎是个绣花枕头。“我看我得跟朔夜商量,再多训练你几年,免得你给咱们那霸国丢脸。”
“呿!这么看不起我?”那霸烈目前也又能虚张声势地说几句,当然不敢贸然扑打月勒黎。
不是他功夫不好,而是现在他们是寄人篱下,总不好因为私怨而影响两国的交谊吧?
那霸烈偷看了女王身旁面无表情的月勒黎一眼,心里泛起疑问。“这番婆怎么看起来冷冰冰的?”
耶律辽好心地帮那霸烈添满酒。“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怎么?你见到她时,她柔弱得像易碎的琉璃不成?”
那霸烈本想开口说自己见过她啜泣无助的模样,但话到喉间又吞了下去,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不想让耶律辽知道自己见过月勒黎其它面貌。“得了吧!那番婆。”
耶律辽识人无数,那霸烈眼底一闪而过的迟疑他又怎会忽略?但他选择不问,只在心底暗暗好笑。
这家伙真是藏不住心事哪!耶律辽浅酌着,思索回国后一定要将那霸烈的糗事告诉朔夜。
整个水榭宫和暖融融,阻挡住外头秋风瑟瑟,那霸烈有些醉意地看着端立女王身旁的丽颜女孩,不明白她为何老是板着一张脸?
他很想问,这样武装起自己,是怕被谁看透吗?这样的伪装,难道不寂寞吗?
忽然间他觉得她好可怜,虽然自己被说是不祥之人,躲藏着生活了十几个年头,但在毕氏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他得以舒展一切喜怒,毋需刻意隐藏。
位居上位之人,都得这么神秘兮兮吗?模模糊糊地,那霸烈想起了总是温文的胞兄。
或许朔夜只是换种方式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也同样感到寂寞吧?
混沌的脑子让那霸烈无法思考,连一旁的耶律辽都没来得及反应“咚”地一声,那霸烈的前额直接倒向坚硬的木桌。
小小的骚动让一直恭敬地垂着颈子的月勒黎朝那霸烈的方向望去,意外那个被宫女扔出去的人竟好端端地坐在那儿不,应该说醉倒在那。
原来他是那霸国的人哪!月勒黎勾起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微笑,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笑因何而生。
这一年,那霸烈十八岁,而月勒黎年仅十四。
春?色?满?园春?色?满?园
当那霸烈再次走访风翼,又过了两年。
不是王上主动遣使,而是风翼国送来了白帖──风翼女王数天前驾崩,因此那霸楚耶再度派出耶律辽一行人前往风翼,顺便恭贺月勒黎继承王位。
这回耶律辽带着一行简单人马,花了两日马程便赶到风翼国。
尽管已经尽了全力赶路,耶律辽等人依然没有赶上风翼女王的入殓仪式,只能参加月勒黎登基大典。
一早艳阳高照,王宫外的大庭站满前来观礼的人,那霸烈等人并列在左右朝臣的前方。
没一会,庄严肃穆的大钟悠扬地响起,所有的人都回头仰颈,等着新任的女王从铺着红毯的另一头走到大殿前。
那霸烈视线调向后方,在左右两行身穿墨色宫服的人陪伴下,一抹如火般鲜明的影子像是在远处熊熊燃起。缓慢队伍行经过的地方,人们不是惊叹连连,便是低声念诵保佑平安。
当月勒黎走过那霸烈面前,他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
两年的时光让月勒黎更添妩媚,赛雪的柔嫩肌肤,如画的蛾眉,清澈如水的明眸庄严地直视前方,挺而秀气的鼻梁下,有张饱满嫣红的唇。
火红长袍上用银白色的线绣满了凤凰,柔细的青丝挽成繁复的凤髻,头上簪着珠玉缀成的金钗,显得雍容华贵。
那霸烈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了,这这气质出众、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就是两年前那个泼妇?
月勒黎面无表情地从那霸烈身旁经过,冰冷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前方,根本没把他这个“观礼者”放在眼里,这让那霸烈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当月勒黎的身影逐渐在他眼前消失,她身上浓郁的花香却还在他鼻息间流连不散。
那霸烈揉揉鼻子,闷闷地吐出一句。“妖女。”
耶律辽要笑不笑地低声问道:“谁是妖女?”
那霸烈用下巴指指即将宣示登基的月勒黎“不就她?”
“她又哪惹到你了?”
那霸烈望着朗声宣读前风翼女王遗嘱的人“身上抹那么重的胭脂味,想毒熏人不成?”
毒熏?耶律辽怪异地回想方才那股沁人蛊媚的幽香,哪像那霸烈形容得那般呛鼻?难道这家伙真的动了心不成?
不喜欢耶律辽深思的表情,那霸烈恶声恶气地瞟他一眼。“干嘛?”
耶律辽拍拍那霸烈的肩膀“你是不是得了风寒,鼻子不通?”
那霸烈完全听不懂“我壮得跟头牛一样,哪有生病?”
耶律辽正要回答,撼天动地的欢呼声淹没了他的声音,他俩回过神,看着月勒黎高举象微风翼国权威的宝杖,阳光恣意洒在那张绝色丽颜上,却依然看不出任何喜怒。
那霸烈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月勒黎,震惊她看似瘦弱的身体,居然能让风翼国的人这么爱戴,心中有些动容。
忽地,那霸烈似乎在月勒黎眼中看见一闪而过的悲伤,但还来不及细看,月勒黎便在朝臣的陪伴下缓缓走进宫殿。
他想到今天不只是她登基的日子,也是她祖母下葬的日子,尽管悲伤,但是风翼国还是需要她,所以她不得不站在这里接受人民的欢呼,减少人民失去前任女王的哀痛。
但是她呢?明明是前女王最亲近的人,却不能够落下任何一滴泪,因为她是女王,也是风翼国仰赖尊祟的一国之主!
隆重简单的仪式已经结束,但群众依然热烈地高呼“新女王万岁”久久不肯散去。
在那霸烈身旁观察许久,耶律辽不用猜也知道,让那霸烈如此恍惚的人,便是那个年纪刚满十六的女孩。
他用手肘撞了那霸烈一下,唤回那头烈飘忽的神智。“发什么呆?大典已经结束了,我们得快点回去整装,晚点还得进宫会见新女王呢!”
那霸烈点点头,不懂心底的沉重是不是因为月勒黎那若有似无的哀伤。
众人回到风翼国特别安排的住处后,耶律辽对那霸烈依然若有所思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来到对着窗外发呆的那霸烈身旁。“在想月勒黎?”
那霸烈的脸瞬间涨红。“谁谁在想那番婆啊?”
耶律辽有趣地挑起眉“你很担心她?”
据他了解,月勒黎活像个冷酷又没血没泪的人,根本不用别人担心。这小子会担心她?这倒新鲜了。
“才没有。”那霸烈白了耶律辽一眼,受不了他探视的眼光,亟欲离开“我出去透透气。”
虽然担心那霸烈又会到处乱闯,但耶律辽还是让他走出房门。他坏心地特别交代那霸烈:“小心啊!可别又被人丢出王宫,这回你可不会这么好运,让队上人遇见给带回来啊!”那霸烈回过头,龇牙咧嘴地说道:“你少乌鸦嘴了!”
看着那霸烈俊挺的身影逐渐离去,耶律辽思索地摸着下巴。
没有地图,这家伙应该不会迷路吧?嗯希望晚膳前能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