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你脸色不太好?”楚楚拦住了她。
胡娟娟原有些失魂落魄,见了楚楚才勉然一笑。
“怎么了,还在入戏?”楚楚开玩笑着。
她只落寞地摇头“没什么!”
“是不是丘辰那家伙欺负你了?他不是追上去了?”
胡娟娟是丘辰的新女朋友,这一点楚楚早晓得的,但丘辰却不知道,娟娟和楚楚是相识很久的朋友了。
楚楚今天在说的那些话,是事先和娟娟商量安排好的,第一个目的,是让丘辰滚离楚楚的视线范围;二是让娟娟藉著这一个变故来观察自己在丘辰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两人就在丘辰面前装做互不认识。
“他是追了上来!”娟娟咬了上唇,竟有些红了眼眶“是我太敏感了吗?”
“那个混蛋对你说了什么?”反正,她敢打包票保证,一定是丘辰的错。
那个讨厌鬼是不可能做出什么好事的。
“他先向我保证,他绝没说过我不够美那样该死的话!”
“那个人会道歉和认错?”楚楚咕哝著,干笑。这世界总有奇迹!
“又要我不要生你的气!”
“生我的气?”她可迷惘了,丘辰干嘛没头没脑地提到她?一定有阴谋。
“他说你的失言是针对他,你对我是没有恶意的,说你其实心地很好,不是个会随便出口伤人的人,要我别放在心上,因为你说的话,是想伤害他,而不是我!”
“是吗?”她是常出口伤他,但谁要他出口替她辩解来著。
不管他替她说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她对他根深蒂固的讨厌。
“他说了整个晚上的你。”
“一定是说我坏话!”楚楚恨得牙痒痒地说:“没关系,我可以想像得到,他向你说了些什么,我承受得了,你尽量讲没关系。”
胡娟娟黯淡地摇头说:“他说了许多你的事给我听,有好多次,我一句也插不上口,他却讲得兴致盎然!”
“哪有这么多事好讲?他就非把我的糗事昭告天下不可?”楚楚忿忿地跺著脚。
“他说你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女孩子!”胡娟娟颇有深意地望向楚楚。
“他是说我可怜没人爱!”她依然浑然未觉。
“他说他喜欢你的一切!”
楚楚再也不会上当了,甜甜一笑说:“他是喜欢取笑我的一切。等等”
“怎么?”
“丘辰会不会知道我们认识的事?”
“不至于吧!”
“那他怎么没头没脑地说这些无聊话?”
“他说时的表情很自然,眼神亮亮地,嘴角有温柔的笑容!”娟娟一脸沉醉地说,过了半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刚才丘辰口中吐出的主角是她就好了。
“娟?”楚楚轻唤胡娟娟。
“什么事?”
“我知道这是个很唐突的问题!你真的很喜欢丘辰吗?”
娟涨红了一张脸,难为情地点头。
“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劝你不要和丘辰那混蛋交往,花心、狂妄、自负、愚蠢加起来就是可怜的他!”楚楚颇为满意自己竟这样精准地形容著丘辰。
谁教她倒楣,因成绩还过得去,被父母强迫越区就读那所明星国中,认识了那个讨厌鬼。
认识他的六、七年,就像连年作恶梦、不得安宁。
柄中毕业后,楚楚想自己考上女中,终于可以摆脱那个讨厌鬼了吧?正在暗自欣喜鼓舞时,她马上就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
南阳街和馆前路附近那么多家补习班,光数学家教班就不下十家吧?楚楚在被同学威胁利诱、轻哄硬架之下,答应去补习班旁听。
就有那么巧的事,她才刚坐定,拿出新买的笔记本,等授课的老师出现之时,有个庞大的人影耸立在她的眼前。
那个人正在对她微微一笑。
无聊的男生。她嗤之以鼻地抬头,待她看清楚是谁后,吓得她目瞪口呆!
“好久不见!”他开心万分地和她打招呼著。
她却倒抽一口气,久久不能出声。
“我是丘辰,不认得我了吗?”他受伤地说。
你就算化成灰我记得,楚楚没好气地在心里咕哝著。
真倒楣,在这里也会遇见他。
什么时候才能让他滚出她的视线范围呢?谁能告诉她?烦死了,她边想边把身子往内挪,打算一句话也不搭理他,低头自顾自写着明天要交的数学作业。
“楚楚!”他却不知好歹,大剌剌地坐在她的身旁。
“我不叫楚楚!”她绷著一张脸,没好气地瞪著他。“你认错人了!”
“除非楚楚改名字。”他气定神闲地笑着。
“我说过我不叫楚楚!”她极力收敛怒气,佯出笑容说:“我叫”
“楚楚!”楚楚的高中同学偏偏在这时候完成和他校同学的寒暄,回到她的身边:“要不要移到前面较好的位置,一个成功的男生今天没来上课!”
楚楚被打败地伸手抚额。
“楚楚!”丘辰这讨人厌自然得意地笑着,他会认错全天下的人,就是不会错认楚楚。
“你不是丘辰吗?”
楚楚的一群同学马上忘了她的存在,把注意力全转到丘辰身上,一群人热络地聊天。
笑声传到楚楚耳里就越发刺耳。
人家都说高中同学之间的友谊可以维持一辈子,但最好的朋友往往是最大的敌人。
她们往往是在最糟糕的时候出卖你,例如你想掩饰你是谁,她们却偏偏把你的名字叫得满天价响,而且往往重色轻友。
“原来楚楚和丘辰从小是青梅竹马?”她同学了悟地说。
“不是!”楚楚眼睛瞪大到只差眼珠没掉下来,却被自己吞咽的口水给呛到了。
“差不多!”丘辰笑笑地望向楚楚说:“楚楚怎么涨红了一张脸?”
“真的吔!”一群女生聚在一起时最会起哄。“楚楚在难为情什么?”
她咳了好几声,才得以解释说:“我只是呛到了!”
“还好吧!”丘辰关心地说。
“没事!”看得出来,她说得咬牙切齿。
“老师来了!”她的同学正要一哄而散。
“我换位置的事呢?”她忙嚷。
“来不及了,你将就一下!”
“楚楚,我在这边陪你!”丘辰高兴地说。
她叹了一口好深的气,她想她上辈子到底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还是奸淫掳掠样样都来,死后被判人十八层地狱的那种,不然这辈子怎么一直被丘辰纠缠不清。
她干脆皈依佛门、剃度出家,长伴青灯木鱼算了,如果这样可以痹篇丘辰的话。
她就这样心猿意马、魂不守舍地过了一个半小时,其中还包括被老师消遣她的心不在焉,和忍受前几排一群臭男生的回头偷瞄,一个半小时对她而言,已膨胀成了一世纪这么久。
“楚楚,你笔记进度落后了,我的借你!”他向她凑近。
“我不想抄!”她尽量压抑情绪和声音“你可不可以坐过去一点?”
“不行,我要保护你!”
“保护我?”她想他八成秀逗了。
“谁再敢偷瞄你,我就把他瞪回去!”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笨蛋!”她骂自己也骂他。
今天一定是十三号星期五。
后来,楚楚又去了几家补习班,一踏进教室,她就像见鬼般地拔腿狂奔。
她的补习同学团猜想她得了补习班恐惧症。
她不知道丘辰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用功了?她不管去哪家补习班都能遇见他。
不对,等等,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一定是可馨那个笨女人出卖了她。
也不过一晃眼的时间,楚楚的人就去到可馨的家里。
可馨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血腥残暴的拷问场面就出现了。
可馨自然抵死不承认是自己出卖楚楚的行踪给丘辰,直说楚楚宽枉错人了。
楚楚没辄,没有真凭实证,只好饶过笨女人,心底却暗自决定再也不去补习班了。
后来校庆那天,学校开放,于是她又辛苦地和丘辰捉迷藏了一天。
想当然尔,她还是没能逃过,丘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成她们班啦啦队道具组的一员。
她的同学说,原本答应替她们拿道具的学姐全都偷溜出去玩了,人影也没见著半个,丘辰和他的同学便自告奋勇帮忙。
这样一来,身为道具组一员的楚楚也就非站在他身边不可。
“我就知道,我们永分不开、拆不散的!”
楚楚闻言感到好一阵毛骨悚然。
如果时光倒流,打死她,她也不要念那所明星国中。
这也是说,她原本向往至极的高中生活,还是有神出鬼没的丘辰如影随形。
对女中来说,康辅股长最大的任务当然不是负责带动班上的活动,而是负责和各男校联络,准备联谊事宜。
“拜托各位同学就答应吧!我那位x中的同学已经声泪俱下跪地求我了,他们班已经威胁他再约不到我们班,就要把他抬去阿鲁巴!”康辅股长原本一本正经,后来忍俊不住地说:“大家已经了解他将会有什么下场!就可怜可怜他!”
台下一阵哄堂大笑。
“那一班太野蛮了,不好!”有人说。
还有人问:“有没有优渥的条件?”
“他们出烤肉费用,”康辅股长以诱惑的语气说:“地点是山明水秀的鸟来!”
因为可馨想去,所以楚楚也去了。
但经历了这件事后,楚楚决定以后一定要做个有主见的人。
那一班的康辅股长竟是丘辰。
从此以后,不用说,丘辰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恶势力,约楚楚那一班出去联谊的,就只剩丘辰的班级。
就连去电影院看电影,她也会看见丘辰对她挥手的身影。
除了一年一度的校庆外,她想校园内,是她最安全,最不可能遇见丘辰的地方了吧!
结果,她又错了。
丘辰把她的学校当分部一样,不定时的出现。
他很有办法,轧了十几个社团。
一下子,是代表辩论社来做新生杯的示范友谊赛;一下子是来观赏民歌比赛;一下子出现在她们学校的周会上,代表他们学校来做“学生才艺表演”的小提琴演出。
他和她见面的频繁,可能不少于国中时期。
所以,楚楚才会以为是连年的恶梦。
斑三五月下旬左右,笨女人可馨告诉她一件大消息。
“我不想听,有关丘辰的事我都不想听!”
楚楚可不想破坏自己绝佳的心情。
“你一定要听,他要转第一类组了!”
“不会吧!”这下连楚楚都目瞪口呆起来。
那个讨厌鬼的哪一根筋坏了?明天就是六月了,离联考只剩三十多天;
“你该知道我的消息来源一向都非常正确!”
楚楚的脸缓缓地露出笑容“那个混蛋一定是第三类组混不下去了?”
“混不下去?”可馨搔头不解。
“你不是说他模拟考在他们班上都考四十多名?”
可馨笑着,她想,楚楚可能有点小小的误会,她说的四十多名,是指校排名,而不是班排名。
而且,他的后势看好,他的物理和数学超出高标很多,排名是被三民主义拉下水的。
他的申论题常拿个位数,选择题也没好到哪去。
“反正,他背书的能力不错,最后一个月努力一下,应该不会落榜!”
“可是就不知道他要掉到哪所学校去,何况他一向不爱背书!”
“只要他离开台北就好!”楚楚兴高彩烈,雀跃三尺地说。
“你怎么这么无情?”可馨摇了摇头,苦笑。
“是我逼他转第一类组的吗?”
“我只是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对他好些?”
“他离开我,没法来烦我,不是更有空好好念书,对他和我都好!”“是喔!是喔!”可馨狡猾地笑笑。
六月八日,楚楚毕业典礼的那天,丘辰从他们学校的毕业典礼跷了出来,捧著一束足以遮住他大半身子的玫瑰来,像株巨大的玫瑰花丛耸立在楚楚的面前。
“姐姐!”楚楚没认出是他,以为是同学“姐姐”的男朋友。“哥哥抱了一束好大的玫瑰花来!”
姐姐极兴奋地从教室里头奔了出来,兴高彩烈地丘辰手里拉过那一大束花,重得她差点站不稳脚步。
“是你?”楚楚险些昏厥。!
“楚楚,你同学真好,帮我们拿花!”丘辰笑嘻嘻地,没有任何一丝忧虑的样子。
楚楚想,丘辰大概是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类型。
大白痴一个。她用手搭著额头,一脸无奈。
“楚楚喜欢玫瑰花吗?”
“不讨厌!”楚楚冷淡地说。
“姐姐!”哥哥抱著另一束花在姐姐的背后唤著他。
“哥哥?”姐姐在大喜过望之下,抛了手中那一束,不,该是一大捆玫瑰花,向哥哥的方向奔去。
楚楚见状,下意识地向前倾下身,在花束坠地前把它们接个正著。
“楚楚还是很喜欢这些花的,对不对?”丘辰见她脸上焦急的神情,笑容不禁泛得更深。
他看楚楚一副快要被那束花压扁的样子,赶忙接了过来,轻轻地放置在地,靠著墙壁站立。
“你只会浪费你爸爸的钱!”她看着那一大束花,没好气地咕哝著!
这些花所费不赀,丘辰真是标准的纨绔子弟。
不过,自己会那么想他,可能也是出于嫉妒心作祟;她的父母都是低阶公务员,家里贫乏的资源在四个孩子的分配下,所剩无几,像她每个月的零用钱就少得可怜。
所以,她很早就知道,经济独立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经济独立就是光明和希望的同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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