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莫名地教她的心起了感动。
一个人能执着到底不容易,不管是感情或是事业,而她自己,一个曾经被摒弃的生命,是真的厌恶自己体内的因子结构,以及滑稽可笑的身世,还是因为执着心太浅薄,所以才会选择放弃,走向堕落的不归路?
一阵轻呓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将小说放回书柜,走出房门。很明显的,声音是从书房紧邻的那间房里传出来的,这让她想起方彦那张关心的脸。
她轻轻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床上躺着一名一脸病容的男子,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床板上,身上有多处包扎着纱布绷带,显然曾经伤得不轻。
她走过去,站在床侧端详他,无法否认这是个大帅哥,刀镌般的脸部线条极具个性,五官突出明亮,看起来差不多十九、二十岁。可是谁这么可恶,竟然将他五花大绑?这样虐待一个生病的人似乎不是君子所为,而既然不是“君子”所为,她无法不联想到那个神经病。
看来应该同是天捱沦落人,那个神经病连男人都抓,到底想干什么?
床上的男子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微微将略为水肿的眼皮撑开一条缝,虚弱地睨着她。
“你是谁?”
她挑挑眉,撇着唇回问:“你又是谁?”
男子端详她片刻,眼中有种了然,缓缓一笑“我叫于浩升。”
她大剌剌地拉了张椅子跨坐,懒散地趴在椅背上“我叫夏维莲,我的朋友都叫我小夏,你也可以这样叫我。”比起那个神经病,这个男人看起来顺眼多了,至少那笑容没有轻蔑与心机。
“是那个神经病把你绑在这里的吧?”她突然伸手就要帮他解开身上束缚。
“不要。”于浩升惊喊。
夏维莲的手定住,讶异瞠眼“放你自由你还不要?”
于浩升闭了下眼“自由的代价太昂贵,我宁愿接受这样的折磨。”
她猛皱眉,摇摇头。又是一个疯子!宁愿受折磨也不要自由?这年头神经病好像特别多?
“你疯啦?”她不屑地啐骂。
“我已经可以忍受了,更相信熬得过,等熬出头,才有希望。”他喃道,嘴角漾着淡淡的笑。
她不懂他话中之意“你在说什么?”又趴回椅背上。
他苦笑“五年的毒瘾要戒不容易,有时候灰心想一死了之,但他不让我放弃,给了我好多的希望,我知道不该让他失望,不该灰心,所以努力的熬过来,相信再不久,我就可以脱离了。”
“他?他是谁?”是那个神经病吗?
“你也是他带来的不是吗?”他笑了一下。
“你说的是那个神经病?”说到那个神经病,夏维莲就恼火。
“神经病?你说的是方彦大哥吗?”他疑惑。
“我瞧他老是语无伦次意图不明,分明脑筋有问题。”她撇唇,恶嗤一声。
他差点失笑“你也觉得他怪怪的?”他一开始也觉得他怪怪的,也以为他是个神经病,不然非亲非故干嘛绑他到这里,硬要帮他戒掉毒瘾?
“岂止怪怪的,根本是个疯子。”还是个变态,脱光衣服叫她帮他洗澡,靠!
他真的失笑,眼角却笑出一颗晶莹泪珠“他的行为的确让人难以了解,但他是个好心人,他会给你好多好多的希望,让你能够勇敢的站起来,我感激他。”
“感激?去!”她恼死他,恨透他,他的行径在她眼里只有四个字,那就是莫名其妙!
“他说等我戒掉毒瘾,就要让我跟在他身边,学习管理企业,他说要教我很多很多东西,让我可以在这个社会崭露头角。”他充满希望地说。
“一个神经病的话能信?”她嗤鼻。
“等你跟他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他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一颗真诚的心,他对待人的方式也许少有人能够接受,但只要了解他,自然就会明白。”他突然侧头注视她“你一定也哪里碍到他了对不对?”
她皱眉看他。什么意思?什么叫碍到他?
“他只管碍到他的闲事。”他笑。
“我在他的跑车上喷漆。”她一脸乖戾,又撇嘴。
“那你真的很倒霉,一点小事就被绑来改造,我那时候毒瘾发作,难过得拿刀砍人,砍了他一刀,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阳光似的笑容相当迷人。
“他为什么不送你到警察局?”她好奇。
“我也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说,送我去警察局他就没得玩,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他只是看不惯人类堕落,想当上帝,却又没有太多的善心去管每一件闲事,所以只挑碍着他的。”
“简直怪人一个!”她还以为他是人口贩子,原来是个想当上帝却还善心不够的怪胎。
她也失笑了。心中不再有害怕,却突兀地生起一种不能理解的情感。
床上的他突然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我的生命从来没被重视过,国中没毕业就出来混,打打杀杀地过了好几年,后来还染上毒瘾生不如死。那逃诰瘾发作,引发了内心对这世界的憎恨,拿着刀疯狂地砍人,他倒霉,被我砍了一刀,一阵发泄后,我起了厌世之想,企图自杀,没想到他却扑上来,死命地抓着我不放,说什么也不让我死,然后他便把我带到这里来,用绳子捆住我,说我这么年轻,死了太浪费,他让我一遍遍的熬过毒瘾发作的痛苦,不断地在我耳边鼓励我支撑下去。”他的眼眶有点红,声音有点哑“我不过是阴沟里的一条臭虫,与他素不相识,但他却比我自己还要重视我的生命。就是这份心让我感动,让我决心要重新做人。你呢?”
“我?”她眨眨眼“我既不吸毒也不想自杀,我能怎么样?”
“我是说你对未来有没有什么想法?”他总是带笑。
她怔忡了下又撇唇,满脸乖戾与愤世“我能有什么想法?只要他不是要把我卖去当妓女,赖着他也可以混一辈子的吃喝,我的人生早就失去目标,过一天算一天。”
他哼笑“他可不是那种会让人白吃白喝的人。”方大哥说他现在付出的,要他将来一点一滴的加倍还他。
“不让我白吃白喝带我回来干嘛?”怪胎一个。
他但笑不语,觉得她的态度很有趣,乖戾得一点儿也不做作。
“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哑巴又是什么来历?”这屋子里总共就三个人那神经病不在时候。没有理由不彼此认识一下,那个哑巴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有那样的身手,实在让人匪夷。
“她是方大哥的私人保镖,暂时被派来照顾我。”他说,眼底诡异的流露出一抹柔青。
“保镖?原来是打手,怪不得能有那种身手!”她叹道,不得不服。
“她不仅功夫好,做的菜也很棒,也很会照顾人。”他又说,双眼稍稍眯了起来,看起来像是陶醉在自己的想象空间里。
她诡谲地扬起唇,睨着他“你在暗恋那个哑巴?”
他的脸红了起来,腼腆地垂下眸子“哪哪有?”
她撇唇“别那么孬,喜欢?*党隼窗v率裁矗俊彼蝗徽酒穑槐咄庾呷ヒ槐咚担骸安淮蚪聊阈菹17恕!?br>
刚刚迈下阶梯,迎面飞来一个提袋,差点砸上她的脸,幸好她反应不慢,接住了。
“反应挺快的嘛!”沙发里响起一个轻谩的男音。
她望眼过去,看见方彦懒散地斜倚在沙发里,鼻梁上的墨镜掉在鼻尖上,两条裹着紧身皮裤的腿,长长地交叠在茶几上,一副很社会败类的厉样,斜斜亦邪邪地睨着她。
她站在阶梯上看他,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评估。
他今天穿着一身的黑,黑色的衫子,黑色的紧身裤,黑色的靴子,黑得狂野,黑得浪荡,甚至黑得很放肆,那头短发还刻意抹了发胶,嚣张地乱成一团。
她的视线被这幅狂妄的画面整个吸住,怎么也移不开。猜不透他这一半浪荡的个性如何培养而成,又如何衍生成这股狂妄?
方彦,一个总用轻蔑眼神看她的男人,他应该是瞧不起他们这一类的人的,但他此刻的模样究竟又比她好到哪里去?但,又为何她有一种感觉,觉得他跟她同流合污得很故意,像是存心做给她看,可却又洒脱自然得像他天性就是这般。
这男人太诡异,是让人看不透的,一如他老挂在嘴边的笑容,诡魅得充满讥诮,没半点真实,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去把衣服换了,野菊的衣服不适合你。”方彦懒懒地道,嘴边的笑容依然那般深奥,伸手摸来香烟点了一根,深吸一口,然后很吊的吐着烟圈。
夏维莲往提袋内探了一眼,里头装的是衣服,老实不客气地将提袋甩上肩,奔上楼。她也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现下有人提供新衣给她,她自然乐得接受。
将那袋衣服倒在床上,她突然恶恼地皱起眉头。
黑棉杉,黑紧身裤,他x的,他搞什么飞机,竟给她弄来一套跟他一模一样的衣裤?这个男人有病,变态!
苞他穿一样?她为何要要跟他穿一样?她又不是他什么人,x的。
气的抓着那黑衣裤就要冲下楼,野菊却突然出现在房门口,挡了她的路。
野菊笑着指指她手上的衣裤,用动作示意她换上。
“我不要跟他穿一样的。”她恼吼。野菊笑着侧侧头,怎么也不让开。
她又被困住了,x的,看来她若不换上她就休想走出房门一步。那个混蛋来这招,看准了她斗不过野菊的身手,真是他x的王八蛋。
气归气,她还是换上了,站在镜子前却又不由怔忡。
她的皮肤本来就很白,此刻一身的黑让她的肌肤看起来更白的透明,最该死的是,他竟然知道她的slze,这套衣裤完完全全是她的尺寸,分厘不差。唇角蓦然一勾。真有他的。但对他的狂妄霸道依然很恼。
野菊终于闪开,她笔直地冲下楼,看见他斜眼瞟来,唇角露笑,得意狂妄的神气让她恼恨,正要上前找他理论,客厅的门突然被撞开,一群装扮得很前卫的年轻男女挤成一团冲了进来,嬉闹声,闹烘烘。
沙发里的方彦一下子被包围,有的大胆地揉着他那一头乱发,有的抱着他亲,有的挂在他身上
夏维莲看呆了。这是什么状况?
“好了,别玩了。”方彦终于出声,嬉闹声渐歇。
他从沙发里站起,伸手拉过夏维莲,亲昵地搂搂她的肩,笑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个新朋友,她叫”低眸看着傻愣的夏维莲“你叫什么名字?”
“夏维莲。”她愣地看着十几对正上下打量她的目光。
这些人的目光显得吊诡,像在观察稀有动物,眼里有着很深的好奇,更有着不能理解的疑惑,似乎对她这身跟一一样的衣裤充满疑惑。
“夏维莲,从现在开始,她正式加入我们。”方彦宣示。
结束对她的探视,一声欢呼,嬉闹声又起,夏维莲还愣着、不知道这群打扮得稀奇古怪的怪物打哪儿来的?
这群男女的头发也是五颜六色的,穿耳洞、鼻洞,甚至有的连肚脐都穿洞,穿得不伦不类,打扮得妖野如魅,放起音乐就跳起迪士可,扭胸摆臀,狂妄放肆得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们,连上帝都不放在眼里。
心底陡生一股厌恶,她嫌弃地撇嘴,眼角赫见身边高大的黑影,转眸一瞧,发现他还搂着她,那身黑衣裤亮得让她觉得刺眼,却又隐藏不了那股震撼。她此刻就像她的女人,只归属于他,他狂妄霸道地搂着她,像在对天地宣示她是他的,因为她身上有他的标记,有他的影子。
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入狂舞的人群,在她面前大跳热舞。
她站着,一动也没动,感觉是复杂的,说不出的苦闷。
一名穿着稍一动就会春光外泄的超短迷你裙及短背心的女孩,挤进她跟方彦之间,狂野妖惑的与方彦跳起三贴,闪动妖光的眼充满引诱的勾着方彦,嘴角媚媚地扬着,一边跳还一边在方彦身上上下其手。
夏维莲差点作呕,转身就走,却不知哪里伸来的两条手臂,突然搂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
“胆小表,才开始而已就想逃。”
方彦轻蔑地笑着,眸中闪动着诡异阴森,妖媚得让人咬牙切齿,却又无端引人遐思。
他是个好看的男人,态度轻佻、玩世不恭,自大、轻蔑、狂妄,还坏得像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却又一身妖惑,浪荡迷人。
她恨恨地瞪着他,咬着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或者气的是她自己,气自己的心被一个恶魔入侵,无力抵抗。
在她眼里他坏,只因他是富家公子的身份,却又迷惑在他褪下那铜臭假高尚的气质底下,就如此刻的他,浪荡得没有一丝高尚,却又无端让人艳羡。
矛盾啊!他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两种不同形象的冲突引发让人不解的气度,他的本质到底属于哪个层次,没有人看得清。
“你不是也很会玩吗?过来一起玩。”他又恣意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入人群之中。
饼大的音乐声放肆得让人恨透,她瞪着他,被逼追似的渐渐起舞,逐渐疯狂的融入这个腐败的世界,心灵却苦闷得想要大声尖叫。
这就是她要的人生吗?她不禁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