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关系非比寻常,文小姐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绍文了,绍文如果不去看看她,心里怎么能安呢?再说绍文如果不闻不问,最后还得落个无情无义的罪名,你就让他去这一趟,要切要断,我们以后再谈吧!"思秦的一番话令绍文感到既惊讶又感激,他没想到她居然会放弃这个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反倒对他伸出援手来。
何母果然被思秦的话说动了,不过她的嘴上仍说:"无情无义又怎样?如果不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为什么这么多人,偏偏就她被强暴?"思秦见何母的语气已和缓下来,便走到绍文面前,帮他穿好外套,小声地说:"还不快去!这里有我!"绍文感动地握着思秦的手说:"谢谢你!"说完一转身就往外跑了出去。而思秦则望着绍文的背影,脸上暗自露出得意的笑容。
绍文出了家门,直奔文家而来。
他用力拍着文家的大门喊道:"可风!你开门,开门哪!"可风听见有人叫门连忙走出来,一看是绍文,他不禁讶异地问:"何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绍文一把推开可风,直接冲到可蓓房间,用力将门打开。房间内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可蓓缩在床上的角落里,惶恐地瞪着绍文。
绍文走到可蓓的床前,看着可蓓已然削瘦的苍白脸庞,不禁心疼地想握住她的手。没想到他才一碰到可蓓,她马上迅速将手抽回,并抓起床上的被子,将自己紧紧裹在其中。绍文只得轻声地呼喊着:"可蓓!别怕,是我!我是绍文哪!"可蓓低着头,全身颤抖不止。绍文又再痛苦地喊着:"可蓓,你抬起头看看我!我知道你受了苦,我们才开始计划我们的未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可蓓,你看着我好吗?"
"没有用的,你这样,只会吓着她!"文父沙哑痛苦的声音自绍文的身后传来,
"医生说她因惊吓过度,整个人都封闭起来。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敢让你见她,因为我知道可蓓如果有一点清醒,她最不想见的人一定就是你。绍文,算了吧!也许你跟可蓓没有缘分,可蓓也没这个福气。"
"爸,你怎么这么说?姐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何大哥的安慰与鼓励,发生这种事,受伤最大的是姐姐,姐姐就是深爱着何大哥,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敢面对他。如果何大哥对姐姐用情够深、够浓,他一定肯尽全力帮助姐姐渡过难关。除非何大哥对姐姐的感情禁不起考验,只能同甘而不能共苦!"可风义正严辞地说。
文父摇着头说:"可风!话不能这么说,你何大哥跟你姐姐并没有婚约,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们怎么能这么自私、要求你何大哥为她作这种没有期限的牺牲呢?"
"可是"可风急欲为可蓓辩护。
"好了!可风,别再说了!"文父打断了可风的话之后,转头对绍文语重心长地说:"绍文!你和可蓓交往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家人。我想任何男人碰到这种事,心情都会很矛盾,所幸你们还没结婚,造成的伤害尚未波及太多人。我希望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如果你愿意陪可蓓渡过难关,我们一家人都会感激你,但是如果你的心里会有任何一丝的勉强,就请你以后别再来找可蓓,以免增加彼此的痛苦。"
"伯父!我"
"绍文!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不会怪你,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免得将来后悔,先回去吧!"
绍文痛苦又心痛地看着可蓓,那一向充满自信、柔情无限的女人不见了,仿佛所有的魂魄都离她而去,坐在床上的,只是一个长得与可蓓相似但几乎毫不相干的躯体。他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没有勇气告诉文父,他愿意陪伴可蓓,他爱可蓓。因为他的内心深处,正如文父所说的,有矛盾、有勉强。母亲的话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回荡,而思秦的影像也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绍文心虚地不敢再多看可蓓一眼,因为可蓓空洞的眼神对他而言,如同一把利刃直插向他的胸口,他也不敢抬头去看文家父子的表情,他怕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自己的自私、懦弱与不负责任。他一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真相却又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抬不起头来。百感交集之下,他不发一语,飞快地逃离了文家。
绍文走后,可风对文父埋怨说:"爸,你为什么不帮姐姐挽留何大哥?她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他,没想到你反而把他赶走。"
文父痛苦地说:"可风,你看看你姐姐现在的样子,她还剩下什么?爸爸怎会不知道她正需要你何大哥?爸爸是在帮你姐姐维护她仅存的一点尊严,你懂吗?今天如果我们勉强把绍文留下来了,你姐姐那么好强的人,知道了反而会怪我们呀!"
可风心酸地点点头。转脸望着从小就疼他、爱他的姐姐,接着便跑到可蓓的面前说:"姐,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可风啊!跟我说句话好吗?姐?"文父则站在一旁默默地流着泪。
绍文最初还常常去看可蓓,但每次他只能呆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他从来不敢给文家任何承诺。在母亲的压力及思秦的柔情攻势下,他去看可蓓的次数越来越少,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文家父子看在眼里,也不愿去道破。
这天,绍文出乎意外地在可蓓的床前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之久,文父知道他心里必然有事,便走到绍文身后,轻声地说:"绍文,回去吧!你就是这样看她一辈子,她也不会好起来。"绍文这才万般不舍地走出可蓓的房间。
"伯父,我"可风期待的眼神,文父期盼的心情,在在让绍文欲言又止。
"绍文,有什么话就说吧!没关系,我们承受得住。"绍文鼓起勇气黯然地说:"我要结婚了,以后我可能没有办法再来看可蓓。"可风听完怒不可遏,他冲到绍文的面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绍文跌坐在沙发上,用手抹去嘴角的血。
文父连忙拉住可风说:"你给我住手!你这么做,你姐姐不会原谅你的!"可风甩开文父的手,又再冲到何绍文的面前,满腔怒火地说:"何绍文!你无情无义、狼心狗肺,我姐姐跟你交往了四、五年,你却在她最无助、最需要你的时候弃她而去,说什么地久天长,说什么石烂海枯,说什么此情不渝,这前后才不到半年的时间,你就可以这么说变心就变心,去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你还是不是人哪!"
"可风,你打得对,你骂得好,这是我欠你们的!"绍文低声地说。
可风气极败坏地说:"何绍文!你并不欠我们什么!"他一把抓起何绍文的手,拖到可蓓的房门口说:"你看看!你看看!你对不起的人是她,你亏欠的也是她,你为什么不进去,当着她的面,自己告诉她,你要离开她,去娶别的女人了!"绍文低着头,不敢去看可蓓。
文父无可奈何地说:"可风,够了,够了,让他走吧!你这样只会使你姐姐更加难堪。"可风这才用力地放开了绍文。
绍文缓缓走到文父的面前歉然地说:"伯父,您别怪可风,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实在很抱歉,我有我的苦衷,请你原谅我。还有,请务必也代我跟可蓓说声抱歉!"
文父摇着头说:"你走吧!快走吧!"绍文离开后,可风冲到可蓓的面前,双手用力摇着可蓓的肩膀,大声地说:"姐!你醒醒,你醒醒吧!看看那个你爱了四、五年的男人,那个曾经跟你山盟海誓的男人,他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你听到没有?你封闭自己,自怨自艾,可是没有人会同情你,没有人会可怜你,连最爱你的何绍文都要离开你了,你为什么还不醒醒,看看他的真面目?姐,你听到没有?"
文父赶紧走进房间,拉住可风说:"可风,你疯啦?你这么大声,会吓到你姐姐,快放开她!"但可风仍近乎疯狂地抬起可蓓的脸说:"不!不会的!你看看她,她没有感觉,没有思想,只能坐在这里任凭别人遗弃她,我怎会吓到她,怎么会呢?"
"可风!住手!住手!够了,她承受不起,她承受不起啊!"文父哭坐到可蓓的床边。
突然可风感觉到有水滴在他的手背上,他惊讶地看着可蓓,泪水正不断地从她的眼眶中涌流出来,滴到可风的手背上。可风不禁欣喜若狂地喊着:"爸,你看!姐姐在哭,你看,她在流眼泪"
文父抬起头,握住可蓓的手,激动地说:"可蓓,你听得到爸爸说话吗?你听到我和可风对你的呼唤吗?你醒了是不是?是不是?"
可蓓泪流满面地看着满头白发的父亲,久久才以喑哑的声音哀恸地喊出了一声:"爸!"文父把可蓓紧紧拥人怀中,老泪纵横地说:"好,太好了!醒来就好,没事了,没事了!爸知道你心里苦,所以爸要你一定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跟可风都会守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你自己千万要坚强一点,好吗?"而可蓓现在虽然只是一股劲地哭着,但是她心里却非常清楚,今后她所要面对的,将是一种全然不同的生活,她必须独自来承担,再也不让家人为她操心了。
这时,可风也伸出臂膀,将可蓓及父亲环抱在一起,坚定地说:"从今以后,我要保护你们,保护这个家,绝不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们,伤害这个家。"
可蓓逃开以前的朋友、工作及所有的一切,开始重新生活,她投入了一个全新的工作环境中。
表面上她仍正常地工作、生活着,实际上,她却是将自己的伤痛埋藏在内心深处,使自己更加孤立起来,为的无非是要忘记过去的一切,包括已经和沈思秦结婚的何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