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才离宫没几天,就发生这些事情?!”陈王后怒嚷著,完全失去了平日悠然高贵的仪态。
昨日她回宫时,正巧就跟在冯羿的马车后面,看着冯羿抱常妲下车,亲昵宠爱的模样表露无遗。这已是个够让她震惊的事情,而接著又听闻太子要娶郁央的十一公主事情不该是这样!太子妃是属于丹茗的位置,哪有让她女儿做小的道理?!
“我早叫你盯紧常妲了!她和太子之间本就不一般,你以为我自他们小时就断了他们的书信来往是因为杞人忧天吗?”冯顺回吼著,也是满身躁怒。
“你既然希望你不被大王重视的女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应该无所不用其极,偏偏你在常妲这一环却一点也不谨慎。你以为冯羿为什么要娶那个素未谋面的公主?就是不想将常妲拱手让人!他自己娶了郁央的公主,没将你宝贝女儿嫁去就不错了!”陈王后气得脸色铁青。
“事情已经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丹茗当不成王后,你也跟著遭殃。冯羿早就看你不顺眼,待他登上王位能饶得了你吗?一定三两下就把你跟郁央勾结的事情给挖出来!”事情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丹茗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她的地位也就跟著稳固了。冯顺的生母其实是征筠国的贵族,论起辈分丹茗还得叫他一声表舅,而有了这一层关系,若丹茗当上王后,他也就能趁势坐大了。
冯羿这小子抢走了他的继承权,他老早就想要处理掉他了,却怕因身份敏感而遭人怀疑,加上他身边那两个大嗓门侍从看似不重用,实则尽职得很,外人要接近是难如登天。但登上王位后可就不同了,他不可能再这样一个人老关在羿月宫里
也应让他当个一两年的讼卿王尝尝快活滋味儿,再以个什么名目宰了他。计划本应照这样进行的。谁知道这计谋如今全散了,为的都是那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小妖女!
冯顺紧抿著唇,手握成拳捶在一旁的矮几上,重重地吐了口气,另一手揉搓著发疼的额际。“总而言之,得先把那个曹薇公主解决掉,其他的再另做打算。”王后沉吟一会,没有应声,眼中闪过些什么,半晌后突然低声问道:“你手上握有多少兵权?”冯顺缓缓抬头,意识到她所要说的事,不禁愣住。
“戚二,我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傍晚时分,常妲如同往常佐著香气四溢的茶,开始吃糖和一些精致点心。
“公主您就直接问吧。”又不是没被问过问题。
“为什么知道冯羿要娶曹薇公主,王叔会这么惊恐愤怒啊?和郁央联姻不就是他一直希望的吗?”感承赋面孔缓缓地转向常妲,吸了口气。“公主,这件事您问过了。”
“什么?!”常妲大惊。“糟糕!难不成我痴呆了!”
“有可能。”感承赋附和著。
“戚二你太坏了!”感承赋淡笑着。“不过,据我所知,那冯顺倒是自您和太子尚年幼时,就极力避免你们俩有所接触。”常妲顿住吃糕点的动作,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收留您的沈大人当然是基于好心,但他同时也是冯顺的手下,冯顺命他断了一切您和太子的书信来往,但沈大人不忍心,于是只拦阻您寄给太子的信交差,表示有按冯顺的吩咐办事,而太子——整年的信则分做五年转交给您。沈大人认为五年的时间够久了,想必能冲淡您俩对彼此的思念。”谁知道这两人即使十多年没见、没彼此的消息,一见面还是天雷勾动地火
“戚二你好厉害,三两下就把这些消息调查清楚了,真是可靠。”常妲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一进宫,戚二便身兼了保护主子与包打听两项不可或缺的要务,厉害厉害。
“我注意这些事有些日子了,在您同太子去黑川那天,去了沈大人府上一趟,确定这一切。”感承赋淡应著。
“噢把冯羿那些信分做五年呀”常妲歪著头想着。“怪不得我听著听著,都觉得冯羿的文笔没随年纪增长而有进步。”
“沈大人忙,没办法顾得这些小细节,若他有留意,自然会嘱咐给您读信的人将内容改得流畅些、文辞优美些。”
“那冯羿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停止写信给我?”常妲舔了舔沾满糖粉的手指,又问。
“陈王后嫁来以后。”
“嗅,那时候真是个纤细敏感、容易受伤的多情少年。”她哼了声:马上就明了是什么原因,让他那满腔的思念全化为乌有,但她不想要多说什么,只是道:“这么说,这沈大人还真是个好人。”
“这点是无庸置疑的。”常妲喝了口茶,也给感承赋倒了杯,水亮美丽的眼睛看着他。“戚二,你确定这些都是真的?”
“是啊,我特地上沈大人那儿查证,他也亲口承认了。”常妲又想了阵。“这么说,王叔好几年前就动了阻挠我和冯羿的念头了耶,而一直以来他又希望冯羿娶丹茗公主,难不成他和陈王后有什麼挂钩?”
“算起来是有些亲戚关系,若丹茗当上了太子妃、以后的王后,这两人便能巩固各自的地位。”
“噢”常妲将语音拖得好长好长,一副不是挺在意的模样。“太子应该也知道吧。”感承赋看出主子的心事,淡淡地补了一句。
“哼,他当然什么都知道,他可是讼卿未来的明君,为他操心只是增添自己的可笑罢了。”爱上一个骄傲自大的男人已经很糟糕,爱上一个骄傲自大的国家储君更是不妙。他像是已确保她是他的囊中物了,便安心办他的公事,想她、需要她的时候才来找她。他为她伤神也就一段时日,待她将心交给他后,他就像是天下太平一般、回复到先前悠然自得的模样了。
“戚二你真是多事。”她嘀咕著。感承赋皱了下眉,难得地不知道主子想要说什麼。“这话怎讲?”
“这是我最不能忘怀的部份,你现在把所有实情都告诉我了,我拿什么理由同他撒泼?拿什么藉口使性子?”感承赋扬眉。
“公主想要有撒泼使性子的藉口?”常妲顿了下。
“算了,当我没说。”还不就是想他嘛,希望他待在身边陪她,可又不敢厚著脸皮老待在他那儿他已经够多事要操烦了,她不应该对他使性子
唉,道理她都懂,实行起来可是有难度的。
哪个人不希望被哄被疼被宠
他好些天没来她这儿晃晃了,压根儿都不想她吗?他身子是铁打铜铸的吗?都不用休息啊?唉,真是个讨厌鬼。
常妲等了好几天,都不见冯羿的人影,她也上羿月宫过,却每每扑了个空,找不到他,还依稀听说他压根儿不在宫里。
到了夜晚,半睡半醒之际,感觉他似乎就躺在身旁。但每天醒来独自面对寒冷时,便会告诉自己那是幻觉。她是恋上了一抹孤魂了吧?只会在她身边凭藉她的思念蒙胧而生
好些天了,她还是没等到冯羿,倒是许久不见的丹茗公主出现了。她面颊酡红,像是喝醉了。
宫女伸手要去扶她,却被她一手拨开。她脚步有些不稳,走了进来,没有看常妲、高傲地像是在自家地盘,迳自坐了下来。
“公主?”感承赋轻唤道。
“没事儿。”常妲冷冷地看着在她面前坐定的丹茗。
女人喝得醉醺醺最难看了,不但丑态毕露、胡言乱语,说不定还会张牙舞爪地骂人。身为一个公主实在不应该这样的,一定是陈王后忙著造反,没时间理她管教她。她的确有点担心丹茗长长的指甲会往她这儿抓来啦。但反正有戚二在,不怕,他也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帮她挡一下指爪功也好。
“虽然说是个民间公主,但你难道真连一点风骨都没有吗?”丹茗开口了,微肿的眼睛望向常妲,有著无处宣泄的悲哀和难过。
常姐突然有点明了感承赋的痛苦了——当面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是根本不明白问话人在问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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