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露俱乐部贵宾室

    “范小姐，你的腿毛又浓又黑，和男人一样，要不要考虑我们的永久除毛课程？”美容师亲切地问道。

    “除腿毛，我很想啊！我从小就为腿毛所苦，冬天时可以穿长裤遮掩，夏天可就难过了，每次去游泳，都引来满池‘惊艳’的目光。”

    筱风接着埋怨道：“我的腿毛不但长，而且浓黑，洗脚的时候拿着肥皂搓洗小腿，可以搓出好多泡沫，好像在洗头发一样。”

    如此茂盛的腿毛，远在十公尺外就可以看到——“这个女孩子怎么小腿黑黑的”；走近时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朝她的小腿多瞥几眼，露出——“居然有女孩子腿毛这么可怕，真是奇观”不可置信的目光；擦身而过时再投以临去一眼——“真可怜”的怜悯目光。

    这就是她十五年来每年夏天所要面对的窘境。

    “那你怎么不处理呢？”

    筱风无奈地说道：

    “我有试过各种便宜的在家除毛方法。用剃的嘛，愈剃愈粗；用蜜蜡除毛，贴得满腿都是，再咬着牙迅速地撕下来”

    那“刷”一下的痛感，每回都让她联想到被拔毛的猪。

    “才用个几次，皮肤毛孔就渗血了，红红紫紫一点一点的，好难看。唉，为了皮肤着想，只好宣告放弃，任它生长茂密，视而不见了。”

    这成为展鹰扬另一个嘲笑揶揄的目标。

    “范小姐，那你更应该试试我们的永久除毛课程。”

    “你们的永久除毛是不是像外科手术一样，用镭射烧死毛囊，听说容易伤害皮肤耶！”

    范筱风向来小心谨慎，爱美反而弄伤身体，那她宁可不要。

    “范小姐，美容和医疗是不一样的。我们的永久除毛也是采用物理方式，是用弱电流一次次地减低毛囊活力，每次除毛完后再涂上抑毛滋润凝露，皮肤绝对不会受伤害。所谓有除毛，是借由长时间的疗程，让毛孔收缩，毛发愈长愈细，最后就像寒毛一样。你看我的小腿。”

    美容师卷起裤管，将自己的小腿秀出来。筱风凑近一看，果然，腿毛还是有的，不过几乎细不可见而且皮肤看起来光滑细致，让筱风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这样听起来比较有真实感。”

    “梦露俱乐部是李氏企业旗下的美容业公司，做生意当然是以诚信为第一，不会用不实的广告欺骗顾客。”

    筱风听了大吃一惊。

    “等一下！你是说哪个李氏企业？是‘那个’李氏企业吗？”

    美容师调皮地眨眨眼。“没错，就是‘那个’李氏企业。”

    李氏企业是由商业大老李震东所创。李氏拥有银行、百货公司、建筑公司、航空公司，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跨国多元化企业集团。

    筱风没想到李氏连美容业也插上一脚，难怪“梦露俱乐部”的派头不是一般美容沙龙可以比拟的，光是客厅那一套真皮沙发就要二、三十万。原来李氏帝国旗下的一支。

    她对商界一向没兴趣，但是对李震东却有浓厚的好奇心。

    因为，范老爹曾说他的父亲——也就是她的爷爷，是李震东的同门师弟。

    据范老爹转述爷的说法，在他还年轻的时候，李震东曾经是顶级的谍报人员，代号是“嵩山一号”

    听进来有点耸，好像“蓝与黑”那个时代的爱国片，她和筱梅当时听了都哈哈大笑，说：“老爸，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讲什么嵩山一号、泰山一号，又不是在拍台湾版的‘不可能任务’。”

    范老爹笑眯眯地说道：“电影哪比得上真实人生精彩呢？提起李震东，就只能用‘厉害’两个字来形容。”

    “有讲跟没讲一样嘛，什么叫厉害，每个人都有他厉害的地方啊！象筱梅杀价就很厉害。”她说道。

    范老爹摸了摸胡子。

    “你还年轻，没见过真正厉害的人物。”

    “有啊！黑白郎君，别人的失败就是我的快乐，哈哈哈”她仰头模仿着这位传奇“人物”的狂妄笑声。

    “筱风，真搞不懂你，布袋戏有什么好看的，都二十几岁了还看那种玩意儿！”筱梅对姐姐的嗜好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筱风也不甘示弱：

    “布袋戏有什么不好？英雄侠客，忠义仁勇，比那些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八点档好多了。”

    “八点档有什么不好了？我的同事都是八点档的忠实观众，像这一档戏多扣人心弦啊，慕秋和雪艳在大家族里受尽长辈的欺压”

    “停停停！不要跟我讲剧情，光听名字我就恶心。”

    “好了，两个小丫头也就别争了。”范老爹接着说：“再说回李震东的故事。其实，筱风说的也有些道理，所谓厉害的人，除了才能之外，还有唯我独尊、睥睨群雄的姿态。说起来，鹰扬倒有几分厉害的味道。”

    “对啊对啊！没有人比鹰气哥更厉害了，比什么都是第一名！”筱梅崇拜地说道。

    筱风则冷哼两声。

    “那家伙要真是厉害，怎么不去创个展氏企业，打倒李震东，而我和一样做个小小的上班族？”

    唉，怎么又想到展鹰扬了呢？这家伙真是无所不在地出现在她的回忆片段中。

    筱风甩了甩头，思绪回到“梦露俱乐部”回到除毛这件事。

    “可是，我所有的钱都花在胸部课程上了，哪来的钱除毛？”

    “你可以先刷卡啊，等下个月领薪水再付出。”

    筱风迟疑了一会儿。她向来脚踏实地，从来不做超支的事。可是，想象两条腿毛光洁的模样，实在很令她心动。

    “好吧！”大不了下个月勒紧腰带，辛苦一点过日子。

    “照我们的估价，你的毛量很多，总共是”

    筱风听到那个比她估计中高出好几倍的价钱，眉头皱得更紧了。算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忍痛刷一下卡，换得永远无毛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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