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能理解可丽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他？她如果想要羞辱他，她确实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彻底。

    他知道她新增的股票有百分之五是自己自动送上门的，那百分之八肯定是从沈信忠那儿收购的。她是不是用肉体去跟他交换来的？这个想法比失去主宰权还让可权难受！

    会议进行中，可权都按捺着脾气不发一语，冷眼看着可丽那副得意的模样。会议结束后，一群老同事围着她有说有笑，更让他有种下不了台的感觉。此时他已管不了风度的问题，连招呼都不说一句，就关回自己的办公室。

    对于可权忿忿离开的举动，大家心里都有底，不敢多评论。可丽虽然表现出神采飞扬的愉悦态度，内心却在淌血。她不是来报复的吗？为什么见到他那副受伤痛苦的模样，反倒觉得心疼呢？

    不由自主地，她朝可权的办公室走去，打开他的房门，看见他站在落地窗前孤独的背影，只想紧紧抱住他。

    听到声音，可权转过身张望，见到来者是可丽后，马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你进来干什么？来看我抱头痛哭的模样吗？对不起，要让你失望了。”

    “我做得太过分了是不是？你不能怪我，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不是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

    羞辱的感觉让可权无法理智思考可丽话中的含意，他不悦的指责：

    “是啊！你是用很高明的方式告诉我你很有钱，而且确实让我在所有人面前颜面尽失，你确实了不起，恭喜你！”

    “我也没预料到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僵，你不要这么生气好吗？”

    可丽好想抚平可权脸上愤慨的皱纹，却害怕的不敢前进；她怕他将自己狠狠一把推开。为什么她达到了目的却这么痛苦？原来圣经上说的都是真的恨，只会让自己更不快乐。

    “你走吧，不要让我把你推出去。”

    “我不奢望跟你的自尊相比，我知道自己不该故意作弄你”“你不要再说了！”可权突然大吼一声打断可丽的话。他快被嫉妒给逼疯，再次口无遮拦的出口伤人：“我的自尊确实比你的高尚许多，你可以为了得到股票任意爬上男人的床，这点我自问我做不到！沈信忠确实比我大方，你的付出还是有代价的不是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你怎么可以含血喷人！”可丽泪如雨下的握拳猛往可权身上打，她受够了他的侮辱！

    “你打吧！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管你！”可权挺起胸膛任由可丽的粉拳棰打在自己身上，或许这样子，他的哀痛会少一点吧？

    “我没有！我没有和其他男人乱来！”可丽倏然止住动作，她担心自己打伤对方，可对方却不怕他说的话会伤害她吗？

    她该放手的！可丽抹干脸上的泪，失魂落魄的离开可权的办公室。她应该彻底走出他生命中。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一条看不见的鸿沟，任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有接近的一天。

    可丽快被那磨人的孕吐给整惨了，把早餐全数奉献给呕吐筒的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

    “可丽，你还好吧？”

    听到于璇关心的声音，可丽赶忙坐起身询问：“婶婶，你怎么来了？”

    “陈妈说你生病又不愿意看医生，要我过来劝劝你。”

    “我没事。别理会陈妈，她太大惊小敝了。”

    “你脸色这么苍白，怎么会没事呢？我让陈妈去请医生来。”

    “婶婶，真的不需要，我躺一下就没事了。”

    “躺一下？陈妈说你这几天一直窝在房里，你到底是怎么了？生病要看医生，不要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我真的没事！”可丽转身将头埋在枕头里。她该找个地方躲起来，逃避这些快让她卸下防备的关怀。

    “你跟可权闹僵了是不是？我看他消沉的样子，就知道你们八成又闹得不愉快了。”

    “没有，我跟他从来就没有好过，怎么会闹僵呢？”可丽想故意用开朗的声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比哭声还难听。

    “我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难道两个人快乐的在一起比不上各自伤心有吸引力吗？”

    “婶婶，我说过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可权他根本不喜欢我。”

    “你胡说，你明明知道他对你也是有感情的，你们就是死要面子，谁也不肯低头先开口。”看到可丽蒙在被里不发一语，于璇叹息的说：“算了，别提这些，你先看医生，看是哪儿出问题了。”

    “我不要看医生，你不要逼我！”

    “可丽，你是怎么了？为什么态度这么激烈？还是你知道自己不舒服的原因是吗？”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还说没有！那你刚刚在厕所做什么？”针对各种状况判断，于璇找到了答案。“你在呕吐对不对？你是不是怀孕了？”

    “没有！”可丽急忙否认。

    “还说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敢看医生？”

    “没有、没有、没有”可丽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趴在床上狂乱的放声哭泣。

    “可丽，你不要这个样子，冷静点！我让医生来给你看看，开个葯给你吃好吗？”

    “不要，我不要吃葯！”

    “你真的怀孕了是吧？可是你不想让我和可权知道是吗？”

    “没有！我没有”

    “可丽，别哭了，你这样子吃喝不正常、心情太激动对胎儿不好。”于璇也觉得眼前的问题有些麻烦。这两个大孩子个性都太倔强，可不要因此牺牲掉肚子里的小孩，那对大家来说都是种遗憾。

    “婶婶，你不要告诉可权我怀孕的事，我不要他因为孩子的关系才回到我身边！”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这秘密藏不了多久的。”

    “反正他也不会想要来看我，只要你们不说，他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可丽，我知道我现在说再多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于璇替侄女盖上棉被，安抚的说：“我让陈妈请医生来替你看看，你感觉会好一点。你要起来走动、多吃些东西，别真的把自己闷出病来了。”

    半小时后，庄家的家庭医生就登门替可丽看诊，于璇在得知可丽除了呕吐严重点外，并没啥大问题后，才稍微安心些。

    于璇在可丽住处逗留了整整一天，见她情绪平静上床就寝后才离开。

    上了车，她并没有回桃园的打算。于璇想看看她那满脑子豆花的儿子，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让一个爱他的女人如此伤心，她忍不住想把他抓到跟前好好痛骂一顿。

    “妈，你怎么来了？”对于母亲突然深夜造访，让正在看夜间新闻的可权吓了一跳。

    “我没事不能来看看你吗？”于璇没好气的说：“你心情倒挺好的，还在这儿跷脚看电视啊？”

    母亲严厉的态度让可权感到有些纳闷。“我才刚加班回来，看电视也不对吗？你有事找我？”

    于璇本想直接开口说可丽怀孕了，但转念想想，如果由她说出事实不见得对事情有帮助，搞不好还会引起可丽的反弹。她该让儿子接受些刺激、难过一下，进而对佳人采取挽回的追求行动才是上策。

    “我只是奇怪，你爱的人都打算嫁别人了，你还有心情看电视啊？”

    “你是说可丽要嫁给别人？嫁给谁？”

    “你终于承认你爱可丽了？”看到儿子满脸慌乱的站起身，于璇反倒在沙发中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说：“只可惜你告诉我没有，她以为你不爱他，打算要接受追求她许久的信忠了。”

    “不可能！我前几天碰到信忠，他怎么没跟我提这件事？”可权只记得对方一再表示想再见可丽一面，还要自己约她出来。

    可权还冷冷的讽刺信忠，付出那么多股票不心疼啊？当信忠大声狂笑表示可丽出手大方，以现金收购他股权，他怎么会心疼的时候，可权才惊觉到自己对可丽出言不逊所造成的伤害。

    这几天可权一直想打电话给可丽，想跟她说声对不起，可是却没那个勇气。他对她那么不信任，一再抹黑她，他知道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不过他好几次偷偷开车上山，把车子停在老远，走路到她屋子外张望，只为了想看她一眼，却始终没有达成心愿。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出国了，不然怎么连人影都见不到？可是母亲现在却带来她要嫁给信忠的消息，这叫自己情何以堪啊？

    “唉，孽缘唷！”见到儿子一副委靡不振的模样，于璇故意叹息的说：“你们好歹也交往一场，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你别忘了去跟她说声恭喜啊。”

    抱喜她？怎么可能，可权根本做不到！他心有不平的说：

    “她为什么突然决定结婚？她不知道信忠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吗？”

    于璇受不了儿子的自大，直言指出：

    “你说别人是花花公子？可权，你不觉得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些可笑吗？至少人家想要娶她，总比你玩弄她的感情，却没有对她做出承诺强上许多吧？”

    “如果她说她爱我，要我娶她，我也会跟她结婚的！”

    “你这是什么观念啊？要女孩子主动开口跟你求婚？你以为她像那些巴着你不放的女人吗？你就等着看她嫁给别人好了，”想到可丽肚子里怀的可是自己的孙子，于璇对儿子的行为就满肚子的气。“我遇上你老爸的时候，他虽然是有家室的人，可却比你有担当多了！他让我觉得充满安全感、值得信任，我才会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可是你呢？你给可丽什么？你连爱都说不出口，还巴望着她守着你吗？”

    “妈，你别再说了！”自责和后悔让可权沮丧的想要呐喊和落泪，他真的就要失去他的爱人了吗？

    “我就是想把你这顽石给敲醒，你既然爱她，就把她给抢回来啊？”

    “可是可是她会接受我吗？”

    “你有本事问我，不会自己去问她吗？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可是”

    “别可是、可是的，如果你觉得自尊比她还重要，你就抱着后悔过一辈子吧！”于璇认为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儿子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