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下午,昙霓爬上颐颐所租住的六楼。颐颐住在一栋公寓的顶楼加盖,五楼老公寓没电梯,六楼还得加一层,每回昙霓来找颐颐,就觉得这一个礼拜的运动量都因爬楼梯而足够了。
昙霓敲了门,颐颐很快出现在门内,却是一身穿扮得整整齐齐的,似乎正准备出门的样子。
“不会吧?”昙霓一踏进门,就忍不住嚷了。“我这么好心跑来看你,你却刚好要出门?”
“谁叫你要来之前也不会先打个电话?”颐颐没理她,径自面对镜子拆头上的发卷。
“我想你失业,应该有很多时间在家才对,”昙霓自动自发地在书桌前坐下。“哪知道你会这么忙。”
“不是忙,”颐颐手拿着梳子,转头正经地对昙霓说:“是要去瞿闻他家拿写传记的资料。”
“闻?”昙霓的眼珠马上像两个点亮了的小电灯泡闪了起来,十足暧昧地:“后”
“后什么后?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颐颐把梳子往梳板台上一敲,从镜子里瞪昙霓。“你把我的秘密都泄露给他了对不对?说!你到底说了什么?!”
“很多耶,太多了,记不得了。”昙霓笑咪咪地不以为意,还搬出指头来数。“像你叫凤梨酥啦,你家在中坜啦,你喜欢狗狗啦,还有你一喝酒就抓狂啦统统都说了。”
颐颐忽然有些紧张地转身面对昙霓:“你该还没跟他说,我不让男人碰我的事吧?”
“这个没说,”昙霓露出了个狡猾的表情。“等着让他亲身经历。”
颐颐这才又回身去看她的镜子,打开桌上的化妆品盒,她边化粕边自言自语:“其实我还真的搞不太懂,他为什么要追我?我根本难得给他好脸色。”
“这个嘛,我说实话好了,”昙霓从冰箱翻出一瓶铝罐可乐“哦”的一声开了罐。“其实是因为他老姐一直替他介绍女朋友,他快烦死了,所以就跟他姐有了协定,只要他主动追一个女朋友带回去给他姐看,他姐就不再逼他相亲。”她咕噜咕噜灌了两口可乐,还没吞下肚就连忙说:“他挑了你。”“相亲?怪不得”颐颐一听昙霓开始说,就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在咖啡店遇见闻的情景,这么说来,那女子是他相亲的对象喽?怪不得他说,他甩女人是有苦衷的。
颐颐的眉笔划了一半就停在半空中,想得出了神,直到听见昙霓最后增加的那句,她突地心头一阵悸动:“他选了我?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昙霓一口气喝完了可乐,铝罐往垃圾桶一扔,匡啷一声,空心中篮。
“他姐为什么要替他相亲?”颐颐终止手边化妆的动作,专注地问昙霓。“他难道都没有女朋友?”
“不只没女朋友,”昙霓认真地说。“在他几年前受过感情创伤之后,我们都觉得他大概有什么心理障碍。”
“创伤?”颐颐微微侧着头,脸上明显写着讶异与不相信。“像他这样的男人,也可能受过感情创伤?”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克星喽。”昙霓耸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详细状况,那是他在美国时发生的事,我都是听他姐讲的。不过我倒是一直记得那女人的名字,叫涂莎。”
“涂莎”颐颐自语似的念着,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迷蒙。“听起来就像个美女。”
这点昙霓也认同。“能让闻为她痴迷,肯定不是普通女人。”
“真没想到。”颐颐微喟一声,不由得唏嘘。“看他那样,我总以为只有女人为他伤心的分,没想到他这么重感情。”
“怎么!”昙霓坏坏地调侃道:“听你的口气这么怅然,不会这么坑谠他动心了吧?”
颐颐不回话,只狠狠瞪了昙霓一眼,然后转回头去,继续专心完成她的化妆工作。
“我讲错了吗?”昙霓看着颐颐身上那件裹着她玲珑身段的合身洋装短裙,又把一张脸装点得粉雕玉琢,更是自作聪明地说:“否则去见他干吗还要这么盛装打扮?”
“才不是。”颐颐连看都懒得看她,拿唇笔在唇上细心描着唇型。“晚上要陪应启文去参加他们公司的party,等一下去完瞿闻家就顺便过去,不用再回来换衣服了。”
“你不是跟应启文分手了吗?”昙霓疑惑地看着她。“还有联络?”
“有啊。”颐颐边刷睫毛膏边说:“虽然分手了,但还是朋友嘛。我们说好了,在他还没找到新女友之前,我都陪他去party,就这样。”
“你也真好心耶,”昙霓不知是在笑她笨,还是笑她没心眼。“都不伯牵扯不清的?”
“不怕。”颐颐无所谓地合上化妆盒,开始整理皮包。“你忘了我甩过多少男人?什么场面都见过啦。”
昙霓不由得上下端详起颐颐,有感而发:“就某个角度来看,你跟闻还挺像的。”话还没完,昙霓却忽然心生一个念头:“喂,干脆你把闻一起带去party好了。”
“神经病!”颐颐受不了地睬睬她。“你惟恐天下不乱啊?”
“不是,”昙霓呵呵笑了起来。“让闻吃点醋,紧张一下。”
“完全没有意义。”颐颐果断地否决了她。“你别忘了我已经不打算交男朋友了,还要他吃醋干什么?”
“真的吗?”昙霓又是一脸八卦。“你对闻真的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昙霓夸张加重了“感觉”那两个字,那两个字像是从句字里跳出来,在颐颐的心房上用力地敲了一下。她对闻有没有感觉?或者该问,她能不能有感觉?他会不会像她所认识的所有男子一样,到头来总是让她失望?
这些问题,眼下都没有答案。颐颐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恼人的念头,从床底下找出搭配衣服的鞋子,拎到门口去穿鞋。“你很烦耶,我要出门了。”
“急什么?我送你去。”昙霓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这么好心?”颐颐有点讶异。
“闻就住我家隔壁,我回家顺路啊,白痴。”昙霓把颐颐耻笑了一阵,在颐颐咬牙切齿瞪她的神情中,抓起钥匙率先走出了屋门。
昙霓把颐颐送到了闻家门口,看她那八卦的神情,似乎很想跟着颐颐一起进去,看看颐颐与闻会有什么发展似的,然而颐颐却连一点点机会也不给她,直接就说:“好啦,你回家吧,我自己进去。”
昙霓没办法,只好认命回家了。
还好把昙霓打发走了,否则她这人最会瞎起哄的,还不知道会胡说些什么。边这样想着,颐颐边按下了闻家的门铃。
闻家拥有一整栋楼,他姐姐住一楼,他住二楼,以此类推,都是独门独户进出。
过了一两分钟,闻出现在门口,他一看见颐颐,就呆了一呆,他没想到颐颐会打扮得这么漂亮,那搭配出色的彩妆与服饰,让她简直就像刚从伸展台上走下来的模特儿那般的耀眼。
颐颐见到闻,也觉得眼前倏地一亮。其实他只是一件v领的米白t恤和一条洗得褪了色的牛仔裤,然而不知怎地,他愈是穿得简单,愈显出他的英爽。
太漂亮的男人,要不显得邪气,要不又带了点女气,仿佛是上天注定了的某种代价,但闻不然,他的俊是上天完美刻画的线条,兼具美与阳刚。
好半天,两人才从心里对彼此无声的赞叹中恢复,闻先往旁边让了让,微笑道:“请进。”
颐颐进了门,眼前豁然出现一片个性化空间,足够的坪数构足了客厅书房和卧房,客厅角落一张设计独特的红色沙发,一旁的小茶几上,还搁着未燃烬的香烟,显示着主人独钟这个坐位。
“想喝什么?”闻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我看看我有什么,可乐、矿泉水”他抬头对颐颐一笑。“对不起,没有花草茶。”
颐颐站立的角度正巧看得见他,她倩然一笑。“我也不指望可以在你这喝到花草茶,给我可乐就好了。”
闻听话地取了罐可乐,顺便又拿了瓶矿泉水,很习惯地扭开瓶盖,直接就要对着嘴灌
“呃”颐颐不由得皱眉头:“不是应该要用杯子吗?”
闻喝水的半途被颐颐制止,有些错愕,他看看水,又看看颐颐,再看看水,自言自语似的。“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我好像已经很久没用杯子了。”
他感叹似的一笑,倒也不坚持己见,随手取了个杯子,反倒让颐颐不好意思了:“对不起,你有你的习惯,我不该多话的。”
“太迟了。”他对颐颐笑道,将水杯和可乐都放在客厅的另一张桌子上,颐颐走过去,看见桌上还有一叠文字资料。
闻将资料摊开给颐颐看:“这是我爷爷的一些手稿,手写的,字可能不太好认,有什么问题再问我。还有一卷我爸录的录音带,是关于我爷爷的生平咦?”他翻着那叠文字,却找不到录音带。“录音带呢?大概在书房里。”他自问自答。“你等等,我去找。”
颐颐只得一个人留在客厅。她对这屋子的装十分欣赏,便闲闲在屋里随处逛,走到屋角那张式样新颖的漂亮红色沙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张沙发有什么呢?或者是那几上有什么?能让闻这么钟情于这个角落。
一走近,颐颐轻易地看见桌上一个平躺的相框。
她拿起了相框。是张双人照,相片里的闻看起来比现在年轻,身边的女子,抢眼的深刻五官,该媚的媚,该艳的艳,一双灿亮灵动的大眼刻画着细致明媚的眼波,长发束在脑后,露出丰美的前额,她的美丽极鲜明,极强烈,是那种即使在丛丛人群中,也能马上震慑住人视线的显眼女子。
她就是涂莎吧?颐颐毫不考虑地就如此猜测。那明艳的美貌,让颐颐不由得感叹,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足以让闻吃苦。
“找到了。”闻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从书房里传出,颐颐马上迅速把相框放回原处,往红色沙发旁边跨开了一步,假装在欣赏墙上的浮雕。
“只是这卷录音带里说得并不太完整,”闻来到她身边。“等我爸回台湾,你恐怕还得跟他见个面,详细问个清楚。”
“嗯。”颐颐应着,一看见闻,却又忍不住想起刚才的那张照片。猜测着他与涂莎有过一个什么样的过去,不由得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闻眼光很利,马上看出颐颐的异样,他顿了顿。“你怎么了?”
“没有。”颐颐自觉失常,很快收回了心思,动手把桌上的那些资料收回包包里去。“那这些我先带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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