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苇杭,你可不可以过来帮我修电视?”罗映雪苦着一张脸瘫在沙发上,一只手不死心地用力按着遥控器上的每一个按钮,电视机的萤光幕却依然漆黑一片。
“喂,电机系的高材生,你这种要求未免有辱师门。”天啊,映雪十万火急的一通电话竟是为了她的宝贝电视。
“我们老师又没教这些,再说,电视已经是很下等的科技了,根本不是我这种智商一百四十的天才有兴趣学的。”罗映雪理直气壮地反驳。印象中,男孩子好像生来就应该会修机器,她一发现电视坏了,很自然地就想到要找曹苇杭帮忙。
“唉,也不是我这个智商只有你一半的蠢蛋学得会的。”曹苇杭故意叹了口长气。
罗小姐也太会灌水了吧,老把自己一百三十几的智商自动进位。
“曹苇杭,今天晚上要是看不到我的穆德,我就和你绝交!”罗映雪难以忍受自己一再被奚落,大声吼道。
“,我马上过去。”正待在事务所里加班的曹苇杭没辙地举白旗投降,把未完成的设计图装进图筒里,准备带回家奋斗。
好不容易突破了下班时分的车潮赶到罗映雪的住处,只见她手拿着遥控器,焦虑万分地在屋内踱着方步,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般地双眼一亮。
“我昨天晚上看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一下班它就坏了,连画面都没有。”罗映雪忧心如焚地朝曹苇杭述说电视机的“病况”
曹苇杭蹲到电视机旁观察了一会儿,眼光突然瞥见地上松脱的插头。
“罗天才,你没插插头!”曹苇杭没好气地大叫,顺手帮她把插头插上。
罗映雪愣了半晌,才赶紧按下“pr”键,画面果然如同昨晚一般清晰。
“怎么可能?我明明没动到电视啊。会不会有小偷潜入?”面子挂不住的她,嘴硬地为自己找了个台阶。
“有可能啊,你应该向fbi报案,请求派穆德来台协助调查,最好还别带他的搭档。”曹苇杭扬起一抹调侃的笑。
“你笑我!”罗映雪娇嗔地捶了他一拳,但心里也着实为自己的任性过意不去。“你还没吃晚饭对不对?晚上在我这里吃火锅好不好?”
“好啊,先借用一下你的书桌。”曹苇杭对吃的一向不挑剔,是以不假思索地点头。
他趁映雪准备材料的时候,在书桌前修改赶着要交上去的设计图。完成了一个小段落,他猛一回头,瞧见映雪正忙碌地洗菜、切菜,温婉贤淑的模样像个小妻子,忍不住逸出心满意足的笑。
之后,两个人边看电视边吃火锅。
九点半,当“x档案”的片头音乐一响起,罗映雪马上支使他去洗碗,自已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萤光幕瞧。彷佛为了配合曲折离奇的剧情,屋外毫无预警地下起倾盆大雨,不断加剧的狂烈风势让罗映雪看得格外过瘾。
节目甫结束,电视台马上插了一段新闻快报,强烈台风已经接近台湾,气象局发布陆上台风警报,各县市明天都停止上班、上课。
“台风假?!”罗映雪惊讶地叫嚷。今天直到她下班时,整个台北市都还“风平浪静”她还以为气象局又摆乌龙了呢。看了一眼窗外的风雨,她才想起曹苇杭还在她的屋子里。
“曹苇杭,台风来了,你今天留下来好了。”罗映雪跑到他身边,拿下他戴着的耳机,忧心忡忡地对他说。
曹苇杭太过专注于工作,又戴着耳机听音乐,所以没注意到天气的剧烈变化。听到罗映雪留他过夜,他哑口无言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开车回家太危险了。反正我的床是双人床,我们可以一起睡呀。”罗映雪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曹苇杭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一起睡?她说得真自然。
“你先打电话跟曹妈妈说一声,免得她以为你被台风吹走了。”罗映雪把无线电话递到他手上,殷勤地催促他。
曹苇杭被动地拨了家里的电话号码。陈若歆一听到他要在朋友家过夜,马上投了反对票。
“你不敢开车回来的话,我开车去接你吧。我已经做好全套的防台准备了,我们家就像铜墙铁壁一样,风雨不侵,全台湾还有哪一个地方比我们家安全?啊,我顺便把你朋友接过来好了,我们家的存粮吃一个礼拜也不成问题的。”
陈若歆的声音很大,连在话筒旁的罗映雪都听得一清二楚,罗映雪沉不住气地抢过电话,阻止欲动身的陈若歆。“曹妈妈,我是映雪啦。我们这边风雨很大,你千万别冒险出门。”
“映雪?”陈若歆不敢置信地尖声叫嚷,挑衅地睨了身旁的老公一眼。“苇杭在你那边,我当然放心。你要好好照顾他喔,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她故意扬高音调,存心激怒某人。
说完电话,罗映雪和曹苇杭相继洗了澡。罗映雪换上纯白色的薄棉睡衣,没有衣服可换的曹苇杭只好把脱下来的衣服再穿上。
“曹苇杭,你把西装裤脱掉啦,穿这样睡觉多不舒服。”罗映雪权威地命令,好像他不动手,她就要代劳似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曹苇杭乖乖照做后,尴尬地提议“我睡沙发好了。”
“睡沙发会着凉的。”罗映雪打了个呵欠,不耐烦地伸手把他拉上床。
曹苇杭只好在不跌下床的限度内尽量远杂她轻散着香气的身子,谁知罗映雪翻身搂住了他,把一袭单人被密密实实地裹上他们两个相贴的身躯。
“映雪,你没穿内衣?”浑圆柔润的曲线紧靠着他硬实的胸膛,曹苇杭倒抽了一口凉气,僵着声音问道。
“咦,你有感觉?”罗映雪惊喜交加地撑起身体俯视他“那就是说我的胸部不算太小啰?我本来还有点自卑呢。”
“可能你从小就瘦吧,我一直觉得女孩子骨感些比较漂亮。”他看着她甜美的笑容,不禁感染了她的喜悦,伸手拧了拧她的脸。
“那如果我以后变胖了呢?”罗映雪傻气地问,她从不认为自己瘦巴巴的身材称得上好看。
“我的审美观会随着调整的。”他温存地对着她笑。
“我有没有称赞过你长得很好看?”罗映雪带笑的眼凝注在他温柔的眉眼之间,心上霎时涌起一阵柔情,主动吻上他性感的唇瓣。她不懂如何点燃激情,在曹苇杭还来不及有所回应时就结束了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埋首在他的颈畔亲昵地磨蹭。
“别这样,我会有反应的。”他别扭地沉声低语,努力屏住气息。
“可是我好舒服。”他们两人虽然同龄,罗映雪却稚气得多,听到他低哑着嗓音的要求,不但不知节制,一双小手反而恶作剧地在他身上乱摸。“听说你们营建业最时兴上酒家谈生意,也最注重排场,每次少说也要叫十来个小姐,我先试试你的定力。”
“我只负责设计房子,不负责推销。”曹苇杭的额头渗出了细微的汗珠,意识随着高升的体温逐渐涣散。此时此刻,屋内竟比雨骤风狂的外头还要不平静。
“有备无患啊。”罗映雪咯咯直笑,轻抚他结实裸裎的大腿。
“别闹了!”曹苇杭粗喘着低喝,用力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曹苇杭,你生气了?”直到手掌传来一阵剧痛,罗映雪才惊觉到自己玩过了头,怯怯地问道。
曹苇杭放开她的手,努力调匀翻涌的气息,无法分神回答她的问题。
“你是不是很难受?你很想的话给你也没关系呀。”她着急地探过身子看他,嗫嚅着提出解决方案。
曹苇杭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她拉到身边的枕头上躺好。“如果你确定要嫁给我,我们今天晚上就这么做。”
“我我觉得自己还没成熟到可以走进婚姻,不过我真的不介意和你亲热。”余悸犹存的罗映雪即使听他说得那么露骨,也不敢再乱开玩笑。
“跟你说实话,你可别生气。”曹苇杭难堪地轻咳一声“从我青春期开始,就一直把你当成性幻想的对象。我很想要你,但是一旦我们有了亲密关系,你这辈子就非得跟我不可,我绝不会让你有选择别的男人的机会。”
“那为什么有专家说,一个男人如果真喜欢一个女人,是不可能忍得住欲望的?”
她不解地问。
“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性无能。”灼烫人心的欲望褪尽,他终于有心情和她说笑。
“喂,你别把我说得那么小心眼!”罗映雪不服气地嚷嚷。
“睡吧。”曹苇杭揉了揉她的发,侧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
“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你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常觉得很过意不去。”她漾着腼腆的笑容,娇憨地朝他说道。
“或许我爱你真的比你爱我深,那么,你肯和我在一起,是你成全了我的梦想,我当然应该对你好一些。”
“苇杭。”幸福的笑悄然跃上她的脸庞。罗映雪边拨弄他的发,边轻声在他耳畔呢喃。
“嗯?”他心头一紧,喉头只能迸出单音节的问句。这是映雪头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唤他。
“没事,想把你叫得亲热点啊。”她柔柔的嗓音回荡在幽暗的室内,平添了几许比肉体缠绵更深刻的缱绻挚爱。
你也是我的梦想啊。将来的某一天,等她学会珍惜体贴他时,她会豉起勇气这么告诉他的。
遇上台风天,多出来的假日让曹苇杭和罗映雪睡得格外香甜,一觉醒来都近晌午了。
罗映雪睡眼惺忪地往窗外一看,风雨已减缓许多,只余满巷道的断枝残叶,提醒人们昨夜曾有的狂风豪雨。
“映雪,你陪我回家换套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吃午饭,好不好?”曹苇杭穿戴整齐后走到她身边含笑问道。
“好啊。”罗映雪很有精神地点头。经过昨晚的交谈,他们俩似乎又亲近不少。
一进曹家大门,罗映雪才感到有点心虚。在曹家客厅里的豪华沙发上,陈若歆小乌依人地半靠着曹亦修,两个人共看一份报纸,想必也是起得比平日晚。
“回来啦?”陈若歆一听见声响,忙不迭地堆起笑容,拖长了音调和他们小俩口打招呼。唉,她根本就不爱看报纸,一起床就赖在老公身边“关心”风灾消息,无非是为了盘问彻夜未归的儿子,呵呵,没想到他连女主角也一并带回来了。“曹苇杭,你昨天晚上对映雪怎么了啊?”
“没有啊。”曹苇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一回想起昨晚映雪“挑逗”他,不免红了脸。
“没有?”陈若歆打量着儿子不自在的脸色,了然于心地笑了两声“除非你不是曹亦修的儿子。”
“曹妈妈,曹苇杭真的没对我怎么样。”罗映雪连忙出言澄清。
“听到了吧?年纪一大把了,整个脑袋还净装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曹亦修冷冷地把报纸甩到桌上,选了个最有利的时机切入战场。“他们这个世代呀,男欢女爱只是寻常事,女孩子哭哭啼啼地求男孩子负责的把戏早就过时了。”说着,他若有所指地睨了罗映雪一眼,而她冷着一张脸,也没给他好脸色瞧。
“你说话要凭良心啊,我当年哪有哭哭啼啼地求你负责?是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再三向我保证这辈子不会再碰其它的女人,我才勉强给你一个机会的”
“陈若歆,我有说是你吗?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曹亦修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大吼。他压根没有讽刺妻子的意思,谁晓得她会傻傻地对号入座。天啊,他到底是如何和一个驽钝至此的女人共度了三十年的婚姻生活?
“我”陈若歆被骂得又委屈又难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当然会嫁给曹苇杭。”罗映雪心一软,不顾一切地大声声援居于劣势的陈若歆。
“哼,这年头的女孩脸皮还真厚,苇杭有说过要娶你吗?”曹亦修皱了皱眉,愈发看那个小丫头不顺眼。他一直只中意郑小姐当曹家的媳妇,尽管苇杭并不积极,他仍费心地和郑家保持良好的关系,罗映雪压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我和映雪结婚是迟早的事。”曹苇杭愣愣地说,脑子有片刻的不灵光。他虽没正式求过婚,但曾向映雪提过一次婚事,那小妮子居然很爽快地说:“好啊,等穆德娶了史卡利,我就嫁给你。”分明是刁难他。
他摸摸头,傻傻地笑了。苦恋了映雪十几年,到头来开口说要交往、要结婚的却全都是她。
“天,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映雪,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试婚纱。呵呵,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订了好几年的新娘杂志,连台南人复杂的婚嫁习俗也研究得很透彻了,你和苇杭千万别为了怕麻烦,就把婚事拖着,一切包在我身上就行了。”陈若歆盈满泪光的大眼睛绽放出欣慰的神采,完全不复上一刻挨老公骂时的沮丧模样。
罗映雪无助地看着喜上眉梢的曹家母子,总觉得在恍恍惚惚间,她好像干下什么傻事了。
如作梦一般,罗映雪一步步地迈向结婚礼堂。她常想,曹苇杭待她真是好得没话说,准备婚事有许多繁琐的细节需要处理,他都很有耐心地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明明累得半死,脸上却常挂着无可救葯的傻笑。或许是他夫复何求的神情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几次她想要曹苇杭把婚礼延期,话到嘴边,终究不忍出口。
“寒,你收容我吧。”积压了一个多月的惊疑与不确定,终于在拍结婚照的前一晚爆发。一旦穿上礼服拍了照,留下不可抹减的证据后,她就难以回头了,于是,罗映雪写了一封短笺后,匆匆地赶至沈寒家避难。
“怎么啦?”沈寒和老公饭后就窝在沙发上看书,很意外来访的不速之客会是罗映雪。
她产期将至,已经一个多月没去上班了,心想映雪那个女人八成是忙结婚忙疯了,连打个电话来慰问一下都没有,今天怎么会突然登门拜访?
罗映雪自动自发地脱掉鞋子进门,好奇地打量沈寒婚后的新居“嗯有房间可以让我睡一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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