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告别了丁晓兰后,沈语茉选择在与严耀煜有深刻渊源的英国停留。
她选择有着浓厚苏格兰风情的爱丁堡,作为自己重新出发的起点
这个童话般的城市,奇异地拂平了她心中的伤痕。
现在的她选修了自己最喜欢的艺术课程,重拾自高中以后就没有再拿起的画笔。有了腹中的小生命作伴,虽然独自在异乡,她却过得坦然自在。
这日,寄居在学校宿舍的她,购买完日常生活用品后,正准备搭公车回去,却遇见了在剑桥认识的黛安。
“咦?这不是语茉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耀煜呢?”黛安兴匆匆地问道。
沈语茉尴尬的脸色,让黛安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啦?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黛安的关心,让沈语茉撇下心中的防备,不想用虚矫的谎言敷衍待自己亲切的黛安,所以她选择坦诚以对,
“我们已经离婚了。”沈语茉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
“怎么会这样呢?你们看起来很相配啊!“黛安轻摇着头,不敢相信。
“他另有所爱。”
倏然浮上喉头的酸楚,让她露出了苦笑。她怎么会傻得以为心头的伤已经抚平了呢?
“算了,我们不要再谈过去的事。”有时候,男女间的感情,旁人是很难置喙的。“对了,你怎么会来爱丁堡?”黛安体恤地转移了话题。
“我在这边的大学研修艺术课程。你又怎么会来这里呢?你不是住在剑桥吗?”
“剑桥是我在美国的儿子留下的产业,我偶尔会去那边住,其实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爱丁堡的家里。”黛安笑着道。
老伴已去世,儿子一家又移居美国。有时剑桥,有时爱丁堡地跑来跑去,和两地的邻居联络感情,也可以排遣漫长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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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满地落叶,心情有几分闲适,秋日的爱丁堡成了一片金黄色的世界。沈语茉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正欲返回宿舍,却在宿舍门口,看见了正翘首等待着自己的父亲——沈世荣。
“爸,你怎么来了?”沈语荣惊呼出声。
“几天前接到你的信,心里还是不放心,所以决定亲自来一趟,看看你到底过得好不好!”严耀煜的斥责骂醒了他的良心,当他正在为女儿担心不已时,接获了她从爱丁堡寄回的信件,所以今日才会前来确定女儿是否安好。
“爸,你放心,我在这边过得还不错。能读自己喜欢的书,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呢?”沈语茉试图安慰父亲。
沈世荣端详着她,见她虽然瘦了些,但依然精神奕奕,他心中的大石才总算放了下来。
“过得好就好。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回家跟我商量,就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他心疼地道,
不好说出自己是由于方岚的态度,而打消回家的念头,她踏道:“爸,我已经大了,总不能事事让你为我操心,你就原谅女儿的任性吧!”
如果她真是个任性的孩子就好了,那她也不会为了他,而走上这曲折的人生路!沈世荣在心中感叹。
直到这一刻,沈世荣才恍然大悟自己其实是个懦夫。
因为害怕方岚的吵闹计较,所以事事受她牵制,疏失了为人父的责任;因为没有勇气面对事业的失败,竟不惜赔上女儿的人生。
现在他能深刻体会到“一回首已是百年身”这句话的意义,他做错的事实在太多了。
他还有机会弥补吗?
“爸,你多留些时日,让我陪你逛逛,好不好?”沈语茉挽着沈世荣的手撒娇,感觉已经好久不曾与父亲如此亲近。
沈世荣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不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那抹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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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耀煜斜倚在办公桌旁,准备聆听严天宇的高见。
为了让沈语茉走得绝然,他大量释出自己与沈语茉即将离婚的消息,蜂拥而至的媒体,也不放过机会地开始捕风捉影,报导所有可能的内幕。
不料,这也引起了严天宇的关切,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一听到这消息,竟为此重新踏上祖国的土地。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会想和语茉离婚呢!”严天宇气急败坏地问,听到消息后,他不顾医生的警告,坚决回台湾一趟,希望能在事情未成定局前力挽狂澜。
“怎么?我已经遵从您的指示和她结婚,这还不行,莫非还得白头偕老不成?”严耀煜摆出玩世不恭的表情,挑眉问道。
“语茉有什么不好?她温婉又知进退,哪一点配不上你?”
“她没什么不好,唯一让我无法忍受的一点,就是她是向红玫的女儿。”严耀煜审视父亲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勾起了一抹邪佞的笑。“我能忍受你要我娶一个陌生女子,但我不能忍受娶一个仇人之女。她的母亲破坏了我母亲应得的幸福,我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女人成为我的妻子?”
“我和红玫的事,是发生在和你母亲结婚之前,我们婚后并没有来往,怎么可以说是地破坏了我和你母亲的婚姻呢?”严天宇试图说明。
“但她一直住在你心上,不是吗?”严耀煜冷冷地反驳。
“那又如何?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何必殃及无辜?”
“我也不想殃及无辜,但是谁教您硬要将沈语茉和我牵扯在一起!”
严天宇闻言瞠目结舌,无法言语。
严耀煜倾身靠近严天宇,残忍地道:“如果您真要我把沈语茉接回来也行,只是您曾经怎么对待我母亲,我就会怎么对待她,到时候,您可不要后悔!”
说完,严耀煜转身离开办公室,只留下严天宇一人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想不到老谋深算的自己,最后竟败在儿子手里!
算了!语茉的离开或许是好事,直到今日,他才惊觉耀煜心中的怨恨竟是如此之深、如此之重。
他不希望语茉在未感化耀煜之前,就被他心中的仇恨弄得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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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辞去了沈氏企业董事长的职务!”方岚不敢置信地瞪着沈世荣。
“嗯,现在沈氏企业经过一番整顿,在人事、开支及经营上皆有所改革,一切几乎都上了轨道。这时候把董事长的位置让出来,让年轻的后进有表现的机会也好。”沈世荣分析道。
在宇天集团的介入经营下,沈氏企业早已脱胎换骨,有了另一番新气象。在此时卸下董事长职务,他也可以心无阻碍地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方向。
“你疯啦!好不容易脱离亏损的状况,你却要放弃你辛辛苦苦才打下来的江山!”
沈语茉离婚的事,已经让她在社交圈跌了个大跤,现在若是再加上丈夫辞去董事长职务,那她在社交圈就无立足之地了!
“方岚,我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过过享福的日子。”他感叹道,一生在商场冲锋陷阵,已经疏忽了生命中许多重要的事物。
方岚见他一副事情已成定局的模样心里更加焦急。
“谁说你老了?你不过才五十几岁,何不趁这个机会,再创造事业上的另一个高峰?”
沈世荣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明白,方岚放不下的是董事长夫人的头衔。“方岚,我累了,不想再面对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方岚的念头一转、想到了沈语茉,猜想这一切可能和她有关。
“说来说去,你该不会是为了你的宝贝女儿沈语茉,而赌气辞去董事长职务吧?这算什么?对严耀煜沉默的抗议,因为他对你的女儿始乱终弃?”
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沈世荣承认自己还是无法原谅严耀煜对女儿的无情。但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撇开女儿的事不谈,他心里其实还是十分佩服严耀煜的。
“这件事和严耀煜无关,更和语茉一点干系也没有。”
“我不信!说到底,你就是偏袒你的宝贝女儿。”方岚愤怒地指着沈世荣大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方岚,我们趁这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也好,以后,我不想再事事被你牵着鼻子走。你要哭、要闹,都随你,但是我不会再改变自己的决定。”
方岚见他不为所动,不禁慌了手脚,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还有,方岚,以后我不希望你事事都扯上语荣,如果你不能善待她,那我也不留你。”沈世荣沉痛地道。
夫妻一场,他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继续姑息她也不是办法。“我晚点还有事,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他摇了摇头离去。
返家后的沈瑞雪,看见母亲颓然坐在沙发上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
问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她更觉得不可思议。
向来只要母亲叨嚷个几句,或掉几滴眼泪,就会屈服的父亲,现下竟吃了秤砣铁了心地不受母亲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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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礼拜后,在黛安的盛情邀约下,沈语茉搬出了学校宿舍,住进了黛安家。
在考量到孩子未来的成长环境下,黛安家确实是比较适合的。
几经思量,沈语茉坦然告知自己腹中已有严耀煜孩子的事,而黛安也尊重她独力扶养孩子的决定。
孩子呱呱落地后,黛安成为她的得力助手。
要不是有黛安帮忙,她恐怕无法兼顾学业和家庭。
辗转间,又过了两年。
念祖看到开车回来的沈语茉,开心地挣开黛安的怀抱,朝她走来。
长相酷似严耀煜的念祖,不同于父亲,有着开朗热情的个性,不怕生且笑口常开的他,是附近邻居的开心果。
“妈咪、妈咪!”念祖走到沈语茉身边,高兴地张开手臂。
“祖儿乖,今天有没有想妈咪啊?”抱起了念祖,他沈甸甸的重量让她的心有了踏实感。
念祖似懂非懂地看着沈语茉,白白胖胖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
沈语茉笑着亲了亲他小小的鼻子,抱着他的时候,总可以让她忘掉所有烦忧,拥有最纯粹的快乐。
黛安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母子,不禁猜想严耀煜是否知道他错失了什么样的宝贝?
“没有课了?”黛安逗着沈语茉怀里的念祖,随口问道。
“嗯。不过,待会儿我得到市中心买一些绘画用的颜料。”
放下了念祖,将上课的东西从车内拿出来后,沈语茉准备开车前往市中心。
“对了,黛安,需要我帮你买什么东西吗?”
“帮我买一套哈利波特的书吧!美国的两个孙子吵着要看。下次,我去看他们的时候,刚好可以带过去。”黛安因为舍不得离开祖国,只好偶尔当空中飞人,来回美国和英国两地。
沈语茉蹲下身子,朝着念祖挥了挥手。
“祖儿,跟妈咪说拜拜。”
“拜拜!”念祖学着她的动作,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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