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扬的笛声搭配低鸣的弦音,泠泠不绝地回荡在空中。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今日是夜老爷的寿诞,也是夜凛与衣满萝订婚之日。
此刻,人人屏气凝神,莫不被宴会场中的身影吸引全副心神。
衣满萝身着粉橘罗纱,水袖拂摆。心应笛、手应弦,弦笛一铿声双袖扬,回旋转身舞飘逸。
无初心酸的睇着夜凛专心凝视场中人儿的神情,退出厅堂站在庭院仰望星空,清爽的晚风徐徐吹来,牵起了满腹愁绪。
这辈子是注定得埋藏对他的情感,多盼望那眷恋的目光能落在自己的身上。
突来的一阵风吹来了冷意,也吹醒了她的妄念。
呵!是奢想,一幅令人欣羡的画面侵入脑海,是夜凛与衣满萝俩俩相依的模样,他为她套上定情戒,她为他羞红脸颊,教无初几乎瘫软身子抱头痛哭。
她没办法留下来观望那残忍的礼仪,厅堂传来的掌声震断她的愁绪,她收起感伤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片刻,她抓着荷叶包来到角落,环顾四周确定无人,脚一蹬,轻巧地飞上屋檐,一顿一跃飞点,不多时,她来到西郊外一处破屋。
唉进屋,一个矮矮的小孩儿飞扑而来,四肢像血蛭贴黏在她的腿上,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撒娇道:“初哥哥,抱抱。”
无初弯腰拎起童飞龙往怀中带。
“羞、羞、羞,男生还要抱抱。”取笑他的是与他面貌相仿的女孩。
“是你自己跑输我没让初哥哥抱到,你嫉妒我,你才羞、羞、羞。”他扮了个鬼脸,可爱得紧。
“我是淑女,才不会嫉妒呢!”童飞凤仰高脸蛋,叉腰宣示。
“飞龙,你重,初哥哥手会酸,下来。”稍大一岁的黄书柳体贴的说道。
“好吧!”飞龙嘟高嘴巴老大不愿的下来。一物降一物,调皮好动的飞龙对柳柳的话可是唯命是从。
“无初哥。”黄、朱双雪同向无初打了声招呼。无初点头回应后,摇摇手中的荷叶包。“我带好吃的来了。”
“!好棒喔!”飞龙欢呼。前些日子送黄回来,四张嘴等待那粒脏得不能再脏的包子的事实,除了令无初震惊不已外也令她万分心疼,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无法想象。
为了一个包子挨打,一个脏透的包子五个人分
当初若没遇上少爷,她也许就跟他们一样,抑或遭遇更惨,再见到他们吃大饼满足的模样,无初暗暗决定要照顾他们。
他们全是孤儿,扣除黄与朱双雪,其他的孩子全都未满七岁,黄与柳柳是兄妹,飞龙、飞凤是双生子,各来自不同的地方,因为同病相怜而聚在一起。
席地围坐成一个圈圈,摊开荷叶上的食物放在中央,每式各五份。
“好好吃喔!”飞龙啃着鸡腿话说得含糊不清,嘴里还没吃完,已虎视眈眈地盯上虾子,准备伸手去抓。
“童飞龙,你吃慢一点不要急。”瞧飞龙狼吞虎咽的样子,飞凤赏他一记爆粟子。
飞龙忿忿地用鸡腿指向飞凤。“痛!童飞凤,我是哥哥耶,你敢敲我的头,你的份我接收了做为惩罚。”
“错,我是姐姐,你才是弟弟。”
“不,我是哥哥。”
他们每回要是争论起谁比较大,总是争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认小。
“飞龙、飞凤,你们不要再斗嘴,吃东西时吵架不礼貌。”柳柳出声制止。
“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我才是。”
两人互瞪一眼,冷哼一声后方向相反地扭开头。
无初会心的笑开了,她喜欢看他们斗嘴的模样,很有活力,十分俏皮可爱,能让她忘记不愉快的事。
谈笑中时间极快飞逝,她出来太久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们。”无初起身。
“初哥哥,你要走了?”飞凤不舍,拉着她的衣角。
“童飞凤,你坏坏,手油油的拿初哥哥的衣服来擦。”
“我手擦干净才拉的。”
“你骗鬼,明明是油油的。”
两个冤家又大眼瞪小眼的吵起来了。
“初哥哥,谢谢你带好吃的食物来。”柳柳很有礼貌的道谢。
“不客气,柳柳好乖。”
道了再见,看了一眼还在争吵的小表头,无初笑盈盈的离开了。
悄悄地回到夜凛的身边。甫站定,他劈头就问:“你到哪儿去了?”
无初怔了下,没想到他会注意到她的离开,随意扯了个谎言“我去喂阿笨。”
逃开他们订婚的场面,她只是为了保留一点自尊,怕自己会在众人面前崩溃。
夜凛若有所思地注视无初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一晚上都没吃东西,吃吧。”他推了下托盘。他知道她在撒谎,她的一脸僵硬写满“我在说谎”的讯息,天下最不擅撒谎的人就属无初。
“好。”她感动地笑了,他留意到她整晚没有进食,特地为自己留了些食物。
无初那蚀骨销魂的笑容令他不由自主地失神了下。
他见无初没有动作。“怎么不吃?”
“宴会还在进行,我待会儿再吃。”她要慢慢地品尝。
“坐下来吃。”
虽然同少爷名为主仆,他从未真正拿自己当下人看待,可是现在这么多客人在场,她不可以放肆,坏了夜府的名声。“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他难脑粕贵地板起脸孔。
无初顺从地坐下,接过夜凛递给她的糕饼,细细地咀嚼起来。
口里是甜,心也是甜的,甜得四周围的侧目她都无所觉,连同夜凛宠溺的目光也错过。
鸟叫声清亮圆润,薰风习习,余烟袅袅,绿色毛毯由连绵的山陵一路铺盖至平地,空气里有青草沁心的馨香。
今日他们一行人来到后山野餐、放纸鸢。
“你去帮我家小姐捡回纸鸢。”衣满萝的婢女颐指气使地要无初寻回断线的纸鸢。
无初收紧拳头,毫无温度的应了声好,便往林中走去,心中纵有不甘还是忍下。
从来不当自己是奴仆,服侍夜凛是还恩,对于其他人她没有必要弯腰屈膝,但那是她誓死要保护侍奉的人的未来妻子,避免他为难,她只得忍下。
无初站在林子里,微微仰起脸无力地闭上眸子,吞下酸涩的感觉。
他未来妻子的纸鸢呀
好像是感染到她的悲愁,林木不安地抖动,树叶沙沙作响。
睁开眼,一片枯叶飘落在她面前,她伸出掌心接住它。
深敛的晕红映了眼,萧瑟的枯叶不比嫩绿的叶引人注目,没有归宿,只能随风飘泊。
似她,又不似她。
细微的呼叫声入耳,打断她神游的思绪,竖耳聆听同时轻移脚步。
一处草丛茂密地,一对相叠的人影,衣衫不整。
“救命啊!救命啊!”被压住的女子大呼大叫,双手被钳制于头部上方。一只淫秽的手掌在她的胸脯上又搓又揉。
“在这荒凉的地方,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倒不如乖一点,我嘿嘿会好好疼你的。”干笑两声后,伸出舌头在女子颈间来回舔动。
“求求你不要”
林虹彩求饶的可怜模样没有引发他的怜悯,反是更引动他的兽怒而已。
“不要?待我搞得你欲仙欲死后,你会要求再来”一截干枯的树枝命中他的后脑勺之后弹开。他迅速地抬头,阴沉沉的目光对上无初“你这臭小子不想活了,竟敢打搅老子我的好事。”干巴巴的一个少年对他根本没威胁。
“你耳聋没听见那位姑娘说不要吗?”无初讪讪的说。
“想英雄救美也得秤秤自己的斤两。”
“我是不重啦,不过你看起来倒是不轻,像头肥猪,大概可以卖不少钱喔!”无初露出精打细算的表情。
“小子你找死!”他凶狠的吼道。
无初掏掏身朵,对于他那想置人于死地的气势不甚在意。
“美人,等我解决这不怕死的小表再回头疼你喔!”话落,便在她的颊边亲了一下。
陡地,火速攻向无初,他的拳头未来得及近无初的身,一股凌厉的掌风,突然袭向他的脸颊,整个人偏右移,正面触地飞滑出去。
“咚”一声,迎头撞上树干,震落一堆树叶,昏趴在树叶堆下。
随着掌风的到来,夜凛顺势攀住无初的腰肢,旋身到开无耻之徒攻击的当儿,贴在她的耳畔低声轻斥“瘦不隆咚还想救人?!”
“少少少爷,你怎么会来这儿?”无初眸子里充满惊讶,话都打了结。
“来带回迷途的小羊呀!你哟,捡个纸鸢捡到人都丢了。”他拧了下她的鼻子。
无初心律狂跳,在他清澈透明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倒映的脸如果这一生能拥有他宠溺的眸光,那会有多幸福?
林虹彩整理好凌乱的衣裙之后,来到他们跟前,娇羞地朝夜凛一福。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目光一直流连在夜凛的身上,含羞的脸显著两朵嫣红的云彩,爱慕之情不可言喻,这位公子哥长得好俊!
林虹彩娇滴滴的声音唤醒无初游离的思绪。
“救你的人是她,我只是提供拳头罢了!”夜凛以下巴点了点怀中的人。
“我什么也没做。”对上林虹彩满是怪异的眼光,她慌乱的自夜凛怀里逃开,马上斩断妄念,也将突来的落寞硬生生的压下。
她那明显排拒的动作令夜凛眸中掠过一抹兴味,扫过背向他的无初,笑得迷离。
他不疾不徐地转向林虹彩,笑意不减,迷眩了林虹彩的心神。“姑娘家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她含羞带怯的回答:“我本是来投亲的,结果表舅举家不知迁移何处,我因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人在街道上游荡,才被跟踪进而”林虹彩哽咽难语,噙着泪花睨视夜凛,模样楚楚可怜。
夜凛淡淡地开口“你就先随我们回府,再派人打探你表舅的消息。”
“谢谢公子。”
同情心他有,但也仅止于同情,不包括任何情愫
最近林虹彩揽下服侍大少爷的工作,一下子时间空出了许多,所以无初常来小屋走动。
教他们修屋、种菜、烹煮要他们自立更生。
是因为或多或少钦羡林虹彩敢跳出来为自己争取幸福的勇气,才放手让林虹彩去做。
她想,在大少爷面前她永远只能以男人样出现吧,她无法承受当他知道她的欺骗时所表现的厌恶。
这一天,他们正在小屋前开辟一座小菜圃。
“老天?你在干嘛?”沾染泥巴的小手往光滑的额头一拍,飞龙一副头大的模样。
“你眼睛瞎了?种菜呀!”埋头苦挖的飞凤抬眼斜瞪飞龙,干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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