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独自站在窗前,专心地凝视窗外。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宇轩已出去三个小时,怎么还没回来呢?他不是说要尽快赶回来的吗?到底有什么事情拖着他呢?那个女人又是谁呢?值得宇轩接电话后,不顾她的感受就出去找她?宇轩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重重疑云围绕着她,让她不知该相信什么才好,她好似在黑暗的迷雾中迷了路,一切的景色都看不真切。
原本她所相信的,不过是海市蜃楼;原本她认为是虚幻的,此刻也无法辨清真伪。
不争气的泪水在她眼里堆积,溢出了眼眶,滚落她的面颊,热热的泪烫伤了她的脸。
“宇轩、宇轩”不知觉喊出他的名,此刻的她,感觉那么地无助,这时,她多盼望他就在她身边,紧紧拥入怀,为她赶走所有的不安。
“为什么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那个女人真的那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吗?”她喃喃自语着。
这么多的疑问扰着她。为什么不给她答案呢?她紧紧地用双手抱着自己,假装他还在她身边抱着她,为她赶走怀里的空虚,她将脸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想要平抚体内不安的燥热。
“反反复复的你,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隐隐约约中,她感觉到自己已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感情深渊中。“救救我吧!宇轩!救救我吧!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呢?我该不该逃离你?还是”她已没有主张了。
她不知又在窗前停立了多久,终于看见宇轩的车子,一颗心马上雀跃不已。她看见宇轩下了车,然后跑去开后边的车门,达克先走了出来,接着搀抚着一名女子下车,宇轩赶紧跑到另一边搀扶她。
那名女子头上披着宇轩的衬衫,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宇轩亲昵地环着她,还不时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看见“她”头上的那件衬衫,秦婉原本就恶劣的心情,此刻更是雪上加霜,那件衣服是她买给他的,平常穿脏了,还是她洗的叫她怎么不生气呢?
她跑过去先为他们开了门。
宇轩一进门,劈头就问:“怎么不看看是谁就随便开门?”
她一肚子的委屈。“我知道是你们,我从窗外看见了。”她低着头,咬着唇。
宇轩这才察觉她的委屈。“我是担心你的安全。知道吗?如果是坏人来把你带走,叫我怎么办?”
“会有什么坏人?”她机警地问,想知道个水落石出。
“你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比较好。”他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她也不便再问下去。
宇轩和达克把那名神秘女子扶到沙发上坐着,那名女子还兀自颤抖着,显然受到很大的惊吓。宇轩搂着她,不时地拍着她,他每拍一下,秦婉的心刺痛一下。
“小姐,你去泡一杯热牛奶让她压压惊,好不好?”
为什么现在他要叫她小姐了,平常不是都叫小婉、小婉的吗?要一杯牛奶是不是?她就泡一杯超高温牛奶,把那个女人烫死算了。尽管内心波涛汹涌,外表上她还得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她可不想让人说她没风度、没教养。
她把泡好的牛奶拿来给宇轩,他接了过来送给那名神秘女子。那女子低声地说了声谢谢。等一下,秦婉在心里想着,她的声音怎么这么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那女子的头一直低低的,她把牛奶拿高就着唇的时候,头稍微抬高了点,头上披的那件衬衫就顺势滑了下来。两个女人在对看的那一刹那,都忍不住叫了出来。
“曼新!”
“秦婉!”
秦婉会那么吃惊是因为根本没想到那名神秘女子竟会是她最好的朋友,而曼新惊讶的理由是,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保守的秦婉会三更半夜还待在单身男人的房子里。她们两人的心顿时充满疑问。
“太好了,你们两人竟认识?”达克不明所以地问,老实说他还搞不清曼新的身份,不过直觉告诉他,他的干女儿此刻可不太高兴。
“我还没告诉你吗?曼新是秦婉的同学。”宇轩抢在秦婉之前回答。
曼新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后。一股脑儿地倒进宇轩宽阔的胸膛里,泪眼汪汪地哭诉着:“宇轩,刚刚真的好可怕、好可怕喔!我和你分手后没多久。他们几个蒙面歹徒就把我挟持着,还把我的眼睛蒙起来,后来我只知道上了车,也不知他们要把我带到哪里,我心里有多惶恐、多无助,你知道吗”说着说着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宇轩还殷勤地送上面纸。
真是奇怪了,秦婉在心里想着,认识曼新这么久,怎么从来也没发现,她有这么喜剧化的一面?
“然后他们就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对了,直接问我话的人是个中国人,但感觉上他只是个小喽罗;一旁发号施命的是外国人,他好像不会说中文,一直通过那个中国人来问我问题。”她停了一下,喝口牛奶,又想到什么似的说:“对!他们一直在说什么布施、布施葯的,那个外国人的腔调太重了,我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们猜得出他是什么意思吗?”其他二个人各自沉思了一儿,但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概念。
她神秘兮兮地说着:“我猜想那是一个国际人口贩子,而布施、布施葯就是他们组织间彼此联络的代号!”她忽然发起抖来。“你们可以想像我当时的境况是多么的危险吗?当然,一个美貌的女人是不应该没人陪伴在外面单独行走的,可是,宇轩,我怎么知道一和你分手就会被人盯上呢?现在想想真是好险,若你没有及时赶来,我搞不好已在被卖往中东的途中了!或者更惨的是他们先轮流轮流”她突然喜剧性地羞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宇轩再次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不会的,不要胡思乱想,我和达克不是把你救出来了吗?”
她倒在宇轩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一旁的秦婉心里真不是滋味,感觉体内的胆汁一时大量分泌,苦涩不已。
达克好似察觉到她的痛苦,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着:“不会的啦!人口贩子也是有眼光的。”
曼新闻言,停止了哭泣,抬头问:“什么意思?”
达克翻了翻白眼。“没什么,没什么!”
秦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接下来,他们三人轮流安慰曼新,不管是真心、讽刺,或者敷衍,总算是让曼新平静了下来。
“我送你回家吧!现在已经太晚了,再不回去,你爸妈会急疯的。”宇轩好心地说,而曼新也实在是怕死了她严厉的父母,不然她一定会死赖着不肯走的。
“秦婉,很晚了,你先回房里睡,不要等我了!”他一交代完,曼新忽然机警地看了看秦婉,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和她道了声再见。
秦婉躺在宇轩的床上翻来履去的,就是睡不着觉。
曼新离去时那临别一眼,似乎别有深意,让她想来就有气。曼新以为她是什么样的女孩?没错,最近她是“偶尔”睡在宇轩的房里,不过那是因为回去太晚了不方便嘛!也没错,她家不过只隔巷子而已,但回去会吵到她爸妈呀!何况,他们也只是一起“睡觉”而已!
秦婉可不是没规矩的女孩子,何况宇轩一向都很尊重她的。
等等!她忽然警戒地想,他是尊重她?还是对她没兴趣?她越想越难过起来。
他为什么和曼新那么亲热?他们暗中一直有联络吗?他们常出去玩吗?曼新说他们分手后她才被挟持的,难道他们昨天也在一块儿吗?难道说她在家里做牛马累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们正在一起吗?她越想越不是滋味,没错,曼新是有她自己独特的美,她身材高挑,不像自己那么矮;她黝黑健美,相比之下,自己的苍白就显得有点病态;她原本对自己的胸围还挺满意的,但和曼薪相比之下,自己就像个发育不全的小女孩一样!真是令她越想越沮丧。
算了!我就是我,何必勉强自己像个超级大乳牛呢?秦婉这样想着,心里舒服了些。
忽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秦婉心想—定是宇轩,赶紧闭上双眼,偷偷装睡。他一走近,她就闻到了浓浓的香水味,既然她本身没有擦香水的习惯,那香水味一定是曼新的了,她暗暗想着。
宇轩坐在床沿,两手分别撑在她的两侧,亲昵地俯视她。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越凑越近,她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了。他轻轻地用他坚挺的鼻子来回地摩挲她的脸,他脸上刚长出的胡碴,刺得她白嫩的脸又痛又养的,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笑出来了。他轻轻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就在她等待他下一个动作之际,他却不解风情地站了起来,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喔!讨厌!”她懊恼地叫了一声。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里:昨天傍晚那些无声电话是不是曼新打来的?所以才会一听她的声音就挂掉了呢?她越想越有可能,也越生气。从床上爬起来想当面和他对质,问个清楚,她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他一定和达克在那间见鬼的实验里!
她怒气冲冲地走向实验室,本想一口气破门而入,但平时对这间实验室的畏惧令她心生胆怯,气势当场消了一半。抬起手来正要敲门之际,却听到门内两个人的讲话声音,她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聆听。
“你想秦婉会有危险吗?”是达克的声音。
“嗯,他们今天捉走了曼新,很可能下次就会挟持秦婉当人质来要胁我们了。”宇轩的语气听起来忧心忡忡地。
“他们为什么要挟持曼新?你和她很亲密吗?”这也是秦婉想知道的,她拼命地把耳朵贴近。
“喔!老天,那女孩有严重的幻想症,她以为我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情不自禁爱上她了”
“你有吗?”达克问。
门外的秦婉心里也吟念着:“对,你有没有?”
“当然没有。她不知道打哪儿弄来我的电话,纠缠了我几个星期。昨天我答应和她出去,就是想和她说个清楚,我不可能喜欢上她的。但她一见了我就一直向我哭诉她和男友分手了,她看起来似乎快崩溃的样子,叫我怎么跟她说呢?”他辩解道
“你这个人就是心太软了,感情之事是要当机立断的,太忧柔寡断会伤到自己,也伤到别人。但现在不要管这些了,最重要的还是秦婉的安全。”
她会有什么危险?秦婉不禁纳闷着,难道那些歹徒不像曼新所猜的是人口贩子吗?那么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威胁到她的安全?听达克的口气,好像知道来者是谁,那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我会亦步亦趋地盯着秦婉,让她片刻不离我的视线。”宇轩忽然激动地说着。
“千万别让他们看出秦婉对我们的重要性;这次他们知道捉错人了,才会那么轻易放走曼新,要是总之千万不能让秦婉落入他们的手中。现在他们还不敢动我们,一来因为他们不能确定我们的实验是否成功了,二来因为这里不是美国,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果他们捉去秦婉来要胁我们,一切就完了。”达克警告地说着。
“你猜布施是什么意思?”达克的语气分明是已知道答案了。
“我想是不死的意思。”宇轩答。
“没错,他们竟以为我在做不死葯。19年前,我还天真得很,专找些奇怪的东西来实验,后来也是因为这个实验让他们有机会把我踢出科学界。他们说我疯了,其实他们是想正大光明地剽窃我的研究,他们要我交出中止的研究报告,我哪肯?所以干脆在他们面前一把火就把报告给烧了,而这个实验我也不敢再做了,这十九年来,他们还不死心,不断地盯着我,想看我有什么动静。”
“他们为什么以为你在做不死葯呢?”
“当初这个研究是为了抑制癌细胞。但在做动物实验时,我发现不仅是癌细胞,所有的细胞都成了中止的状态。一开始,我以为实验失败了,后来才发现它们其实是处在一种假死状态中。这虽然不是所要的结局,但也足够使年少气盛的我,在同行中炫耀了好久。当然,以话传话,消息不胫而走,树大招风的结果就是走路了。”他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你知道后羿向西母求不死葯的故事吗?最后他的妻子嫦娥偷吃了葯,虽然可以长生不死却一个人孤独地永远留在月亮上。秦始皇也是怕死,四下派人求不死葯,最后还是在壮年时而卒,辛苦建立的帝国一夕毁灭,从古至今,就是有这些恋栈权力、贪婪残暴的人,他们变态地想要寻找永生、不死的方法。于是我就被那些狂人盯上了,他们大多是政客、军事狂人、社会名流和垂垂老矣的富翁,这些名单公布出来会吓死人的。他们的身份不同。寻求永生的念头却是一致的。为了自保,这些年来我一直装疯,卖傻、战战兢兢地过着。”他叹了一口气。“世界上哪有什么不死葯呢?生与死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他们想要永生,说穿了只是怕死,生前做了太多亏心事,所以不敢面对死后的世界。”
“本来我是碰也不想碰这个实验了,只是秦博士是我的至友,秦婉又是我的干女儿,这个忙我不能不帮。倒是你,放下哈佛的学业不管,肯来当我的助理,把你也卷入了危险之中”
宇轩打断了达克的话:“你说这是什么话?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比我父亲还像父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让你独自面对危险的,何况这一切都是为了秦婉”
站在门外的秦婉没把话听完就转身走了。这一番话对她来说,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令她一时无法接受。
她躺在床上,不断地思索着。“不死葯”“不死葯”究竟是什么东西?世界上真的有人想要长生不死吗?拖着腐朽的躯壳活着,那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真死”与“假死”又有什么差别?为什么达克的研究和她有关?她父亲究竟拜托达克什么?
难道她的身体找出了什么毛病吗?她回想一下,从小到大,她的身体一向很健康,只是在今年初,她因为贫血昏倒了几次。父亲坚持她在医院住了几天观察时,她还嫌他大惊小敝呢,可是,听达克的语气,好像她的身体真有什么问题似的。
没错,最近她很容易感到累,常常有头晕的感觉,可是她以为是贫血的老毛病又犯了,也不太注意,难道她的病情不是那么简单吗?
还有一个问题也深深困扰着她,她对宇轩和曼新之间的关系还是无法释怀。曼新是那么亮眼的女孩子,而且还是个兼职的模特,宇轩真的对她一点也不动心吗?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会答应和她出去?他对自己又是什么感情呢?他还把她当成小妹妹看待吗?不错,他是常常亲她,但他也亲过很多女生啊!而且还不只是亲子邙已!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她的,他觉得没必要对她隐瞒。他却不知道,自己听得心好痛,为什么他不能有一个单纯的过去呢?就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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