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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玺脸色一变,把腿上的笔记型电脑推开后,担心的开始拨打手机找人。
“少爷菡妮小姐她该不会”许管家忧心仲仲的绞著手,揣测她是不是在路途中发生意外了。
唐老先生眉头微微皱起,虽一脸的镇定,内心却惊慌不已,害怕那丫头要是出事了,孙子可能真的会变成疯子了。
“还没接通吗?少爷。”许管家准备要报警处理了。
“接通了。”唐玉玺屏息以待。
两位老人家松了一口气。
电话一接通,麦菡妮的惊呼声立即传出,很显然她记起约定了,要是有事耽搁,一定得打电话通知他。
“听我说”怕他指控她不遵守承诺,她先声夺人,抢先他一步,劈哩啪啦的解释晚归的原因“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这般所以”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唐玉玺根本不知道她在讲什么,只知道重点,她机车故障了,其余的细节他完全有听没有懂。
“就这样了。”不让他有质询的机会,她结束通话。
唐玉玺把手机拿离耳朵,看手机的模样彷彿它长出牙齿会咬人,一脸不可思议又恼怒。
“怎么样怎么样?少爷,菡妮小姐没事吧?”许管家紧张的急欲知道状况。
“应该没事。”他不确定“她的车子出了点问题,已经修理好了,马上就回来。”
“你没叫她赶紧回来带走她古怪的外祖母?”知道那丫头没事,唐老先生放心了,但一想到她外祖母,他眉头又打起结来。
“爷爷,曾奶奶是不请自来的,想弄走她?不是很难,是非常、非常的难!”唐玉玺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和曾老夫人妥协。
“我受够了!”唐老先生举起拐杖往地上一敲“不管多难,她都要走!”
“爷爷,除非曾奶奶自己想走,否则谁也别想赶她走。”知爷莫若孙,唐玉玺劝他打消脑中的念头。
“是吗?”唐老先生拿起电话,似乎想报警“我就不相信赶不走她!”
“喝葯时间到了!”曾老夫人笑咪咪的向厅内的人宣布,随即便端著两盅远远就可以闻到中葯味的补汤现身。
“端走!我没生病,我不喝!”唐老先生佯怒咆哮,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悄悄的放下电话,偷偷的缩回手。
勇敢无敌的雄狮,一下子变成胆怯畏惧的老鼠。
唐玉玺扬了扬眉,爷爷言行不一的举止,使他感到好笑。
“嗯”止不住笑意,他假咳,握拳抵著嘴巴尽量掩饰。
遭到孙子眼神的调侃,唐老先生面子挂不住的睇瞪他一眼。
爷孙俩的小动作全落入曾老夫人的眼底,她不动声色的把葯汁放上桌。
“这是你的。”她先把治头痛的葯推到小的面前,再把另一盅十全大补葯推到老的面前“而这是你的。”
“拿走!”唐老先生厉声斥喝“我说过我没生病,我不喝!你要我说几次,你耳聋没听见是不是?”
这一招,在商场上对付敌人很有效,用在曾老夫人身上却失效了。
“听见了。”曾老夫人摆了摆手。“我就是知道你没生病,所以才特地为你熬这一盅健胃、清肠、顾肝、补肾、强身的养生中葯,没生病喝遣味更好。”
一记回马枪,让唐老先生反驳不了,气得他血乖旗爆掉了。
“快喝,中葯得趁热喝才能发挥功效。”曾老夫人不走开,站在一旁催促著,用意很显然,她要亲自监督。
唐玉玺顺从的端起葯盅,一方面是领教过她的脾气,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所以他乖乖就范的把葯喝完。
唐老先生却不愿合作,故意唱反调的把头偏向一边去,摆明了要和她作对。
“死老头,你在看哪裹?你的葯盅在桌上,不在天花板上!你眼睛抽搐了是不是?”曾老夫人出其不意的伸出手,硬将他的头扳正回来。
唐玉玺呛了一下,口中的葯汁差点喷出来。
“臭婆娘!你想谋杀我是不是?”脖子险些被扭断,唐老先生气得大吼。“喝葯!”曾老夫人以教训小孩的口气命令他“马上把葯给我喝光!”
“休想!”唐老先生愤怒的瞪视她。
曾老夫人态度强硬的瞪回去,如一个礼拜来的固定模式,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直到唐老先生气势矮一截瞪输为止。
“哼,喝就喝,你不要以为我是怕你,我是刚好口渴。”败方第n次说法。
“是唷,口渴。”赢方第n次挪喻。
“爸爸?”半年窝在金屋里,未回家半次的唐鹏程,错愕得认不出父亲。
屈服于淫威下的唐老先生,正心不甘、情不愿,不高兴的喝著苦葯,同时却又愉悦的享受著脚底按摩,那明明喜欢得不得了,却又要装作不喜欢的表情,是唐鹏程所没见过的。
因为在他记忆中,他父亲永远只会严肃著一张脸,绝不会有任何的表情,更遑论会露出满足的眼神莫怪他会如此吃惊。
看见老妇人比乞丐好一点的古怪穿著,唐鹏程嫌恶的皱起眉头。
“她是谁?”他问著儿子。
“曾奶奶。”父亲的嫌贫爱富,让唐玉玺觉得很可耻“她是菡妮的外祖母,我和爷爷的中医顾问。”
“她有中医师执照吗?”唐鹏程很怀疑,嗤哼了声。
“没有。”曾老夫人不愿再被人代言,亲自回答他的问题“小子,我虽然没有中医师执照,但是中医师该有的知识我都有,中医师欠缺的常识我也有,少了一张纸,不代表我医术就比较差,不少具有中医资格的中医师,还捧著大把钞票来求我收为门徒,更别提中医学院的教授时常来请教我问题。你太小看我了,小子。”
唐鹏程很讶异,难以置信老妇人的谈吐会和穿著成反比。
“鹏程,你不知道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吗?”唐老先生很震怒,儿子的以貌取人,令他老脸蒙羞。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会生了一个这样嫌贫爱富、贪图享乐、不知羞耻、没有责任感的儿子!真的是好竹出歹笋!
奇迹的是,这个败家子居然能够生出三个优秀的儿子!简直不可思议!
“爸爸,我回来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你能不能有一次不要骂我、念我、教训我?”价值观不同,难以相处在同一屋檐下,这就是唐鹏程不爱回家的缘故。
“行!那你能不能学学你儿子,有荣誉感,负责任、认真工作一回?”唐老先生脸色凝重的看着他,对他改得掉玩世不恭的习性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一个做父亲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就算没出息,也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三天两头就让人上门指控他性騒扰、始乱终弃,逼迫堕胎等,制造了一堆麻烦,还要做父亲的替他处理善后。
他实在想不透,鹏程都已经为人父了,为什么还不能够体会他这个老父的心情呢?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不是经商的料,我没有生意头脑,我不喜欢看报表,你偏要我念商、进公司、学做生意!”唐鹏程大吼,一直不满父亲总是逼他做他不要做的事。
“那你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料?你有什么样的头脑?你喜欢什么工作?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一定满足你!”唐老先生回吼,情绪激动到浑身颤抖。
嘴巴张张闭闭,唐鹏程回答不出来。
“你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什么!”爱之深,责之切,面对不成材的儿子,唐老先生相当痛心。
“爸!你非得在众人面前骂我吗?”颜面无光,唐鹏程咬牙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若不游手好闲,还怕我骂吗?”不怕外人笑,唐老先生继续教训数落。
空气中弥漫著一股僵凝的气氛,父子俩再一次反目成仇。
眼见冲突愈扩愈大到快不能收拾的地步,许管家赶紧出声打圆场。
“先生,你这次是回来长住吗?”明知不可能,许管家仍指示一名女佣整理房间去。
“这个家我住得下去吗?”唐鹏程愤怒的声音充满嘲讽。
“你不回来住,你回来干什么?”唐老先生怒脸相向“是赌输钱,欠了一大笔债,还是又搞大人家肚子,闹出丑闻,要我出面替你摆平?”
唐鹏程十指关节握得劈响,恼羞的快大发雷霆。
“爸,我说过我今天回来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他深吸口气,硬压下满腔的怒火“安娜,来。”
一个被忽视的中美混血儿美女,一拐一拐的从玄关走出来,年纪虽才二十岁,外表却成熟得像三十岁。
“唐爷爷好。”她入境随俗,礼貌的先问候老人家,标准的中文一点洋腔怪调也没有。
唐鹏程很满意安娜想讨好父亲的举动,赞赏的对她点了点头。
“爸,安娜是美国国际集团总裁的独生女,来亚洲旅游一个月,台湾是她的最后一个旅游点,昨天我不小心开车撞倒她,造成她膝盖擦伤、脚踝扭伤,行动有些不便,她一个女孩子住宿在外,没人照料很难教人放心,能不能让她住在这,直到她痊愈为止?”唐鹏程话中有话,安娜对她父亲有足够的影响力,唐氏集团得罪不起。
“说到底,你又闯祸,要把麻烦丢给我处理就对了。”唐老先生无奈的叹了口气“问你儿子吧!玉玺答应,我就不反对。”
唐老先生有诸多的考量,最害怕的莫过于孙子的脑疾,因此凡事全以孙子的意见为主。
“嗨,你好。”安娜转头,笑容可掬的朝唐玉玺打招呼,一看清他的长相,两眼像是蜜蜂见著蜜,视线再也离不开他英俊的脸。
唐玉玺客套的颔首,冷漠的态度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对热情开放的女孩子很反感,尤其是眼睛频频放电,笑容写著邀请,暗示可以和她共度良宵的外国女孩。
“爷爷作主。”他本想拒绝,却碍于唐氏集团和国际集团目前尚有生意往来,不能因一己之私而使公司白白损失庞大的利益。
“那就住下吧。”和往昔一样,白脸由唐老先生来扮,孙子扮黑脸。
除非客人的言语行为实在令人无法忍受,否则唐玉玺不会不留情面的撵出去。
“尼克?”安娜突然惊呼一声“你是尼克!”
安娜认出他来了,两眼发出好几万瓦闪亮的光芒盯著唐玉玺瞧,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居然有幸碰到他这个传奇人物,曾在哈佛轰动一时的外国天才。
唐玉玺不理会她的兴奋,一直留意屋外动静的他,一看见麦菡妮和她那一辆机车上马上站了起来。
“尼克,你还记不记得我爸爸?在你要回国前夕,我爸爸曾经亲自到你住处找你,希望你能够留在美国发展,虽然你拒绝了,不过他到现在还是很欣赏你,仍想网罗你进公司帮他,条件可以随你开,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安娜当着唐老先生面前挖角,也不管人家是唐氏集团的负责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耳朵没聋的人,都可以听得出她话中的意思,唐氏集团只不过是个小集团,完全无法和全球五十大企业之一的国际集团相比较。
唐鹏程见苗头不对,悄悄的溜之大吉。反正烫手山芋已经丢出去了,不关他的事了,他还是早早走人才是最上策。
唐老先生眯起老眼,开始后悔答应让她留下来养伤,倒不担心孙子会被抢走,就怕到时摆脱不掉她这个麻烦。
许管家皱了下眉头,不敢奢望她会安安份份的养完伤就回美国去,只希望她别白目的去招惹少爷,制造出任何风暴就好。
唐玉玺充耳末闻的往玄关走去,简直把安娜当成隐形人一样,注意力全集中在走进屋的麦菡妮身上。
“尼克?”安娜终于发现到他心不在焉,脸上的表情很不悦。
唐玉玺照旧对她不理不睬,锐利的两眼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直盯著麦菡妮的右脚瞧。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安娜快气炸了,从未受过如此冷漠对待的她,难堪得差一点发飙,要不是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她早就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