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小其进来,对站在帷幕窗前的易霁浪说:“老大,沈中和不见了。”
易霁浪没有转身“找出他来。嘉庆建设那里查出什么了吗?”
“根据资料显示,雷嘉庆那个老狐狸在跟我们签约的前一天,就把整个公司的资产都掏空了,目前嘉庆建设只剩个空壳于,而银行方面因为抵押主是华鹏,所以暂时观望着,还没有采取行动。”
这就是雷嘉庆打的主意,将公司股票转移之用,用已经毫无价值的公司作抵押,向易霁浪借了两亿元,等到易霁浪把钱都付清了,他再带着巨款远走高飞,留下跟银行贷了一大笔款项的建设公司让易霁浪扛。
可惜百密一疏,让易霁浪及时发现,拒绝再继续付钱。这个动作引来借贷银行的关切,这才让雷嘉庆面临周转不灵的窘境,因此才会狗急跳墙的先下手找律师控告他违约。
麻烦的是证据一下子搜集不易,所以他的律师才会以鉴定证物为由,拖延开庭,争取一些时间。
沈中和是华鹏集团当初派去评核嘉庆建设资产的精算师,显然的,他有问题,所以才会在易霁浪开始采取行动之后,跟着行踪不明。
“通知银行,就说我认为嘉庆建设没有还款的能力,要他们开始跟雷嘉庆催欠款。”
“这雷嘉庆会不会狗急跳墙?”小其为难的说。
“我倒要看他还能搞出什么花样!另外,继续搜集他掏空资产的证据,我要他无路可走!”易霁浪眯起眼睛。从来没有人敢在
虎口捋须,雷嘉庆居然敢堂而皇之的骗他,就要付出代价。
“是。”小其退出。
一亿元对他来说不是大数目,但是雷嘉庆胆大到敢蒙骗他,让易霁浪动了怒。成立华鹏集团以来,他的强悍、果决迅速壮大纵横黑白两道的事业体。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眼下动手脚,雷嘉庆是第一个!
易霁浪会让他后悔惹上他!
雷嘉庆忿忿的摔上电话。
懊死的!
银行居然开始催他偿还积欠的巨额贷款!
其实他的嘉庆建设早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卖了公司都不够还贷款,因此他才会利用跟易霁浪有过生意往来的交情,跟华鹏集团借两亿元。
当然,易霁浪并不是简单的人物,能够顺利骗过,还是因为买通了沈中和的缘故。
沈中和的评估资料让他相信,嘉庆建设扣除贷款之外,还有三亿元的价值,一旦雷嘉庆无法在期限内还出借款,那么嘉庆建设就会纳入易霁浪名下,成为华鹏的子公司,因此易霁浪才会答应借钱。
谁知道易霁浪在第一次付款之后就察觉不对,拒绝再继续借款给他。
而收到的一亿元在分给沈中和一半之后,根本不够让他潜逃大陆东山再起!
所以雷嘉庆才会硬着头皮找律师打官司,看看能不能逼易霁浪履约。他在赌,赌易霁浪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实证据证明他诈欺。
这是条险路,所以他找了最好的律师。
雷嘉庆用力一拍桌面,汤雯棱号称民法界最厉害的律师,依然无法速战速决,这会儿连银行都被惊动了,催着他还贷款!
他上哪里筹那一大笔钱哪!
内线电话响了。
雷嘉庆不耐烦的大吼:“跟银行说我不在!”
秘书嗫嚅的说:“报告董事长,不是银行的电话,是汤律师来找您。”
“请她进来。”
她来的正好,他正想找她!
汤雯棱走进办公室,发现雷嘉庆双眼泛红,脸色难看的盯着她。
真没风度!她不为所动的坐下来。
“雷先生,我想跟你谈谈案子。”
雷嘉庆大步走过来,坐在她面前“汤律师,你的效率令人质疑!”
汤雯棱微微皱眉,不卑不亢的说:“雷先生,我不能接受你的批评,如果你的情绪继续这么不稳定,那么我改天再来。”说完便要起身。
“慢着,”雷嘉庆脸色稍缓“我只是很急,希望汤律师能够谅解。”
汤雯棱坐了下来“我不明白雷先生在急什么?如果事实真如你说的这样,那么易先生的违约是无庸置疑的,除非”她仔细观察雷嘉庆的表情“雷先生没有跟我说实话。”
雷嘉庆不耐的耙耙头发“你是我请的律师,只要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不必管那么多。我要速战速决,听到没有!”
他的话让汤雯棱板起脸“雷先生恐怕有所误解。如果易先生的违约有理,那么这件损害赔偿诉讼就不成立,相反的,你可能还要负上诈欺的责任。”
“你说什么?!”雷嘉庆咆哮着“不管怎样,你拿的是我的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种道理你都不懂吗?”
汤雯棱霍地起身“我想我们之间存在太大的差异,根本无法继续沟通。这件案子我不接了,请另找高明。”
“你敢?”雷嘉怯隈狠狠的说。
汤雯棱根本不为所动“有什么好不敢的?我们还没签下委任契约,我也没有收过你一毛钱,说起来我还吃亏了。”她拿起公事包走到门口“你趁早另请高明吧!”
雷嘉庆无预警的冲过来,一手关上半开的门,一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腕。
“你说不接就不接,那现在还有谁敢接下我的案子?!”
面对突然接近的凶恶脸庞,汤雯棱拧着眉头“放开我,雷先生。否则我一定会控告你妨害自由。”
发了狂的雷嘉庆根本不在乎,他只知道她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
“别逼我,不然”
要对抗的是华鹏集团,连首屈一指的汤律师都中途退出,还有谁敢接下他的委托?
“不然怎样?”汤雯棱挺起胸膛“这是法治的社会,你想怎样?”她从来不受任何威胁。
雷嘉庆用力一扭,汤雯棱纤细的手腕马上传来骨头断裂声,剧痛让她额头流下冷汗,但她依然扬起下巴,严正的说:“要不你就杀了我,然后我的秘书马上就会报警抓你;要不你就放了我,或许我会考虑不追究你伤害的行为。”
雷嘉庆咬着牙,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半晌,他才用力的放开手,背过身去。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逼得我无路可走,我会让大家一起陪葬!”
汤雯棱扶着疼痛不堪的右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容的走出门。
鼻头没断,只是扭伤了。汤雯棱请医师开了证明,如果有必要或许会告雷嘉庆伤害。
好可怕的人!
直到下了计程车她仍然心有余悸,不过是不接他的案子,有必要那么震怒吗?
看来,雷嘉庆真的有问题。
也许她该考虑报警,但是报警有用吗?
雷嘉庆虽然是第一个真正伤害到她的人,却不是唯一一个恐吓过她的。
不过汤雯棱不在乎,因为她向来拒绝跟恶势力低头。身为律师就有主持正义的体认,雷嘉庆吓唬不了她的。
沉思着低头开门的汤雯棱,冷不防被旁边的一道人影吓到,原来是易霁浪。
她用左手拍拍胸口“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推掉了雷嘉庆的委托?”
“没错。你的消息还真灵通。”
“因为雷嘉庆急着到处找律师,所以消息才会传得那么快。”易霁浪悠闲的倚着大门,跟她分立门的两边。
大楼进出的邻居在经过他们两人之间时,都投以疑惑的眼神。
“我们要一直站在这里吗?你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
“不!”
汤雯棱迅速拒绝。她家里满是高中时偷拍的他的照片,不能让他看见。
易霁浪挑起眉,汤雯棱有些狼狈“嗯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住,不太方便。我们到中庭花园好吗?”
搬出家里是这一两年的事,她想要拥有独立的生活空间。而爱女至深的爸妈在经过实地勘查,确定保全设施十分严密之后,也就随她了。
他耸耸肩,跟着她来到中庭花园。
“为什么推掉这个案子?”他问。
“我不助纣为虐。”
易霁浪笑咧了嘴“小律师,你相信我是无辜的?”
对他而言,雷嘉庆的控告无异以卵击石,根本不痛不痒,但是这个小律师的看法却让他在乎极了。
至于为什么?谁知道呢?反正从第一眼看到她,他就觉得有熟悉感,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所以他一听到她拒绝雷嘉庆的消息,就赶了过来。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对立的,他会开始追求她。
汤雯棱没好气的睇了他一眼“我二十八岁,不小啦!再说以我的资历,绝对够格称得上是‘大律师’了。”
“你的个子太娇小了。”易霁浪斜倚着树干,都还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
懒得理会他突然的不正经模样,汤雯棱下了逐客令:“你还有事吗?我想回家休息了。”右手还隐隐作痛。去他的雷嘉庆!
易霁浪愕然的看着她转身,想都不想的拉住她的右手,却引来一阵娇呼。“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了!”他小心地举起她包扎的右手来看,黑眸倏地眯起“被人扭伤了?是谁?”他眼尖的捕捉到她脸上闪过的一丝仓皇。
汤雯棱回避他犀利的注视“没不是扭伤,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
“我从小就常常打架,这种伤是瞒不了我的。纱布还是刚刚包好的是雷嘉庆干的吗?”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着牙说话的。
汤雯棱抚上他握着伤手的大掌,温柔的说:“不是他,他有什么理由伤害我呢?”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让他知道真是雷嘉庆做的好事,一定会加倍奉还。
他显而易见的关心让她感动,然而以暴制暴不是她能接受的处埋方法。
易霁浪抬起头,望着她清丽的笑靥。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是她的受伤扎扎实实地刺痛了他的心。这么娇小却勇敢的人儿,什么时候开始进驻他的心?
是在第一次见面就义正辞严的骂他时?
还是在争论黑道、白道的时候?
或者在某个他遗忘的角落?
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跟她似曾相识。
他觉得她很关心他,那种关心似乎源自于怕他堕落。这很特别!因为一般人见到他,不是躲得远远的。就早又敬又畏;只有她,这个浑身充满浩然正气的小律师,好像认为他不该跟黑道扯上一点关系。
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
知道他有个能在黑道上呼风唤雨老爸的人总会觉得,他成立华鹏集团规矩的做生意已经够正派了;而她,为什么始终让他感觉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还让她有着些许遗憾?
仔细想想,在酒店里她说的那些话,其实算交浅言深了,她的态度像极了
像极了谁?
一个想法迅速掠过,在易霁浪来不及抓住的刹那,又马上消失。
他灼灼的看着她,总有一天他会想起她究竟像谁!
斑中的交集太过短暂,在剔除她是书签女孩的可能之后,易霁浪根本没把这个名字放人脑?铮奔溆止耸辏且运荒芟肫稹?br>
他亮灿灿的盯视,教汤雯棱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男人太危险,每接近他一回,就仿佛要失去自己的心一次。
她轻轻的收回自己的手“时间晚了,我要上去休息。再见。”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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