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两根肋骨斜斜刺出,穿破了李东来胸前的衣服。
而当李东来的痛号声停止时,他忽然之间就像一堆烂泥般倒了下来,白眼一翻瞪昏厥过去出了岷酝村走了大半段山路,好半晌没听见吱吱喳喳的抱怨声,葛一侠心生奇怪的一转头竟没看见婉霓的人影,急得他就要运气疾奔寻人之际,却在路旁一棵巨大树荫下,见到婉霓正背着他蹲着不晓得在找些什么。
暗吁了一口气,葛一侠稳住脾气,低声在婉霓身后问:“是东西落了吗?要我替你找找吗?”
笼罩在葛一侠巨大身子的阴影下,婉霓转过身献宝似的将满满兜在怀里的东西给葛一侠看了个仔细,亮灿灿的小脸上笑得既得意又开怀。
梆一侠愣了愣,低笑着摇摇头,边将婉霓捧得像宝贝一样的野菇,全拍落了地。
“哎,你做什么呀!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多的哩。”婉霓赶忙双蹲下身,要捡拾满地的野生菇蕈。
“婉霓,别捡了。”葛一侠大手一捞,便将婉霓轻软的身子拉站了起来。
“为什么?在岷酝村的时候,我瞧村里的大婶们都会叮嘱家里的小毛头们放牛时顺手找些回来,晚上好加盘菜或煮锅汤,那好好吃哪!”
对于婉霓的好食贪嘴,葛一侠只能无奈地皱皱浓眉苦笑。他弯下身去捡了几朵野生菇蕈对婉霓说:“成天在山林里跑的孩子,当然知道什么吃得、什么吃不得。绿的这朵吃了会让你像个傻子一样,不停的笑上三天三夜。青的这朵吃了会使你觉得三天三夜都有人在你耳边唱戏。而红的这朵呢?若生食会让你把猪当成马来骑、把石头看成甜瓜啃,熟食则会全身长满让你痒得在地上滚的疹子。这样,你还想吃吗?”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菇蕈有毒?”婉霓光是听着、想着,就已经觉得手臂上好象开始爬疹子似的痒了起来。
“这些红红绿绿的野菇是还称不上有毒,顶多吃点巴豆日夜不停的跑茅厕跑个三、五天就没事了。”莞尔的笑意仍挂在葛一侠的唇角。
“日夜不停跑三、五天?这样你还说就没事了?那那这些呢?既不红也不绿,自粕以安心的吃了吧?”婉霓指指散落在地上的一些米白色时野菇。
“嗯,这些熬起汤来的确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味。”葛一侠眼底深处滑过一抹黠光,笑得开朗地将白色野菇拾起递给婉霓。
“对嘛,我知道这些一定很好吃,我才摘的呀。”接了满满一双小掌的白菇,婉霓微微拾回信心地笑逐颜开。
“你好吃辣吗?”见婉霓点点头,葛一侠笑着接着说:“你手上的这些白菇的菇柄上明显长有菇环,柄底也长有菇托,所以异?笨凇5嵌拘栽角康囊肮剑胫蠛蟮淖涛对绞窍拭溃源蟾旁谀憬庑坠饺肟诤螅焕慈氲眉八瞪弦痪洹汉贸浴唬蟊阋幻睾簦幢闶谴舐奚裣稍诔裁坏镁取!?br>
“啊!”像是烫着了手心似的,婉霓连忙将所有的白菇远远拋进草丛,恼羞成怒的瞪着葛一侠“你的性子还真恶!有毒吃不得直接对我说就好,还故意兜个大圈子来取笑我!”
“是你自己一直嚷着要吃的,怎么反倒来怪我呢?”看着婉霓气嘟嘟地鼓着腮帮子的可爱模样,葛一侠又露出一口白牙开心的不得了。
“哼,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
婉霓气得全身冒火,小腰一扭,迈开步子率先往前走去。
之前几回进出岷酝村,婉霓都是搭着马车,虽然是好几天的摇摇晃晃,但总比她现在跟在葛一侠身后步行来得舒服。
婉霓从小到大没走过这样多的路,更别提是走在难于行走的山径上了;而且葛一侠人高腿长步伐大,所以她几乎都是半小跑着在后头跟着。
“喂,大黑熊你走慢点,我要跟不上你了。”婉霓双手抱着包袱停下脚步,不住地喘气,早就忘了自己说过不再和葛一侠说话这回事。
她瘪瘪小嘴,一连串抱怨就这么由她的口中流泄出来“前前后后走了那么久的山路,就是瞧不见半辆马车、牛车路经好顺道载咱们一程。哎,我在这个山头竟然连只狗儿都没瞧见,一定是这只大黑熊人见人怕之外,连牲畜们都聪明的懂得自动回避”
停下步伐回头瞪了婉霓一眼,没好气的发声“大黑熊?”
“呃葛公子、葛大侠、葛少爷,请您行行好,走慢点好等等小女子,这总行了吧?”个头那么大的大男人还这么小心眼,真讨厌!
梆一侠伸手拿过婉霓手上的包袱,放缓了步子和她并肩走着“就这么难启齿叫我的名字?”
虽然婉霓很想回答要一个姑娘家直呼男子的名成何体统,但又怕他抬出他们是未婚夫妻的那套说辞来堵住她的嘴,所以她只好转了语锋“总是不习惯嘛!难不成要我学申屠老夫人叫你小一侠?”
忽然一阵沉默弥漫在他们之间,他们又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哈哈哈哈哈”婉霓笑得很没气质,一点都记不得自己是宫家千金,也早就忘记把要在人前扮好端庄娴淑的模样。
“我看还是不要比较好。”葛一侠莞尔不已。
“没错,免得每叫你一次,就要笑酸我的嘴。”
婉霓掏出手绢拭去眼角笑沁出来的泪珠,接着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叫一侠呀?家里的第三个孩子怎么不是叫三杰?”
“我们葛家这一辈的孩子都是以一字命名,我大哥名唤一熙,二哥名唤一煦,并不是依排行来命名。”葛一侠很满意婉霓开始问起有关于他的事情。
“真是麻烦。我们家灶房的吴大娘生了六个孩子,名字就是大宝、二宝、三宝、四宝、五宝、六宝,方便又好记。”婉霓很高兴不必在葛一侠面前装模做样,而能轻松自在的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
“那有什么问题!你以后替我生十个孩子,就取名叫大呆、二呆、三呆、四呆、五呆、六呆、七呆、八呆、九呆、十呆,拼过你们家那个吴大娘。”葛一侠觉得有趣地又笑了起来。
“谁要替你生那么多孩子呀!如果变得又丑又老,再漂亮的衣裳穿起来也难看怎么办?”
“那一半,五个就好。”
“太多,再少一点。”
“三个?”
“勉为其难的暂时考虑。”
真想捡一枝棍子敲破自己的头,而且最好是碗口儿粗的棍子。
又走了大半天的山路之后,婉霓回想起之前和葛一侠的对话,困窘的想一头撞昏在路旁的石头上。她做什么和讨论要替他生几个孩子?她不是打定主意不嫁给他的吗?现在竟然还糊里胡涂地跟着他往北地走难不成她心底是真的希望和他回去成亲?
“婉霓,你发什么呆?不走快点好进城里去,天色一暗就下不了山到客栈投宿。还是你想在官道旁露宿?”葛一侠见婉霓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忍不住打断她的思绪。
“喂”温红了粉颊,婉霓认为还是问清楚心底的疑问比较妥当,也好让她明白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了?”葛一侠见婉霓好端端的,小脸却红得像个熟柿子,看来她又不晓得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要问了。
“你你是不是”哎呀,她好难说出口呀!可是不问个明白,她实在是不能再继续和他一起回北地去。
“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你说清楚点。”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这样让她开不了口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婉霓暂时停止了呼吸,心搏却一拍比一拍跳得厉害。
终于,凝聚了足够的勇气后,小小声的说:“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火山岩浆喷洒的速度,也比不上葛一侠黝黑的脸上窜红的速度。
他的嘴巴像刚被钓上岸的鱼开合了好几回,他把身体的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两只手支在臀侧,擦掉手心的汗渍后又垂放下,当他终于要回答时,却猛然背过身去不发一语。
“我看到了你脸红得好厉害哦,我说的对,是不是?”婉霓好是害羞的望着葛一侠透红的耳廓,可是没得到明确的答案,她又觉得不甘心。
“废话!”
梆一侠没有回头,闷闷低低地送出一句。
“什么废话?你是说我问你喜不喜欢我是废话吗?”见葛一侠已经迈开又大又急的步伐往前走去,婉霓只好小跑步的跟上去得到他的回答。
“我嗯。”“什么嗯?我听不懂啦,你别走这么快嘛!”
“别问了。”
“不行,你快说啦。”
“你真烦人!”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嘛?”
“嗯”三大碗大卤粗面、五个大圆馒头、半桶糙米饭、五碟快炒青菜、一盘卤牛肉,全让身在客栈的葛一侠吞下了肚。
每当婉霓想开口说话,他不是挟了一箸子的菜肉到她碗里要她吃下,就是自己胡乱扒着饭菜佯装很忙碌的模样,一点也不肯给她说话的机会。
梆一侠心里暗自祈求,希望婉霓别再问任何要窘死他的问题,因为他实在是吃饱了,再也吃不下半粒米了。
“你听说了吗?发生了件大事哪!”
棒壁桌位几个正在吃饭喝酒的客人叽叽咕咕的谈着话,声量传到了婉霓的耳里,激起了她听市井流言的兴趣。
“什么事?是不是那件岷酝村的惨事?”
“是呀、是呀,还真是惨哪!我前几天才从那里路过,没想到昨儿个就听说那里变成了个废墟。”
“唉,整个村子的牧畜死得干干净净,连只活鸡、活狗都瞧不见哩;这已经够过分了,竟然还一把火将全村子都烧得连根柱梁都不留”
“岷酝村的人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这么狠的手法,真不知道是谁干下的好事?”
愣愣地瞪着桌上的空盘,婉霓的脸色青白得可怕。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葛一侠,眼神中的惊惶使葛一侠感到心头像有根针正在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