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里有一群毛茸茸的鸭子玩耍戏水,更不可思议的是,红绫听见瀑布飞湍的声响,那轰隆声确实不是音响制造出来的效果。
火觞一脸神秘地把她带进屋子,虽然不舍得放开她,但想了想,确定不会有任何人来把她掳走,这才走开。
红绫真是被他打败了,客厅的玻璃橱里是各式各样的茶罐,几乎可以开一间小型博物馆。
真难得他如此有心。
火觞端出一托盘的茶点,并喜孜孜地露了手泡茶技术。果然不是盖的,茶香淡淡飘了出来。
“喝喝看,我的技术是不是称得上具有职业水准?”他急着想得到她的称赞。
“点心好吃,茶嘛也不错。”她吊人胃口的技术也是一等一的。
“你最爱的春茶,我每天都泡一壶放在冰箱里,希望你来喝,今天,你终于出现了。”他还记得以前她泡的茶的滋味。
他用初恋的余温来安慰自己,这样才能在血腥的沼泽中活下去。
“你其实不必对我这么好。”自从知道他平安,惴惴不安的挂心消失后,红绫并没有多想其他事。
多年前她也许迷惑过,然而,这许多年足以让她省思,结论是她跟他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她足足大了他三岁,何况中国人最重辈分,她可是他的姨婆呢。
如今的她是个二十八岁的女人,再怎么没行情也不可能把未来托付给一个晚辈。
“当年的我太小,没有办法保护你,才会失去你,我现在有能力了,不会再让你飞走。”蹲在她身边,火觞款款地诉说。
他深深的怨恨过自己,不过现在的他叱咤风云,不会再允许谁分开他们。
红绫心一紧,他怎么这么说,把全部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那时的我们都太小,对命运的安排无能为力,你不要自责。”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什么意思?“我们已经是成人,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事。”
当年会住在一起是许多原因造成,现在,情况早就不一样了。
“我的意思是要你嫁给我。”火觞说出沉藏心中许多年的话。
红绫微微一笑。“嫁人?我从来没想过,这些年我觉得一个人的生活很自在。”
“你需要一个强壮的人来照顾你。”那个不二人选就是他。
他是极为认真的。
“我对肌肉男没什么兴趣。”她以开玩笑的语气道。
“小绫!”他情急地喊。
“真高兴能见到你。”继续谈下去可能会走进死胡同,她连忙道:“谢谢你的茶点,我还要去补货,时间过了他们不等人的,我不能多留。”还是走为上策。
用行动拒绝,聪明如他应该懂得。
不过,红绫高估了火觞,他报以微笑。“我送你到批货的地方。”
“谢谢。”还好他没有硬来,阿弥陀佛!
红绫单纯地以为火觞不会强人所难,年纪增长,果然比较不会乱来,不像小时候,一点转圈的余地都没有。她怎么都想不到“以退为进”也是火觞常用的手段。
“走吧。”他伸出“友谊”的手。
红绫不设防地也伸出手,心想刚才一路上,她的手一直在他的势力范围里,临别握个手也是应该的。
想不到火觞竟把她拉到胸前,低下头,在她樱唇印下一个吻。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他有十足的把握。
红绫发现长大成人的火觞常常笑,至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令人愉悦的微笑,可是现在他那狐狸般的笑容却教她不安起来。
她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直到离开许久后都还烙在脸上。
火觞口中的“快”超出红绫能够想象的速度。
她发现他的疯狂也远远超出她脑子能容纳的范围。
转了几趟车回到九份已经筋疲力竭,迎接她的却是一辆搬家公司的货车,那些眼熟的家具天,都是她的,其中有件蕾丝边的黄色内衣还挂在纸箱边缘,极其嘲讽它的女主人。
“火觞!”忙碌的身影里有一个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正利落地指挥搬家工人工作。
“亲爱的,我听到你叫我?”一见到红绫他马上变成摇头摆尾的小狈,高兴的跑过来。
“为什么动我的东西?”货车太高,她根本够不到,那件内衣着实教人想尖叫。
“你的脸好红,是赶着回来太累了吗?”他顽皮地转开话题。
“火觞,回答我!”要死了!若是让他发现那块碍眼的蕾丝,她不如撞墙去算了。
呵呵,他的红绫鲜少有这么强势的作风。
“我要你搬来跟我一起住,行李已经整理得差不多,就快好了。”他老神在在地说,眼角一瞄,嘿嘿,知道她别扭的关键在哪了。
“这些都是你整理的?”红绫觉得自己快气绝身亡了。
“嗯,就连挂在箱子上的那件鹅黄色内衣也是,想不到你的尺寸比以前进步很多喔。”他就是要逗她,不过气炸了可不好受,他会适可而止的。
“我不搬,谁都别想要我搬。”火觞的不可理喻她领教过,硬碰硬只有死得更快,她干脆爬上货车,自己动手把东西搬下来。
“小绫,你回来了。”听见争吵声而出来的左匡看见危险万分的红绫。
火觞不悦地一瞥。有他在的地方用不着左匡,爱情的嫉意冲淡了当年的兄弟情。
左匡选择忽略火觞不友善的眼光。
“你快来帮我把这些东西搬下去,我一个人搬不动。”早知道书本这么重就少买一点,现在就不会自讨苦吃了。“我就说她绝对不会搬去跟你同居的。”经过火觞身边,左匡眼神中露出一线曙光。
“红绫。”火觞感到无限委屈。
“怎么?”她没好气地问。
“跟我一起住那么困难吗?”他又不是洪水猛兽。
“不要闹了。”他要是随时想到就给她来个狼吻怎么办?这一想,她的脸又无法抑止的红起来。
“要不然,我搬过来好了。”无可转圜吗?当然不,他可不是死脑筋的人。
“你真的愿意搬过来跟我们住一起?”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火家夫妻差点喜极而泣。
“干妈,这行不通的。”红绫决心要阻止“悲剧”发生。
庄凤意飞也似的冲到红绫面前,双手平放在裙子上,渴望地看着她。
“就让他留下来好不好?我好多年没看到他,也很久没抱过他了,拜托!”
她眼中泪水流转,几乎是哀求的说。
看起来希望他住在这儿的人不止干妈一个。红绫瞧着站在远处的火靖,唉,干爸也“觊觎”着火觞,就差没开口而已。
她要是敢不答应,恐怕会受人怨恨,遭乱棍打成肉酱。
“你爱什么时候搬进来就搬,不过别奢望我帮你整理东西。”她有说不的权利吗?显然没有。
好累,弃甲投降是比夹着尾巴落跑好听那么一点,但是,她有预感,自己退让这一步,有可能国土沦陷,国破家亡天!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她抱头喊痛的时候,没看到火觞坚定的眼神。
她古板无所谓,反正他已下定决心要像牛皮糖一样黏着她,铁杵也能磨成针,不相信她不为所动。
而在一旁的角落里,左匡黯淡的眼神显得十分落寞,他知道火觞回来了,他的爱终究守不住,是他默默退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