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过多,不过,她很年轻,这是她最大的本钱,只要好好调养,不成问题的。”历经好几个钟头的抢救,老医生的眼里有着深刻的疲惫痕迹。
“那孩子呢?”墨父追问。
“婴儿还没脱离危险期,可能还需要一段相当长的观察期,咳咳,但是,希望大家要有心理准备,可能会保不住,唉,真可惜,是个可爱的胖小子咧。”
棒着一面墙,被送到加护病房的墨夏昨脑筋一直是清醒的,一堵墙以外的那些杂音,一字不漏的钻进她的耳朵。
她紧紧合住的眼角滑出一行泪。
那泪,是难以言喻的辛酸、懊悔还有深深的歉疚
“护士小姐,请帮我打一剂睡眠针。我好累,想睡觉。”按钮唤来特别护士,墨夏昨虚弱的要求。
“我要去请示医生。”
“求求你!”她用可怜的眼神博取同情。
“好吧,你好好睡一觉,对你的身体会有帮助的。”皇室的流言多如牛毛,她虽然只是个小护士,对四皇子的不负责任也颇多微词,所以,她愿尽自己的力量帮助这个可怜的王子妃。
“谢谢”残碎的感激从墨夏昨慢慢闭上的苍白唇内吐出来。
她必须养精蓄锐,强迫自己在短时间里恢复以前健康的体能,就算是四分之一的体力也行。
她睡着了,安静的面容宛如天使,看着墨夏昨依然憔悴的脸蛋,已经在她身边待了两天两夜的火雪城懊悔的啃蚀着对她的歉意。
他从来都没想过活蹦乱跳的昨儿会变成骨瘦如柴的模样,他究竟有多久没好好看过她?
尽管悔恨把他的心灵咬得全是破洞,他所犯下的错恐怕穷其一生都无法弥补了。
“兄弟,你在这里就算把头发拔光也无济于事,回去想办法睡一觉。”一只大手拍上火雪城的肩头,让人心安的声调是他的二哥火诀。
“我要在这里等她醒过来。”
“然后让她一眼看见我们家的翩翩美男子落魄到胡子没刮、衣服没换,臭袜子酸得足以熏昏一军队的阿兵哥?”
“二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么大的事件让他惊惶失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不觉得你有错,这个社会的人通常把享乐的定义当成懒惰或是纵欲,以为玩乐事一无可取,也总以为要吃苦才能成为人上人,其实要把生活、工作都当成享受并不容易,你在这方面并没有做错什么。”
“唯一的错处就是没有把结婚的事情处理好,以为不理不睬事情就会消失不见,老四,你犯了唯一,却也让人无法原谅的错。”火炔语重心长的说。
“二哥”火雪城不胜唏嘘。
“回去吧,这里有特别护士,还有整个城池的守卫为你守护着她,你放心。”
“她一醒来你一定要马上通知我,我有好消息要告诉她,她要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一言为定!”
然而,他们的约定却一直没有实现,当漫漫长夜过去,晨曦取代黑暗,墨夏昨消失了,所有的人几乎把日光城翻遍,但仍然音讯渺然。
为了这件事,墨夏昨的父母无法原谅火雪城。
火家也发出通谋,一日没有墨夏昨的消息,一日不让火雪城回家。
消息传到火块耳中,他大力反对,他们家也不过几个兄弟,一个“大哥”生死不明,老三火觞又从小被送到亲戚家寄养,老么火安琪才几岁,根本不经用,要是火雪城也走了,火家就成了空壳,什么都要看他一个人,想都别想!
火家大老为了安抚火快的不平,经过再三考虑,收回成命,火雪城这才免于被赶出家门的厄运。
他感激火决的大力帮忙吗?当然不。
火决搞砸他充满远景的计划。
n年前他就想离家出走过自己的日子去,只是找不到好名目,无能为力。
对不起昨儿是一回事,能摆脱责任义务的皇子身份也是他梦寐以求的。
两样东西难求全。
经过许多年火雪城才豁然明白,整个火家就他二哥最奸诈也说不定,因为火决可能在很早以前就发现他的意图,为了不让自己失去一个可以操纵的左右手,便不着痕迹的“施恩。”
仓卒成军的家庭第一天就状况百出。
“我绝对、绝对不要跟你睡一张床!”
凉如水的夜里,阿奇护卫着自己的贞操呃,是房间的最后一道门,低吼的和换上睡衣、抱着枕头棉被,打算来跟儿子“回忆童年”的新上任妈妈墨夏昨对峙着。
“可是我想啊,我从来没跟自己的儿子同床共枕过,怎么算人家的妈妈?”墨夏昨很坚持。
她错过阿奇的婴儿时期、孩童时期,错过太多太多,她要想办法争取回来做母亲的权利与义务。
她要让阿奇变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这时候,未来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正张着无辜至极的眼睛,投向爱莫能助的爸爸。
“别看我,我帮不上忙。”
“去,叛徒!”阿奇对火雪城的过河拆桥嗤之以鼻。
“阿奇”墨夏昨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你想都别想!”他砰一声,喂给她闭门羹。
拜托,他要拉拢的是这对夫妻,才不想被当成宝宝照顾,回到童年?少来了,想到小时候被不知道谁是谁的亲戚抱来抱去,每张血盆大口都住他脸上啵,呕,还是让他死了吧!
“现在小孩子的叛逆期都很早,要爱他时间多得是,慢慢一步一步来就好。”火雪城叹息的拉着墨夏昨的手,把她带到屋外。
清凉的晚风徐徐吹来,夜空中星子隐约闪烁着,月娘莹亮得非比寻常。
墨夏昨还是觉得气馁。
“来,这里坐。”他把她安置在秋千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这幢独幢别墅很漂亮,位在宽阔的社区中,每一户都是独立的建筑,隐于世的味道非常浓厚,庭院有着铺满鹅卵石的日光屋,屋外头除了绿油油的草坪就是视野辽阔的群峦揽翠。
在这样沁凉的夜守着满天星斗,让人忘却所有烦恼的红尘俗事。
有一瞬间,静谧的空间只听得见秋千吱嘎的声响。
忽然,轻如羽毛的东西拂过墨夏昨的脸颊,一瓣又一瓣的。
她收回心神,定睛一瞧,落得她一裙兜的是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薄薄的花瓣小巧美丽,配上淡黄的花蕊,芳香扑鼻,她宛如沐浴在香水海中。
“你从哪找到这花?”
这无名的小花她只在日光城的地下城见过,依山傍崖,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以为看见隆冬的初雪。
“我在后山发现的,它跟咱们老家的矢车菊长得一模一样。”火雪城看她爱不释手的捧着那些花,心中有些唯然。
“原来它有名字喔。”
这些白花记载着她童年时期,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是谁说爱之深,责之切的?也许她在深爱火雪域的同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包容。
爱一个人要包容他所有的一切,她却忘了去懂他,一古脑让怨恨掩去他身上的优点。
“我想知道一件事。”她眼中蓄着泪,缓缓开口。
“你说。”他马上察觉她的泪。
“小时候为什么要为我去摘那些花!”每每在翻转的记忆里,她总理不清这段回忆是不是只包含她的心情,却没有他的。
他就知道她记得。“别看这些花不起眼,我这三十几年来也只为一个女人摘过花,还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我还记得你被刮得惨兮兮,罚写临帖一百句‘我再也不敢了’。”墨夏昨悠然记起小小年纪的种种回忆,想着想着不禁破涕为笑。
“就是哗,那种不人道的书法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一支笔软得撑都撑不住,拿来鬼画符倒是可以。”
“才不是,拿来画你的脸再适合不过。”她想起以前的调皮事。
“喝,原来你就是那个幕后凶手;我追缉多年,终于露出马脚来了,看你怎么赔我!”火雪城靠近她,忽然痴迷的接着说道:“我想吻你。”
墨夏昨还笑着的脸不知如何撤退,只能用力的摇头。“我那把瑞士刀可还在,你别轻举妄动。”
“如果我们好好聊天我就不吻你。”
‘称不能再亲我,我们已经不是夫妻。”她抿着唇,笑意拧了。
“为了阿奇,我希望你能试着接纳我。”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做,阿奇长大了,已经不太需要母爱的呵护,我看得出来,他非要我们在一起,为的是想撮合我们,我配合他,是不想叫他失望。”两人独处让墨夏昨不自在,她希望赶紧结束对谈,好让她回房间睡觉。
“想不到为了阿奇你愿意牺牲到这种地步。”一开始她连接近他都不愿意。
“我不想谈这个问题。”她不是逃避,是还理不清答应的背后有没有包括对火雪城的爱在内。
其实答案早就呼之欲出,这种无力控制的结果唉,叫人头痛啊。
不过,火雪城无意让问题一直存在,又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现在他们都是成人,应该把事情谈清楚。
“我们非谈不可,为了我们以后相处愉快,不管你是为了阿奇愿意跟我同居一室,还是有其他原因,我都要弄明白。”
墨夏昨将花收拾成一堆,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