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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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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褴褛模样,为什么变成这样?”

    “明珠是谁?我没见过她,截至目前为止我只在这宅子里见过卫寇和你。”

    又是卫寇。

    “你没见到明珠或任何人?”

    她点头。

    难怪她饿成那个样子!所有的下人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居然联合起来抵制她,该死!他一点也不知道,原来如此。看来,昨天那不翼而飞的小点心也全是她的杰作了。

    但是,她如果真是古素靓的话,他相信她宁可饿死自己也绝不愿跨进他的书房一步。

    她不是古素靓,那她是谁?怎么回事?他不禁皱起眉头。

    他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软毛梳子递到苏映心面前。

    “把头发梳理起来,我去找人带你换衣服。”

    映心觑着他,他的眼中有股陌生的光芒,像极了无奈和挫败。她不想追究,但仍一口反对。“不要,我要找卫寇。”

    他的眼光冷然一放,延伸到下巴。“你打什么主意非要卫寇不可?好!我就叫他来。”他话一落,人已走出门外。

    苏映心不懂他为何忽冷忽热,那态度和昨天她初遇卫寇一样,也是起伏不定的情绪化表现,怎么古代的男人全是这种教人捉摸不定、无理可循的性格?她叹了口气,复而拾起刚才被丢在桌上的剪刀,发已去了一半,顶着这头参差不齐更是不能见人。

    慢着!这是古代,明朝的道德礼仪约束是历朝中要求最严格的巅峰,即使崇祯尸骨早寒,改朝换代已至顺治年间,他们对女人的态度就算改观,也不可能放松到予取予求的地步,若她不顾一切剪了个“阿哥哥头”或“赫本头”出去,不被当做异教徒扛上火架烧死才怪。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迟疑了一下。

    这么吧!修短一点、整齐就好,既不至于特矣诶行,也算改变了发型,就忍耐些吧!

    卫寇被佟磊押着进来的时候,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

    佟磊也是一怔,但他恢复得极快,快得将卫寇的表情尽收眼底。

    卫寇骤然感到身旁两道冷冽的眼光穿透他的五脏,赶忙收神摄魄,轻咳出声。“素靓呃映心姑娘,你找在下我?”

    她方才揽镜自照,满意自己的改装,这小小澳变,镜中人似乎有点像苏映心了,总算稍微还她自己本来颜色。

    她冲到他面前,嫣然一笑。“卫寇,我想找你,可是又不知道你住在哪个院落。对了,我还要谢谢你昨夜帮我备了火盆取暖,要不然我恐怕捱不到今天哩!还有啊!你去帮我跟佟家寨的主人打一声招呼好不好,我想回家去了!”拉住他宽大的袖口,苏映心叽哩呱啦说着话,像关不紧的水龙头般倾泻出来。

    卫寇若有所思地斜睨了佟磊一眼,慢条斯理说道:“你想回家应该找他商量,不是我。”

    “他?他是管理整个佟家寨的管家吗?”她眼光发亮,瞧向两腿大大张开,双手交叉在胸前,脸色十足霸气的佟磊。

    佟磊瞪了反将他一军的卫寇,声音阴郁。“你想回哪儿去?”

    “台北或高雄都可以,只要让我回一九九五的台湾。”她移到佟磊面前,眼底装满了企盼。

    他全身充斥的无形冷意更甚于过往,毫不斟酌地叱道:“你说谎!”

    “我说谎?”她的怒气也一丝丝突破理智的堤防,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我哪里说谎?”

    “一人做事一人担,当初你有胆量混进佟家寨做奸细,就该抱有一朝事绩败露,破釜沉舟的誓死之心,怎么?一次自杀不死就生出了蝼蚁贪生、苟延残喘的无耻念头吗?”

    他讲话真不是普通刻薄!她不想收拾已发的怒意,马上向前一大步,双手插腰,昂脸忿视他。

    “你这混蛋!我就是我,别随便把我想成你要的样子!我告诉你,世界之大,天地间无法解说之事多如牛毫,你自以为是,坐井观天,你又明白什么?‘她’是‘她’,我是我,你以为我稀罕借住到陌生人的身体里面?那种感觉就像穿错了鞋,很难过的,你懂不懂?还有,这鸟不拉屎、鬼不拉叽的强盗窝,你以为我爱来啊?去你妈的!还得看尽你们这些臭男人超级沙猪的脸色,你简直是混蛋加三级!“她提了指头顶上他结实的胸膛,余忿不止。

    卫吭拼傻了眼,纵横天下,没有人敢如此不要命地指着传磊口不择言,而且,还是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

    “小心你的措词。否则、会替你招来杀身之祸的。”

    佟磊讶异之下,仍冷冷警告她。

    “杀身之祸?你得了,你以为你有一言定人死生的本领啊?就算你有,如果是因为我说了这些话杀了我,那我还求之不得呢!”她比方才更用力地戳他的胸部。

    “求之不得?”佟磊喃喃复诵着。她那根一拧就会断的指头,此刻为何有一股令人心痒难耐的感觉?不知怎地,他的心竟深受影响。不!在她刺了他一刀后,他竟对她有所感觉?太匪夷所思了。

    “一个不辨是非,肚量狭窄,经不起别人诤言相激的男人,就算你一刀砍了我,世人只会笑话你卑鄙无耻,到时候你的英名将一落千丈,永远抬不起头来行走江湖,那样子你这一生也不必再过了,所以,我当然‘求之不得’!”她作了总结。

    他想笑。这一辈子还不曾被加诸如此之多的负面形容词。她把他形容得像一个杀人不眨眼,毫无人性道义的草寇!

    他从不知道她有精彩的口舌,与她相处一年,她说过的话少得屈指可数,一个人的转变有可能相差这么多吗?难道她工于心计至此?

    “你说你来自一九九五年的台北?”他找了一个舒适的座位坐了下来。

    “正确地说,应该是台湾。”

    “哦,那个不毛的小岛。”他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在你们的时代的确如此,但是在一九九五,我们可早就一百八十度咸鱼大翻身喽,你们这里还落后台湾三十年哩!”

    他被挑出了兴趣。“哦?告诉我!”

    她斜睇他,不以为然。“你凭什么要我告诉你?我宁可告诉卫寇也不想说给你听!”

    佟磊好不容易放松的眉霎时又重聚起来,卫寇在他的眼光下仿佛再死了一次。“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我连你究竟是葱是蒜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听?”

    “卫寇就有资格听?”他的声调听不出平仄,感觉不出话中语意。

    “当然!至少我知道他的名字。”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他又问。

    “别当我是神算子鬼谷子或未卜先知的赖布衣,我不会预测你的名字;更何况你又不是天王偶像刘德华或郭富城,谁认得你!”他以为他是谁?哼!

    卫寇轻轻扯了她的手臂,眼底有一丝焦灼。“映心姑娘,不可得寸进尺。”

    苏映心抿抿唇,接受他的劝,毕竟在这她不熟悉的世界里还是得稍加收敛,步步为营,别嚣张过了头才是。眼前这男子看来颇有来头,连卫寇都束手旁立,而他却大咧咧地端座椅中,搞不好是卫寇的主子哩!

    “叫我佟磊吧!”他说。

    佟磊?“你是佟家寨的”

    “总瓢把子!”回答的是卫寇。

    “听起来像落草为寇的强盗。”苏映心脱口而出。

    “映心姑娘!”卫寇惊呼。她觉得自己所言甚是,没有说错话。“你不要大惊小敝的,佟磊自己一句抗议的话都不提,你干么老当传声筒,难不成你是他肚里的蛔虫?”

    卫寇闭嘴,扬眉、瞪眼、尴尬之余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她到底知不知道所谓的“总瓢把子”代表什么意义?

    “还有呀!”她肚子里还有一堆疑问。“佟磊是汉人的名字吧?中国人古代姓量稀少,在宋之前仅有数百姓而已,元明之后,因外族大量汉化,使得姓量急遽增加到五千多姓,而大姓多见于宋朝之前,元明之后增加的则属于稀有姓氏。拿卫寇来说,他是以国为姓;而你的‘佟’则以邑地封属为姓。但是他系纶巾,宽袍大袖绾博带,是明朝人的打扮;而你呢,一身满清的长袍马褂,又留辫子,连眼珠还带着天空的蓝绿,因此,可以确定你是女真人,所以,除了汉名之外,该还有女真名吧?”

    中国人姓氏特性,来源极其复杂,一般人除有兴趣追溯至族谱外,甚少会钻研到深奥的来源去,因为那属于专业、专门研究的领域,苏映心说出这番话来只是顺口诌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已。她绝没想到等她回过神来,凝然看见的是两张花岗大理石雕刻出来的脸,连眼神也如出一辙。虽然古人曾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但,不可能见多识广的女人就该承受这种被视为矣谒的眼光吧!难道,他们改名换姓是因为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才得远避至滴翠峡这终年见不着阳光的地方?

    她愈想心愈寒,该死!都怪自己太逞口舌之利,挖了别人疮疤而不自觉,还洋洋得意呢!这下子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不成!不成!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年代里,死得这般窝囊,这般扑朔,门都没有!

    她发现自己的唇无声地蠕动,已是好一会儿之后的事。她绝不能夹着尾巴逃走,她没有理由心虚,该心虚的是他们。“我说错了什么?或是误打误撞了什么?”

    佟磊以十分谨慎的视线,冷漠而生疏地凝视她的脸。“你明知故问,别有用心!”

    “你指控别人向来都只靠一张嘴是吗?‘明知故问。别有用心’?我看是你心里有鬼!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坦荡荡,有什么事不能摊在太阳底下讲的?我不是你的仆佣,没义务接受你苛刻的言论,我讲求实事求是,眼见为凭!真倒霉,糊里糊涂掉到古代来,还不幸遇见你们这些老古董,真’衰‘啊!”佟磊静静听完她的话,脸色像被涂了一层铁青的色彩一样难看透顶。“你再出言不逊,我会派人带你洗嘴巴去的。”

    “你瞧!动不动只会拿权力势力压迫人,你或许有钱有势,在权利的范畴内我比不上你,但是,在身为人的立足点上,人人是平等的。”她嚷嚷道。

    他挑眉,满是不可思议,半晌才嘲讽地说:“凭你,跟我要求‘平等’?”

    苏映心从来都不是什么女性主义的高唱者,她主张的男女平等不在于口头无谓的呐喊实践,而是落实于生活和男人起头于平起平坐自在的方式,她要的是发乎于真心的真平等,而要求真平等的女人必须要有实力去争取自己想要、想求的生活或东西;她一直以这样的期许,这样的步调自在地生活,而且乐在其中。可是没想到这套适用于二十一世纪男女生活游戏的规章,移植到十七、八世纪居然被弃如敝履,任她再好的脾气也忍受不住了。

    冲到桌前,苏映心横过桌子将两只纤白的手掌贴在桌面,滔滔不绝地说:“佟先生,我很抱歉未经同意占据了这个女人的身体而且住进贵寨,但是这些不是凭我的意志力可以控制的,你看不起我要求的平等我也不会非难于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如果你愿意开诚布公告诉我,这个与你同住在一幢屋檐下的古素靓小姐到底是怎么得罪你的,我会非?忠庀炊坏比唬乙膊换峤棠愠钥鳎一崛谈嫠吣阋痪啪盼迥甑氖澜缡窃趺匆桓鲅印5诙肽慵绦佣患弊魑掖硬辉谀忝媲俺鱿郑乙惭垢患悖惴盼易陨悦穑钡轿艺业桨旆o谕颜飧鼻牵氐绞粲谖业囊痪啪盼迦ィ琌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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