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春喜穿着厚厚的粉红色棉袄和白色牛仔裤,边发呆边走向公车站牌。
天气越来越冷,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农历新年了。
一到过年,除了阿公阿嬷爸爸妈妈以外,就读雄中的弟弟和姐姐、姐夫也会回来,热热闹闹的围炉团聚。
真快,她到台北也好几个月了,从开始的陌生变成了现在的熟悉自在,有时候她不禁会想,人的适应能力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而且慢慢地,新的东西也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融洽得几乎分不开。
例如香香、玫瑰,还有想念韩拓的心情。
怎么会这样呢?对一个仅见过三次面的男子有这样牵牵挂挂的心情,究竟是她太寂寞了,还是缘分真的到了?
几乎年年她都希望在过年的时候能够牵着情人的手漫步在乡间的田埂上,将冰凉的小手放入他的口袋里取暖,两个人坐在围墙上听着左右邻居此起彼落的鞭炮声和恭喜拜年声,等到晚上和家人挤在一起吃大火锅,饭后拿出扑克牌,在笑声中厮杀。
春喜吁了口气,她想太远了,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呢?
甭说她现在还没有对象,就算有了对象,对方哪可能深情体贴到大过年的陪伴她回家?
而韩拓她再深深地叹了口气,韩拓喜欢的人是玫瑰,更不是她所能奢望贪图的。
“我一定是太寂寞了。”她站在公车站牌下大声宣告。
寂寞到分不清楚自己和韩拓的距离,分不清楚她根本不是韩拓要的那个女人,也分不清其实她和韩拓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陷入深深的消沉静默中,心头酸酸的滋味怎么也拂拭不去。
“春喜。”一个低沉自制的声音响起。
周围有女孩子惊喘吸气的声音,她也置若罔闻,兀自在忽悲忽喜的思绪中浮沉,直到小手被熟悉温暖的力量掌握包裹住,她才倏然清醒过来。
她猛然抬头。
斑大英俊如电影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一身铁黑色西装完美地衬托出他的挺拔和卓尔不凡,韩拓的浓眉微挑,眼底有着掩不住的惊喜。
“上班吗?”他低头问。
她慢慢地仰望着他,这才听到了他的问话,发现了四周欣羡嫉妒的目光,她的脸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有点羞窘地道:“是。”
“我送你。”他想也不想地牵着她的手就走向宾士车。
“可是”等她会意过采,已经被他拉进暖和舒适的后座里了。
“你在哪里上班?’他深邃的眸子望向她。
春喜说了地址,就听他吩咐一身笔挺制服的司机,然后按下了一个钮,让前后座之间升起了一道暗色玻璃。
春喜这才发现他们俩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而且距离近得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伟岸的胸膛散发出的暖意,还有他独特魅人的男人味。
她的脑袋热烘烘,手脚开始有点不知道该摆哪里,心脏也怦怦地乱跳。
一定是刚刚从冰冷的外头进入温暖车体内的关系、绝对绝对不是因为他
“最近好吗?”他凝视着她的发际,情不自禁地莞尔“为什么用头顶示人?”
“我很好。”她清了清喉咙,尽量自然地抬起头来“你呢?有再约玫瑰吗?”
“正在找机会。”
不知怎地,他的回答让她胸口隐隐作痛,春喜深吸口气,挤出一朵灿烂的笑“那很好啊,祝你成功。”
“你说过要教我怎么追求玫瑰,你忘了吗?”他指出。
她有一刹那的傻眼。“呃啊对差点就忘了。”
果然,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只有玫瑰啊“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呢?”他进一步追问。
春喜心头酸酸的,脸上的笑容还是不肯稍稍溃散“啊,都可以啊,看你,反正我只要下班时间都有空。”
他马上掏出pda,触控笔在上头迅速地点阅着,这几天有许多无法挪移和取消的行程与会议,他越看脸色越下沉,最后微蹙的眉心突然一松,愉快地问道:“下个星期六,我请你吃晚餐。”
下星期六是个无关公事,跟赚钱没关系且可去可不去的音乐会。
“可是下个星期六晚上你不是要请我们三个人去听音乐会吗?”她古怪地瞅了他一眼。
他一怔,真的忘了这回事,神情有一丝狼狈,不过他转得很快,俊脸又恢复了镇定自若“我指的是听完音乐会后。”
“听完音乐会”她又低下头了,轻轻道:“你不是该单独请玫瑰吗?这是个好机会啊。”
他又是一呆。没错,下星期六晚上的确拥有很好的理由和机会邀请到玫瑰和他约会。
瞥见他脸上那一抹恍然和喜悦,春喜的胸口越发沉重郁闷了,好像沉甸甸地压了什么似的
“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忙,随时打电话给我,如果没有办法出来的话,我们也可以在电话里讲。”她强忍着眼眶发热,七手八脚地掏出了纸笔,迅速地写下一个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愿意的话可以打给我。”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接过了纸条。
“我会打给你的。”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她颤抖着声音,拼命叫自己不要露出一丝丝真正的想法。
她希望常常听到他的声音,希望他常常需要她,常常想到她,更希望他不要轻易忘了她。
“我会的。”他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应允道。
她纤瘦的指尖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摆,胡乱地点了点头“那很好很好。”
韩拓本想告诉她,那幅樱花林已经制作好了,可是他没来由地咽下了这件事,打算下次再告诉她。
等到音乐会过后,或是下一次的邀约过后他并不想那么快就将那幅樱花林给她。
“你家也住敖近吗?”
“我住天母,但是在市区也有房子,如果忙的话就干脆睡在这里。”他盯着她“你和香香她们住很久了吗?”
“几个月而已,她们对我非常好,我们是好朋友喔!”提到了这个,她本能地抬头对他笑。
他看着她快乐的笑容,情不自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韩拓发现她有一种奇妙的魔力,只要俏皮的鼻尖微微一皱,小嘴往上扬,灿烂的笑意盛满了眼底,就会勾惹得人不由自主也跟着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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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春喜再度与韩拓在公车站牌“不期而遇。”
她再度莫名其妙地搭上了他的宾士车,在站牌下同样等公车的上班族艳漾目光中。风风光光地驶离。
他和她一样坐在后座,对着她微微一笑,打过招呼后,低下头继续审视着手上的公文。
春喜眨了眨眼,一开始不太习惯,浑身还有些紧绷僵硬,可是看他自然得像有她坐在身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一样将她送抵名牌服饰店前,一样对她温和一笑,车窗再缓缓上升完全掩住他俊挺严肃的脸庞她目送着宾士车离开。
第三天,第四天一样如此。
短短三十分钟的车程,却奇异地连结起他们之间奥妙的感觉。
第五天,星期五,一件事情终结了他们坐在车上互相微笑后就各自沉默不语的习惯。
星期五这天非常非常的冷,春喜足足穿了两件卫生衣和两件毛衣和一件大外套,还戴了毛茸茸的耳套,站在路边活象只胖嘟嘟的兔子。
说实话,她本来想打扮得非常性感好看的,可是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想要不冻僵的“性感”还真是不容易。
他看见我这一身可笑的样子,一定更不会对我有什么兴趣了,她哀声叹气。
不过想起手里拎着的保温罐和两个她精心制作的三明治,她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阿嬷说男人的胃是通到他的心既然是从人生历练丰富的老人家嘴里说出的话,应该有它的可靠性吧?
她不是想打消他追求玫瑰的念头,而且他和玫瑰根本也还不是男女朋友。
车子到了,他就自动自发地打开车让钻了进去。
“嗨,早。”她小脸兴奋到通红。
“早。”他认真地打量了她几眼“你穿得真暖和。”
“对啊,我怕冷。”她吐吐舌,拎高了食物“吃早餐。”
他眼底难掩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早餐?”
“昨天我不小心偷听到你用手机吩咐秘书帮你准备一杯黑咖啡和三明治。”她诚实回答“还听到一些些你们的对话,这才知道你很忙,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吃早饭所以我想,既然我们都要塞在车子里半个小时,都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吃个饱。”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眸光熠熠,像是惊喜也像是不敢置信。
好半天,韩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
“你不会觉得我很厚脸皮,自作主张吧?”她担忧地看着他。
他不禁失笑“怎么会?”
她又开心了起来,兴匆匆地将纸袋打开,递给他一个犹温的煮鸡肉蔬菜三明治。烤得金黄的吐司看起来就很诱人,再加上分量十足的生菜起司和鸡肉片,韩拓情不自禁地觉得饥肠辘辘。
他接过,激赏地望着三明治,再望向她“看起来很好吃。”
“你吃吃看,看合不合胃口。”她充满期待。
他咬了一大口,缓缓咀嚼着,向来专注严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喜恶表情。
她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眸光紧紧巴着他不放。
终于,他露出了—个不可思议的满意笑容“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三明治!”
“真的?”她捂住惊呼声。
“我从不说谎。”他的表情郑重极了。
“谢谢。”她眉开眼笑,高兴得快晕了“还有咖啡,我想常常喝黑咖啡对胃不是很好,可是我又怕你已经习惯喝重口味,所以我用了双份的曼特宁豆子下去煮,只加一份牛奶,应该还满浓的,你喝喝看。”
他接过保温罐啜饮了一口,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惊奇“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连天母家里的李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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