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去买耳机型麦克风。
就算把整个网络翻过来,她也要找到他!
“你在吗?在吗?在吗?在吗?”
她急急寻找着他,提揪着心,好害怕依然没有他的消息。
“我在。今天这么晚上来?很累吗?为什么不用麦克风?我听不见你的声音。”
他出现了!
而且他的关怀透过荧幕传递而来,就算没有声音,依然在她心底激起一圈圈温暖的涟漪。
紧绷过度的心倏然松弛了下来,她突然泪眼朦咙了。
“我的麦克风坏了。对了,你为什么连续三天都不在网上?我一直在找你。”
她暗自庆幸哽咽脆弱的声音没被他听见。
“对不起,太忙了,疏忽了你的感受。”
她噙着泪笑了出来,打了一个大笑脸给他。
“这么晚了,怎么还未睡?”
“刚刚在赶工我是个笨拙的员工,企划书总是写得乱七八糟,最近新老板上任,如果搞砸了,我只好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
“笨拙?我们在messenser上对谈两个多月了,我并不觉得你是个笨拙的人。”
“文字是会骗人的。透过文字,我可以安安心心慢慢的思考,透过网络,我可以慢慢的和你对话,可是我如果当面见到了你,说不定是一句话得分好几截说,要不然就是紧张到胡言乱语”
“你真可爱。”他笑了。
她敲打键盘的手指突然僵住了,心脏不能自已地怦怦狂跳可爱?从来就只有她自己说过自己可爱,从小家人就说她脑袋里的螺丝掉了好几颗,所以不论做事做人都少根筋、粗神经。而且相识以来,他对她有鼓励有分享有欢笑;就是从来没有赞美过她可爱呢!
若勤偷偷地笑了,好像得到了一份偷来的礼物。
见若勤一直没有响应,网上的他有一丝着急了,文字飞得又急又快“怎么了?你怎么不回答了?刚才我说错什么了吗你还在吗?”
“我在。”
她太兴奋了,兴奋到几乎找不到键盘上的字。
“我以为你走了。”
“夜正长,我怎么舍得走?”她破天荒地腼腆羞涩起来。
“你和我女朋友很不一样”
他有一丝停顿和犹豫,彷佛又陷入了回想。
“我经常因为错讲了一句话,就惹来她两三天不跟我说话。”
“你不生气吗?”
她替他愤慨,可是憋着的一口气又情不自禁泄了出来。
他永远不会恨那个女孩子的尽管她抛下了他,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
“生气?我只愿博得她所有的笑容,只愿我从来不曾令她生气不过现在说这些话已经太晚了,她还是离开我了。”
若勤沉默了半晌,止不住满心的揪疼,还是一贯的试图抚慰他。
“你是个好男人,失去你是她的损失。”
“是我的错,我让她离开了我其实我早该发觉我工作得太勤太拼,我丝毫没有顾虑过她的心情。交往了三年,她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有多爱她你知道的,男人就是这么混蛋,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感情的事是最无可奈何的,只要有爱过也不算是遗憾了。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哪像她,就这么傻里傻气、固固执执地爱上了一个声音。
若勤捂着又酸又甜的心窝,不能不承认,从深秋到初冬,她已经爱上了地球遥远的那一端,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被傻了。
尤其最傻的是,每当他不由自主低低说起心上那个女子的点点滴滴时,她就算撕扯着心,依然为他的深情与黯然而感动心伤。
爱人都是傻的,却傻得这么毫无道理、心甘情愿。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知道跟做到是两回事。我想我永远没有办法真正抛开这一切吧!”
“或许有一天,当时间把记忆渐渐冲淡之后,你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脱和快乐。我还是祝福你可以看到身边其它的人。”
“谢谢。你一直给了我莫大的支持,在这一阵子听一个无趣的男人自言自语,打开一格又一格的旧梦给你看。”
她没有回答,只是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只是透过荧幕,他不会看见凝聚在她眼眶里感伤的泪水。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了解他比了解自己还深。在每天密切的交谈中,对于他过去隐隐约约浮现的那段情伤,她不知道已经共同分享过多少泪水和感叹了。
他的伤心何其脆弱,她的泪水又何其心疼!日日夜夜以来,已经滚成了一本怎么算也算不清的帐了。
“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些去睡吧,我们改日再聊了。”
她想象着他此刻的声音,必定是温和而体恤的。
“晚安。”
若勤失神落魄地起身,关掉计算机和台灯,往一旁的大床走去,突然间痛呼了一声。“唉哟”
原来是她在黑夜里摸索着爬上了床,却踢到了床脚。
她果然是个没大脑少根筋的,睡惯了的床,每晚爬进被窝前总得撞这么一两下,难怪她白皙的脚踝上长驻的淤青怎么也褪不了。
睡吧!
桌上的咖啡早已凉了,在夜里凝结了一层薄膜,掩住了曼特宁的颜色和气息窗外寂静的夜里,不知打哪儿传来了一阵阵虫唧声。
这城市,似乎已经受好久没有听过小虫的叫声了***
若勤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天生鬈曲的浓发勉强用两个夹子夹住,朴实到近手老处女的装扮,掩住了她黑亮的大眼睛和小巧的鸡蛋脸。她抱着轻飘飘的报告,走过了办公室长廊的落地窗,窗外正下着雨,隔着玻璃窗依然听得见隐约的铮铮琮琮像极了琉璃和水晶珠子白天上撒下来,声声敲击着她满头满怀荡漾的心思。
她情不自禁望向窗外,轻轻叹了一口气。
“下雨了。”
“是下雨了。”一个有点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声在近处响起,低低沉沉。
“我最讨厌下雨了,心情会变得好糟。”她傻傻叹气,突然吓了一跳,猛然转过头来“呃,你是谁呀?”
“开会了。”那个高大宽肩的男人已经转过身去。
“是呀,你怎么知”咦?第一梯次开会的部门员工她都认识,可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么高大的男人。
他是谁啊?
“走吧!”那人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
“咦?啊?喂?真的就这样走掉了?没头没脑的,从来没见过,一定是新进的员工现在的新进人员怎么这么酷啊?想当年我傻头傻脑,见了前辈连大气都不敢哼一声咧,哪像这个这么嚣张!就不要被我给逮到,要不然我一定整到你亮晶晶咧”她孩子气地大扮鬼脸,伸出舌头。
“喂,你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快要开会了,等一下迟到被大老板炮轰我可不管。”敏君拍了拍她肩头,急急往前冲去。
咦?敏君为什么也开第一梯次的会?啊,她是龙头经理的秘书,理应全程相陪吧!
“敏君?啊,都不等我”她回过神来,哭丧着声音急忙追赶“等我啦敏君”
等她追到电梯的时候,刚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直升九楼而去她着急地频频按其它两架电梯钮,可是不知道是否一楼有人在运货什么的,一直停留在一楼上不来。
若勤看着已经快到开会的时间了,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撩起窄裙就往楼梯间跑去。鞋子在楼梯上敲出的声音夹杂着她急促的喘气,生平第一次她痛恨起自己这双脚太短了。
好不容易她挥汗淋漓地爬上了九楼,远远看到会议室的门微微合上,显然还有人刚刚才进去,她大大吸一口气,用跑百米的冲劲往前跑去“啊!”她气喘吁吁砰地一声推开了门,陡然惊呼了一声,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
煞车不及的她当场把那个毫无心理准备的人也撞得站不稳脚步,两个人砰地一声撞上了会议桌一时之间乒乒乓乓声音大作。
全会议室的人嗖地吸了一口凉气。
若勤埋怨地呻吟了一声,看清楚是谁后气恼地道:“又是浓密的黑发,坚毅男性化的五官,锐利深邃的黑眸”她正趴在他宽阔的胸膛前,刚刚鼻子还贴黏在人家高级的丝质领带上呢!
不过他身上有一种很香很纯粹的阳刚气味不知道用的是哪家的古龙水?或许她哪天也可以买一瓶来送给“网友”
她在想什么东东呀?
“你很奇怪耶!”她忍不住埋怨。
“喝”所有的人又被她这声不客气的问话给吓得惊喘起“你又是谁?”他语气淡淡,有一丝愠怒。
眼见刚刚那个酷到没天没良的高大男人一脸鄙睨冷淡的表情,若勤突然一阵火气直往上冒。她已经受够了!就算她不是公司那一票辣妹小姐俏秘书又怎么样?她已经厌倦了因为外貌而被人当作视而不见、或纯粹是活动笑话的人类。而且谁教他进来不找位子坐,偏偏还堵在门口当门神?
满心气愤的若勤根本没有看到旁边一大群人拚命在对她打手势抹脖子的,还理直气壮地反驳了回去。
“我是你前辈,新进学弟;”她特别强调,飞快跳离他胸前“我可是整整大你两年的长辈喔!”
“砰砰砰砰”旁边辟哩磅啷传来一大群人倏然起身撞到桌面的声音。
可是大家要制止她也来不及了。
“哦?你是哪个部门的?”他的声音更冷漠了。
“我是企划部的纪若勤。纪律的纪、若有似无的若、勤劳的勤。”她理直气壮大声道。
“噢若勤天啊”一旁的众人已经忍不住想要掐死她了,纷纷呻吟了起来。
尤其是胖胖经理和敏君,既想丢点什么东西来k昏她,又想假装压根不认识这个人。
“纪若勤?就是没有纪律又装得很勤劳的意思?”他缓缓扬眉。
“喂,不然你又是哪个部门的?”她脸涨红了,听到四周爆出笑声时,气唬唬大声问道。
“决策部门,穆仲远,肃穆的穆、仲裁的仲、威远的远。”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淡淡地凝视着她。
“决策”她顿了一下,怀疑地道:“你是新进员工,哪有可能一下子就跳进决策部门?”
他好整以暇、慢慢地道:“平常是不可能,但因为我是老板,所以就破例让我跳进决策部门去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老老板?”她张口结舌地瞪着他。
他冷静地耸耸肩“很凑巧的,我是。”
下一秒钟,若勤晕了过去。
他本能地伸臂接住了她往后仰倒的身子,惊异地凝视她苍白的小脸。
“若勤”一群人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