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可是,林涌泉自上次暗示失败之后,再不提了,只当两个人在进行一场恋爱拉力赛,重在参与,不求结果。这可气坏了方筱言,哪有女人主动开口让男人求婚的?至少,她张不了这个嘴。
二十八岁生日将至,老妈唠叨的愈加厉害,方筱言更加觉得坐不住,几次想开口跟父母说明情况,告诉他们,“我就是找了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你们看着办吧。”可怕刺激到老妈的血压,又怕由此引发一场家庭大战,她不敢。
心情郁结,便越发觉得林涌泉不争气。凭什么跟他一样学历的男人个个不是高官就是厚实禄?凭什么人家能成功地购房买车,他就只能租房坐公交?是男人跟男人不一样?还是自己选择男人的眼光出了问题?
方筱言坐不住。
彻夜未眠之后,决定跟林涌泉好好谈谈,本意是想劝对方换换工作试试,或许能打开另一片新天地,生活从此不一样。可林涌泉却不愿意,一听让自己换工作就急了。
“换工作又不个搬个家,哪那么容易?再说,做人得讲责任不是?”
“工作的最高理想就是看着别人上班,领着别人的工资,这才叫做境界,没这个能耐就只能多劳多得,还讲什么责任?”
“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呢?我们单位都有公积金的,将来贷款买房用得上的呢,现在换了岂不是吃亏了?”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或许换了工作,收入增加了,就用不着贷款买房了呢!”
“我清楚自己的优势,更知道自己的劣势,哪那么好运气,说转运就转运?一动不如一静,这工作哪是那么容易就换的。”
“可是,你如果不换工作,那我就只好换人了!”
“筱言,你这是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你心里清楚就好。一个男人不想着如何成家立业,一心只求平稳,你说你有没有点出息!”
“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嘛,又不是了解一天两天了,今天干嘛火气这么大?”
“火气大是因为……”本想说是因为年龄大了,可又怕对方看透自己这颗恨嫁之心,方筱言只好狠狠收回,“是因为别人的男朋友都有房有车,只有你,三无不说,还不知上进!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了呢!”
这一骂,便惹急了林涌泉的自尊,“看别人好你去找呀,干嘛大早上的跟我急?方筱言我还告诉你,这工作我就是不换!”
“你不换它,我换你!”方筱言丢下一句话,摔门而去。
好好的周末相聚,彻底泡了汤,身心俱疲,满腹委屈,回家更怕受老妈追问,索性去了自己的房子。
方筱言的房子其实也算是家里的。当初家在郊区,拆迁时一分为二,父母住套大的,她留了一套小的,80平,装成了两室一厅,精致得可以,也享受了几天自由的单身生活,但一个人住难免冷清,所以还是在父母家住得长久。
当然,这处房子林涌泉并不知情,甚至一次也没来过,方筱言自己也说不清这是故意隐瞒还是为别的什么,只觉得自己有房子这件事不应该被对方知道,她想要的纯粹的爱情。
到新家来的唯一客人就是表姐夏惜文。比方筱言大了三个月的夏惜文条件也不错,工作忙了些,经常天南海北地跑,但薪水喜人,生性爽直的她一向喜欢自由,总幻想着自己有个安静的家,所以常常到方筱言的新家来蹭日子。
想想,两人已经半月没联络,又是周末,方筱言不想一个人过,打过电话找夏惜文,对方却在电话里低沉着声音回应,“晚点行不行?我处理点事,一个小时后过去。”
一向风风火火的表姐竟然如此神秘,方筱言第一感觉就是对方恋爱了。可想到恋爱这回事,她又第一时间否定了。
太了解这个表姐。恋爱如换衣服,只要一见钟情,不要地久天长。尽近年龄靠近剩女,但内心却稚嫩得很,知道夏惜文的口号----只要恋爱过程,不要婚姻结果。那么多场恋爱都没能开花结果,想来又是一场镜花水月。
可是,一小时后,当夏惜文裹着一脸甜蜜到达的时候,方筱言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猜错了。
一进门,夏惜文先是回了一个电话,声音温柔得像猫,“亲爱的,我到了,不用担心哦。”然后甜蜜地挂断,又不放心地回了一条信息,写的什么根本不用猜,看那风情的脸就能想得到,这是恋爱综合症的典型表现----卖弄幸福。
“哟,夏大小姐,这是哪家公子不走运呀?这次想玩多久再抛弃?”方筱言逗对方。
夏惜文也嘻哈怪了,一脸没心没肺地回应,“这次你就等着掏红包吧,一生一世,哈哈哈。”
“呃,那岂不是人家更不幸?要一生一世为你制造一见钟情的感觉,别说累不累,光烦也就烦死了。”方筱言不打算饶她。
“没有恋爱的人生是犯罪,没有一见钟情的开始更是对爱情的亵渎。在爱情开始之前,你永远不会明白,爱一个人原来可以那么强烈,那么想要占有,占有他一切的时间,所有的回忆,哪怕是吃饭,走路,进洗手间,也想知道他在做什么,直至占有到一生一世!”夏惜文显然沉浸在爱的回忆里,一脸憧憬,“我现在巴不得让他睡觉时,梦都被我占有!”
“喂!喂!”方筱言伸手在对方面前挥了挥,确认不是在梦游,这才松了口气,“你的爱情桥段每天都在发生,什么一见钟情,到头来不都是没有长情的?占有论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占有一个人一生一世是不可能的,人在心不在的爱情和婚姻还少吗?”
夏惜文不喜欢这种结论,立即打断,“停!我和郑斯年就要一生一世,我就要嫁给他,我们俩就要做一辈子的神仙眷侣,你就等着看吧!”
听到结婚,方筱言倒愣了,相处了将近三十年,哪能不明白表姐的为人?从来都是爱情如装饰、男人如衣服的调调,今天听闻对方说婚姻,倒是很新鲜。
“我说大我三个月的那谁,你今天脑子没发烧吧?这么快就想着结婚?那个叫什么年的真有这么大魅力让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有点礼貌,人家叫郑斯年,斯是流年的斯年。”夏惜文一脸认真地纠正,“我们认识已经两个月了,时间不短了,激情依然在,爱情之火越烧越旺,你就等着祝福吧。”
身在爱情当中的女人难免不清醒。断定对方这次的爱情之火过不了三个月就可以熄灭,方筱言倒突然失了语。什么爱情?不谈婚姻叫爱情,谈起婚姻有几桩经得起现实的反击?想想自己和林涌泉的现状,方筱言便无语。
夏惜文好不容易从旺盛的爱情之火中清醒过来,这才看到表妹的脸色极差,聪明若她,不用问也知道,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为了一时不得志而郁郁寡欢。
“是不是林涌泉那小子欺负你了?”
“唉,欺负谈不上,就是不够争气。”这段一年多的地下情也只能跟表姐分享,索性,将心里的苦水统统倒出来,“我老妈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没房没车的男人哪能进得了家门?可那林涌泉也确实不争气,挣得少就换份工作呗,竟然死活不肯换,你说他这叫什么?吃饱了的牛肚子----草包!”
“嘿嘿,你爱上了一个草包,你这叫什么?拔草引蛇----自找苦吃呗!”对于林涌泉,夏惜文的了解仅次于方筱言,每次相见总能从方筱言那里听来每个阶段的进展,确切地说,这段恋情如果没有夏惜文的坚持和鼓励,方筱言根本走不到今天。“我说妹妹呀,看人要放长远,人家林涌泉现在条件是不好,可不能说以后也没前途吧?再说了,早做什么了?早知道人家条件不好,你不是也没要求什么吗?如今怎么了?就因为人家挣得少,就要打退堂鼓了?这我可不答应,人家对你多好呀,下雨有伞刮风披衣,最主要的是人家的甜点做得正宗,那叫一个好吃!哦,还有,林涌泉脾气还好,你指东他不往西,你说狗他不敢打鸡,不沾花惹草,不偷懒耍滑,当今这社会找一个这样的男人不错啦!”
听了一堆劝,道理更不是不明白,可方筱言有自己的难处,“可他‘三无’!没房没车没存款!将来结婚怎么办?都不小了,我老妈天天催,让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