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林净已经摸熟了整个别墅的装置,即使闭上双眼,也能毫无颠踬地走完一圈,左脚即使行动不便,但是却只比正常人迟缓,这种复原的情形看在霍麟的眼里,实在很欣慰。
平日他怕林净闷,总是得空就带她出去走走,但大部分的时间,林净比较愿意待在屋子里,她最常说的理由是:“当你认清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美好时,就会觉得还是乖乖地躲进自己的象牙塔吧。”
霍麟仍有处理不完的事务,但不管多忙,他都会每天回家,慢慢的,他发现只是静静看着林净,居然是他最大的娱乐,而且慢慢上了瘾头,终致欲罢不能。
“你还不睡?”林净发现他的目光,嫣红着脸轻声地问。
霍麟轻笑一声。“你先睡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他把注意力转回手上的笔记型电脑,最近他愈来愈常把工作带回家里处理,只为了她习惯有人陪着她入睡,免去偶尔出现的梦魔,
“我到书房去免得吵到你。”
林净坐起身来。“不!我希望你留着。”
霍麟走到她身边,吻着她的粉颈,刚刚沐浴饼后的清新,留在她毫无瑕疵的脸庞中。“我工作会做得很晚,到时候怕吵到你。”
林净不依地拉着他。“我不怕吵,你在这里我就很安心。”澄澈的眼光对上他的。
一股电流毫无顾忌地窜入四目交接中,霍麟挫败地承认自己总晕眩在她流转的眸光里。
“那有什么问题呢?我留下,谁敢拒绝你的要求?”沉厚的笑声荡开,林净的心微微一刺,他的真情为她带来阵阵心酸,因为她知道现在有多甜蜜,未来就得喝下多痛苦的穿肠毒酒。
键盘声飞快地打过,安静的夜里听得一清二楚,林净的梦中没有玫瑰色的梦幻,而是一组一组毫无意义的字母组合。
懊来的终究会来。
林净用行动电话拨了一组号码,随即戴上耳机。
“是我。”
对方显然早已在等待.林净也不啰唆,戴上薄如纸片的指套,轻巧地打开霍麟的笔记型电脑,开始找寻文件。“对,我现在进入程式,有密码保护.啧啧!他太大意了,以为没有人动得了他随身携带的笔记型电脑,才那么几组密码,唉!天要亡北道,也怪不得我。”
林净的手飞快地在键盘上动作,脸上扬起诡魅的笑意。
耳机里传来清晰的男声:“解得开密码吗?”
“没问题,靠我的听声辨位的功力,再复杂的锁码也是白费功夫。”林净一层一层进入机密资料库。
“追踪回报霍麟约十五分钟进入别墅。”
林净挑眉,一点也看不出介意的样子。“那我得快点。”
清脆的金属声响预告已进入锁码资料,随着密码的解开,资料中的乱码全复原了。“哦喔!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
林净深眸中浮起已经隐藏许久的嗜血锋芒,沉厚而魅人的声音缓缓吐出:“老大,送你一个意外收获,北道在右氏里的‘抓耙仔’还不少,嘿!先别轻举妄动,这件事我来处理。”
“会不会危及到你?”男声显然有些担心。
林净嗤笑。“担心他们能活到什么时候比较实际吧!”
林净找出最近期与南关利益纠葛严重的走私交易,她赌这一次的交易,北道必然是精锐尽出,一旦南关得知北道全盘的部署,双力火并下来,北道绝对元气大伤。
将资料传上网路,林净清晰地吩咐;“这件交易很大,我会再传一份给南关的陈春晓,哼!南关要是有本领让北道死个重要人物,这场戏就更完美了。”
手机另一边传出男声突兀的问句:“若北道死的是霍麟呢?”
林净嫣然笑道:“他的确是个重要人物,可惜这场戏若他死了,就唱不下去了。”
“你还真是无情。”男声也不知是欣喜还是叹息。
林净冷然的语气忽地吐出:“省省吧!你最好清楚对我试探,是永远得不到结果,另一份名单交给我回去处理,别打草惊蛇。”
男人的声音很无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林净笑笑。“抱歉了,老大,我总是喜欢僭越你的权威。”
“嘿,我知道你本来就是最顶尖的。我愿意让你。”
“我还有多久时间?”林净不想听他说些无意义的假设。
“你还有七分钟。”
林净再把交易资料传给南关系统组,当荧幕上出现完成动作的指令后,她删除了之前传送资料给男人的路径轨迹,却保留给南关的部分,制造出漂亮的“百密一疏。”
“哈!perfect!
“我已经收到了,乖乖!混到北线堂口的大哥,这个人真不简单,北道还有这种人才。”
“这个人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唉,这是什么?居然隐藏在程式底下?难道”林净发现新奇的东西,正打算一探究竟。
“凝净,别玩了.还剩两分钟。”对方警告。
林净觉得很可惜,放得那么隐密,而且又被重重锁码,肯定是大机密,可惜时间不够,噘起嘴,她不甘愿地关掉电脑。
拿下耳机,林净直接对着行动电话说:“迎接一场道上的腥风血雨吧!”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径自收线。
林净悠闲地走向后窗,不甚在意地把行动电话往墙壁一砸,力道之大,最新式的手机成为无用废铁,她喃喃自语:“住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就有这种好处,湮灭证据容易多了!”她的右手扬起美丽的弧线,转瞬间,不管电话或耳机,都隐没在默默无语的青山绿水之间。
门关转动声响起,林净倚窗回眸。
霍麟惊视眼前的林净,她一向颓废的气质衬着落日的余光,竟化为炫目的华丽,唇角似笑非笑,投入一种诡艳的变数。
霍麟突然有一种预感,这种预感完全没有道理可循,但却清晰的缠绕他的脖子,仿佛要逼他走人窒息无望的路途。
他不禁走向林净,突兀地拥紧她,仿佛他不这样做,就会失去她。
林净蜷伏在他的胸膛,轻轻地说:“我爱你。”
霍麟有些惊异林净的洞悉,她知道他在担心!
林净抬眼望着霍麟,深邃的幽瞳映照霍麟俊挺深镌的脸部线条。“也谢谢你爱我。”
霍麟从没说出他的感情,但林净居然笃定地知道他爱她!今天的林净,似乎很不一样。
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间气质转变为看不见底的深沉?
“道门,怎么办?被包围了,我们会不会全军覆没!”尖声惊慌地喊叫,凭添夜色中的诡异。
“干!”北道最高主帅道门石?弦樱滩蛔〕錾渎睢!盎赭肽兀扛辖艚兴值艹吠耍 ?br>
“他为了保护那批货,先跟南关那些杂碎杠上了。”小喽罗用颤抖的声音传递最新的讯息。
石海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这么机密的交易会被南关包围,分明想黑吃黑吞了这笔连警灿诩不敢管的走私,看来很难全身而退了。
“交代下去,跟他们拼了,霍麟断后,杀他妈的过瘾后再退。”石海豪气一起,火气一冲,就拿出随身携带的枪械,领着徒众冲出去。
夜晚的沿海,因火并照得通海光亮,不断有人倒下,起来再战,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一颗无情的子弹打进石海的胸腔,他惊恐又不可置信地瞠圆双眼。
“老爷子!”霍麟迅速砍伤面前的人,奔向石海身边。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会死啊!不可能!”石海就像任何一个垂死的人般,挣扎地想抓住生命的最后一点奇迹。
霍麟扶起石海“老爷子,你不会死的,我先带你离开。”
霍麟只能背起石海肥胖沉重的身躯,他吃力地冲出火线,想赶紧走到停车的位置,甚至无力去想,这次的交易怎么会变成这样。
“霍麟我不成了,咳咳去叫阿尧马上回国,你好好让他顺利来顶顶我的位,替我照顾莹雪咳咳咳”霍麟感觉到沿着自己脖子流下的浓稠液体,他大惊。“老爷子!”回头一看,瞥见他最后的表情。
“拜托你了”没有任何支撑的力量,石海的尸体缓缓滑下霍麟的背。
“不要!老爷子!”霍麟悲怒交迸,他不敢相信,石海就死在他面前!
“谁?到底是谁出卖北道,出来!”他眼眶被怒气洗得红亮,怒吼一声,正要起身时,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感袭来,随即,他失去了意识。
而一把开山刀,正在月光的皎亮中,淌下成河的鲜血。没有光,没有窗,他不知道黑夜白天,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背上的刀伤是否结痂,或者?茫庖磺校寄还匦模挥刑迥诘某鸷拗溃袒硕嗌倌芰俊?br>
在当晚的埋伏中,他认出其中几个是南关的打手。北道、南关一向水火不容,互争地盘,近来北道强盛,倒也不将南关放在眼里,想不到他们有这等情报网拦截到北道的大交易,为什么!
霍麟百思莫解,脑海中又浮现道门石老爷子的死状,悲愤的情绪快将他炸得尸骨无存。
这几天走动的人不少,送的食物全被他踢到一旁,两天了吗?还是三天?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想用他来控制北道?”
“哼!”霍麟冷笑。今天不杀他,明天他会教南关付出代价!
脚步声响起,霍麟不感兴趣,这会儿又是哪个龟孙子来示威?
“小姐!”
“小姐?”霍麟抬眼一望,随即感到体内血流结成冰霜,他骇异地闭上眼睛。“不!这不是真的!”
“很遗憾,我是真的。”语气中不容错置的沙哑,透露来人的身份。
她,是林净。
仍是那么美丽的外表,但此刻看在霍麟的眼里成了丑陋的皮相。
她纹风不动,也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他,知道再也不能自欺欺人。霍麟激动地问:“难道这一切都是骗局,你就是为了抢这笔生意,连身体和双腿都赔上也在所不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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