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你就在此处。”赵与莒吩咐了一声,然后又跟在那人身后前行,连着绕了几处弯路,转得他自家头都有些晕了,那人才停下指步,指着前面一处院子:“嗣子请进。相公在里候着。”
赵与莒闻言整了整衣冠。然后才迈步入院,才进得门,便听到史弥远带着笑意地声音:“嗣子在沂王府可是度日如年?”
赵与莒心中一寒。面上却不改颜色,循声转过去,发现史弥远着常服,正背着手站在长廊之端。赵与莒马上长揖行礼:“贵诚见过史相公。”
“不敢当,不敢当!”史弥远避让了一下,伸手邀他过来,又重复道:“嗣子在王府中可是度日如年?”
“相公此言”赵与莒面露迟疑之色,却没有马上回答。
自他进了院子起。史弥远便一直盯着他的神情。见他神色始终如常,便是迟疑之色也不似作伪。这才大笑道:“前些时日那蠢贼闯入沂王府,倒教嗣子受惊了,本相一直想去探视,却苦于无暇,加之不知那刺客是谁指使,倒有些不好见嗣子呢。”
赵与莒默然倾听,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史弥远更是欢快,又笑道:“那事让嗣子受惊了,许久都不曾出府,便是上朝也是托病,想来在府中憋闷坏了,知道古人所说度日如年之意吧?”
听他调侃自己,赵与莒既不着恼也不欢快,只是正容道:“贵诚胆怯,让相公操心了。”
“哈哈,今日请嗣子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嗣子。”史弥远捋着胡须,说话时仍带着笑,只是这笑声却听得让赵与莒发寒。
“相公,有何喜事?”虽是如此,他还不得不应着史弥远之语。
“那刺客蠢贼的幕后指使已经查出来了。”史弥远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道。
“哦?”赵与莒真正是又惊又喜了。
无论那刺客是谁派出地,有何理由,出于自身安危考虑,赵与莒都不同情与宽恕他。那一夜若不是龙十二舍身护主,自己被这个历史上不曾有过记载地刺客杀死,苦心经营布置了十年不知会为谁人做嫁衣,这还事小,若是这力挽国运改变人类历史地机会就此浪费,数百年间炎黄后裔都得在蛮族铁蹄之下遭受蹂躏,这才是他难以忍受的事情。故此,赵与莒是巴不得抓出那个刺客即其幕后指使,好解心头之患。
见赵与莒这发自内心地喜色,史弥远再度捋须。
“相公,不知是何人”赵与莒略有些迟缓地问道,仿佛是小心翼翼一般。
“殿前司同正将,叫华岳的一个小辈,今科武状元。”史弥远冷冷地回答。
赵与莒心念飞转,他后世所知史书中,确实有这人,在叶绍翁所撰四朝见闻录中,将他比之陈亮,为人极是慷慨豪迈的,自己与他无怨无仇,他为何会遣人来刺杀自己?见赵与莒一脸惊愕,史弥远第三度捋须。
赵与莒目光在他面上转了转,马上想了起来,宋史中亦载有此事,说华岳密谋诛杀史弥远,事泄被捕。显然,华岳本意是要对付史弥远,只是因为自家是史弥远挑出的沂王嗣子,故此也成了他的目标!
但转念一想,赵与莒又觉得不对,华岳欲除史弥远,便是刺杀了自己,对他除史弥远又有何帮助?
赵与莒面上阴晴不定,沉默半晌无语,让史弥远微微皱起了眉:“嗣子莫非不想知道,那厮为何要遣人刺杀于你?”
“还请还请相公指点。”赵与莒道。
史弥远微微眯起眼,然后轻鼓了一下掌,这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赵与莒却听得随着这一声鼓掌,有脚步声远去。他心中一动,若是有人以为这院中只有史弥远而意欲行刺,只怕兵刃尚未取出,便要陷入重围中了。
片刻之后,赵与莒听得什么东西被拖动地声音,又过了会儿,方才引他进来的那人领着两个侍卫,象是拖个包袱般,将一人拖到院中来。赵与莒仔细看那人,确认自己从不认识,再抬眼向史弥远望去,史弥远微微点头:“这便是那华岳了。”
华岳嘴中被破布塞着,身上遍体鳞伤,盯着史弥远时双目犹怀仇恨。听得史弥远与赵与莒说话,这才看了赵与莒一眼,旋即又转到史弥远身上。赵与莒毫不怀疑,若不是他被人按着,定然会扑到史弥远身上来。
“扯开他嘴里的布。”史弥远吩咐道。
那引赵与莒进来地人掏出华岳嘴中地布,华岳凝眉瞪着史弥远,呸的向他吐了一口唾沫,只是史弥远距他还有两丈,而且他又被打得没了力气,这口唾沫只吐出不到二尺。
“这位便是沂王嗣子殿下。”史弥远冷笑了声:“华子西,你指使刺客,谋害王子,却是为何?”
华岳咬牙切齿,又看了赵与莒一眼,那眼神中地不甘与仇恨,让赵与莒心神一颤。
自己在史书中得知,这位华岳是忠义慷慨地,可他却用这种眼光看自己,甚至指使刺客来刺杀自己!
见他不答话,史弥远微微眯眼:“本相与你可有怨仇?为何要密谋杀害本相?究竟是谁人指使于你?”
赵与莒闻言看了看史弥远,他这番话,岂不是在明知故问么,抓住这华岳,他只须遣人告知自己一声便可,为何要将自己邀来,见他问华岳这般无聊地问题?
“我与你无私怨。”出乎赵与莒与史弥远意料,华岳竟然开口了,想是见着有赵与莒在旁,他故此才出声:“我欲除你,乃为国尔!”
史弥远勃然大怒:“打!”
引赵与莒进来的那人当前一脚便将华岳踏住,脚踩在他头上,将他脸按入泥泞之中。赵与莒微微抿了一下嘴,他知道史弥远正在偷看自己,故此他脸上不但没有不忍之色,反而是痛快与仇恨。
“叭,叭!”
摈棒击打在华岳身上,华岳放声大骂,打得越凶,他便骂得越响,国贼权奸竖子之类的文骂尚嫌不足,接着甚至辱及史弥远父母。史弥远不为所动,引着赵与莒来到院中一座小亭里,邀他坐下后道:“嗣子,你可知此人身后为何人?”
赵与莒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