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给我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健健康康地回来哦。哈哈哈哈”这时的敬君宇早已一扫之前的阴郁,方脸几乎能扭出蜜来,但被自己二弟取笑,总也有些窘态。他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敬谦有止笑之意,不禁脸红红地说道:“谦儿休得再戏弄为兄了。”
笑声在这句话间嘎然而止,敬谦的脸突然变白,他急急向不明所以的敬君宇道别,然后三步并两步地跑出了营帐。
“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
从小至大,他对兄长都只有无上的敬重,而像今晚那样的戏弄和嘲笑,是他之前想也不曾想过的。步出驿站时,他还为说赢那位伶牙利齿的嫂嫂而洋洋自得了一番,却不知自己在什么时候,早已中了她的毒——一种热衷于欺负他兄长的毒!想起兄长刚才差点被自己逼疯、后又被嘲笑而显得无奈的样子,敬谦就恨不得甩自己两大嘴巴。
“奇哉!这女子莫非真会使妖法不成?”
在强烈的内疚感折磨下,敬谦一夜难眠。
幸运的是,敬谦在第二天大军出征时找到了答案:当他睁着熊猫眼,在路边送行的百姓堆中找寻梦梦,却发现敬君宇正出神地远眺着远处一山腰上的两点人影,还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
天知道,这个微微上翘的嘴角,给敬谦带来的震动有多大。
记得兄长第一个笑容出现在敬谦三岁,当时的小敬谦正手捧兄长偷来的地瓜狼吞虎咽,待把小手指头也舔了个遍,才猛想起兄长还空着肚子,不禁脸红红地偷望了兄长一眼,却发现兄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笑了;那年他五岁,兄长跪在师塾先生面前“咚咚”地叩着响头,任他怎么哭喊拉扯硬是不起来,直到先生答允收小敬谦为学生,兄长才抬起叩破的头额,笑了;年长后,兄长又把笑容分给了新汉的主上和百姓——为每次击退匈奴、守住边疆而笑。
然而细细地数,慢慢地辨,兄长从不曾为自己笑过。
不但如此,面对贫困交迫,兄长不曾诉过一声苦;面对沙场恶将,兄长不曾皱过一次眉于是不知不觉间,万事一肩挑、无所不能的兄长也成了只容敬谦崇拜、仰望的存在。
直至赵家大小姐出现。
直至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子一脚把兄长踹入爱河,敬谦才发现,兄长也会手足无措,也会腼腆害羞,也会焦急害怕,也有怒喜。正因此,兄长在他心目中圣人般的光芒消失了,人反变得更亲切、更可爱,才让他渐渐产生了和亲人开玩笑的举动。
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兄长,正在为自己而笑。
而且,笑中溢满了甜蜜,满足。
原来赵家七小姐最厉害的法术,在于她真心为兄长付出,在于能用爱情融化了兄长积压已久的七情六欲,在于她成为了兄长感情的依归,在于,让兄长感受到了真正的幸福。
想到这里,敬谦薄唇也流露出了笑意。
今后,她,当真是我的嫂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