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谦赶至驿站,正碰上敬君宇从里面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大哥!”敬谦迎上去,敬君宇竟完全没有听见地从他身边经过,跌跌撞撞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个女人!”敬谦一边低骂,一边冲上客房所在的二楼,与小香差点撞个正着。
“二爷。”小香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
“你家小姐呢?”敬谦风风火火地问,并在小香的眼神暗示下,一掌推开其中一间客房的门:“赵弄雅!”
沈梦梦背对着大门,静静趴在方桌上,鸟也不鸟他。
“赵”话未说完,敬谦眼前一花,大惊之下本能地侧身一捞,手上骇然多了一只白瓷茶杯。
“最后重申一次,以后叫我嫂嫂,否则,对,你,不,客,气!”这时的梦梦正在气头上,再被敬谦的不礼貌火上添油,手中又捏紧了第二只茶杯。
敬谦听说,反而放下了心头大石:“原来你还承认自己是我嫂嫂,吾兄之妻。”这证明她之前在军营是气极了才说出那些类似断绝关系的话,只可怜了他那位吓得当场脚软的兄长。
梦梦浑身戾气顷刻间飚升至三丈:“臭小子还好意思提那只又呆又笨又迟钝又不懂女人心的死狗熊!没事找架打对不对?”
不知是在短短几日中变成熟了,还是早摸清了梦梦的脾气、找到了对付她的方法,敬谦这次听到她这样骂自己可敬可亲的兄长反倒难得地平静,不怒反笑:“兄长确是又呆又笨又迟钝又不懂女人心,敢问汝又若何?”——先来一招“反守为攻。”
“我?”梦梦一愕。
敬谦不等她反应过来,立即接口道:“汝又可懂得兄长今日的用心良苦?”——紧接一招“先下手为强。”
“哼,我只知道他今天为了大男人的面子,在众人面前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了手。”每想起那一幕,梦梦就火大,虽说她还相信敬君宇对自己的真情实意,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使她觉得之前的表白、两人之前的承诺,仿似统统都成了笑话。
敬谦轻叹一声:“汝又可知汝等离开军营后,家兄在众人面前替嫂嫂受了四十杖刑?”——然后一招“苦肉计。”
果然,梦梦的怒火瞬间就被这个消息扑灭,呆了好一会儿才晓得问:“为什么?”
敬谦再长叹:“家兄说,按军纪,私闯军营者杖十;嫂嫂乃军队统领之亲,目无军纪,应杖廿;家兄以大将军之职,而私免嫂嫂之罪,不倍罚无以正纲纪,是故杖四十。”——“乘胜追击。”
“那不是,很痛?”梦梦开始有些内疚,小声地问道。
“皮开肉绽。”敬谦是真的心痛,若非理智告诉他梦梦吃软不吃硬,他这时都想掐她了“只是,汝可知家兄此刻最痛的却是右手。”——“连环计。”
“有没有搞错,”梦梦花容失色,她可记得电视剧里犯人被夹手指逼供时的样子!“不是杖四十就完了嘛!打完了干吗还要夹手指呀?”
“非也。正所谓‘十指连心’,家兄那一掌打在嫂嫂之身,却痛在其心。”——这招叫“动之以情。”
“虽说我偷入军营有错在先,那也不是什么大错啊!怎么说他也不应该打女人呀。打过了又后悔,这算什么嘛”梦梦的气势明显弱了很多。
“嫂嫂有所不知。书有云: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沙场之上,倘若有一卒不听号令,非但会随时丢了性命,更有可能会因此而全军覆没。是故军纪者,军之命也,将领尤应慬之慎之。今日嫂嫂私闯军营,本应按军纪处置,然家兄护汝心切,嫂嫂才得以免受十杖之苦。但若不加以惩戒,嫂嫂今后再闯军营又当如何?家兄又何以以军纪约束士卒耶?家兄掌掴嫂嫂,想必亦是无奈之举一掌伤一人之心而挽军纪,挽军纪则如救全军嫂嫂是聪慧之人,当中道理,窃认为,汝能懂。”——这招叫“晓之以理”虽然有些夸大。
梦梦久久没说话。
也许是穿越惹的祸,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又罗曼蒂克地把这个世界与一般穿越小说等同了起来,所以她才自认为,敬君宇会被她偷偷溜进军营找他的行为所感动,结果她不但完全不顾虑他的境况和感受就任性行事,事后还一昧责怪他不护着她。好嘛,这次是她错了,但是“他应该跟我解释清楚呀,我又不是那种呃,很,蛮不讲理的人,”梦梦鼓起腮帮子“我连门都没锁,就这样虚掩着。这狗熊,却在门外走来转去半个时辰,然后,然后,竟然一句话也不说就逃掉了!啊啊啊——气死我了!”
“唉,家兄一向语拙,在嫂嫂面前更可谓噤若寒蝉。再说嫂嫂当时还在气头上,家兄惟恐再说错半个字,万一嫂嫂当真说了比营帐内更决绝的话谦怕家兄连战死沙场的心也会有。”——最后一招“以退为进。”
果然“好啦好啦,我有在反省啦!”梦梦小声认错。
敬谦偷偷松了口气。
这次,是他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