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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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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因无盐女而毁之,时值金壁皇朝秋初,从此未见无盐女,金壁由康王继位,守成而未开疆,无宁王之盛世——

    批:齐桓王之后无盐顺天命而助国运,此无盐女非也、非也。

    金壁皇朝龙运图史之第三世中巷详载

    她的梦想已达一半。

    在踏上山东的土地时,她的黑眼显得有些湿润。原以为她必须过半生才能来到山东,却巧逢奇缘在二十岁这一年到了这里。

    “我的未婚娘子神游何方?”

    无盐从感动中抬首,龙天运含笑瞅她。他伸出手招唤她——

    “山东到了,但不急于感动。等你到了你所想去的地方,你再感动也不迟。”

    “你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她讶问,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情的?

    他耸肩。“你从未出过远门,会来山东必有目的。过来,你要去的地方可以找时间。现在上马车。”

    无盐这才发觉岸旁有辆极尽豪华的变辔马车。“这是属于你的?”她问。

    那种奢华的方式挺像船上摆设,而他本人依然锦衣华服,她似乎忘了问他家居何方?家持何业?

    “可以说是。”从一下船,他使心不在焉地敷衍她,燕奔、李勇虽随侍在旁,却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山东是你故乡?”她试探地询问。

    “不,只有别业。”他托起她的身子上了车。便让年轻车夫驶离岸旁。

    她又皱眉,从车窗外见小喜子等人上了另一辆马车。

    “船呢?”她问:“那木刻版画不带走吗?”

    他扬眉。“不,那原本就是搁在船上的。”

    她张嘴。“你就这样摆在那里?不怕盗贼偷走?”他不怕,但她怕死了!

    他微笑。“船上若真潜进偷儿,也不至于舍珠宝而择它。”相处下来,发现她有版画狂热。事实上,她对版画热衷过头了。

    话虽如此。无盐仍然有些患得患失的,生怕自个跳下车跑回去,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到窗外。

    一路从岸海驶来,已进城县.因为属沿岸地带.所以显得热闹。道路二排是市集。家家挂上红布,是有喜事吗?

    年轻车夫虽坐在前方,但嘴里忧心道:

    “爷,昨儿个是当今皇上大婚,皇后是当今太后的侄女。”

    “哦?”龙天运微笑。预言之轮终究开始运转了。他漫不经心地将目光调回,出了市集,是近郊,略嫌偏僻。未久,马车停在一扇富丽堂皇的后门。

    龙天运抱她下车,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啊!”她骇叫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她胀红了脸。

    他含笑。现在,她开始懂得正视他的存在。

    “爷!”小喜子下了马车,直叫:“不得了啦!当今圣驾迎娶国母”老天,篡位啊!皇上爷还在这儿跟这娘们打情骂俏的!有没有搞错?

    龙天运放开无盐,挥了挥手。“我听说了,不必大呼小叫。燕奔?”

    燕奔静静上前,低言:“打一上岸,有票人跟著。”

    龙天运点了点头。

    “爷,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在别业后门等候多时的齐总管态度恭谦的引路,即使在看见无盐之后,也未有任何惊讶的反应。

    “齐总管。近日可有招新仆?”

    “是有几名年轻女子上门。盼能卖身葬父,奴才只发了几两银给她们,未招仆役。”

    无盐跟著他们进入龙府,但无心听他们一问一答的,龙天运状似随意在问,而这齐总管则战战竞竞的详细回答。

    看来,他的背景不弱。满符合她预期中的纨裤子弟。

    从内部来看,这屋子当真是符合华宅标准,假山流水、仆役千人,放眼望去,偌大别业应由回廊相接庭院。坦白说,冯府并无别业,一来无人管理,二来她嫌奢侈,她瞟了眼他的侧面,愈发地觉得他放荡的生活是该收敛了。

    “满意吗?”在与齐总管交谈之中,他忽然岔开话题,让齐总管诧然抬首,多瞧了无盐二眼。

    “这是祖产?”她问。

    “可以这么说。”他笑答。

    “你游手好闲?”并未发觉齐总管愈张愈大的嘴及小喜子那副“你看吧”的模样。

    龙天运沉默了会,像在认真思索。“似乎是如此。”

    “一个男人到了二十八岁,尚须靠家靠父吃饭,这样的男人没出息。”无盐瞪了眼齐总管倒抽口气的表情。

    “当真?我倒没思考过这问题。”龙天运含笑,执起她的手。“或者,你能为我归纳个出路?我是说,既然我得养一对母子,总得好好的算计未来的日子,嗯哼,或者再加上一大票妻妾?”他扬眉,听得齐总管一头雾水,但却惹无盐瞪了他一眼。

    早在那日有人莫名行刺之后几日,她的月事就来了,想是她的生活一向平静无波。突然被掳上船来受到刺激而致月事迟来。既然证实无孕,就没有成亲的理由。至少于他,是没了娶她的理由——

    “哦?”当时,在听了她诚实的“告解”后,龙天运没有失望的神色,只扬起剑眉:“诚实是美德,尤其正室之中积极鼓励夫婿纳妾的少有,没道理将来讨个妒妇而舍你,是不?”他微笑。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竟觉他笑里有几分讽刺。

    坦白说,如果她真需要一个挂名丈夫,那么他确实是她所能选择中的最好一个,但他则不然。依他的身家条件,要找一个胜她百条件的闺秀女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执著她不舍?

    “理由不够?”当时,他看出她眼底的疑惑,耸肩。“这样说吧,你需要一个挂名丈夫,而我则迷恋你的身体。尤其在这漫漫旅途里,也只有你可以排遣我的寂寞了,过来。”他的情欲表露无遗。

    这回,是明显的讥讽,但不明白他为何老有意无意的讽她?她依言靠了过去,让他肆无忌惮的在她颈相烙上印子,他的手纯熟地缠上她的娇躯,耳语道:

    “如你还要理由,那么你理当明白这种事第一回没让你有孕,可不保证往后不能受孕。”

    无盐睁圆了眼,差点跳离他的怀抱。“龙天运,你不是说只要喝了葯便能预防宝宝出来吗?”

    是了,她与他之间已经算是有实无名的夫妻,打那日有刺客来访后,她的床上便多了一人,那人自然是龙天运。之所以心甘情愿是因为他们订下的协约——他愿当她的挂名丈夫,而她的肉体暂时属于他,直到他的迷恋消退,挺像市侩的交易,但她并不这么认为,一向她出门的机会少,有相熟的男子并不多,也没了解过他们;龙天运不同,至少相处了数月,他的性子她尚能忍受,不像会虐待或者贪财之人,这比她所能找的人好多了。虽然始终无法理解他愿接受这门交易的理由——

    只得暂时将他归类在“好得不能再好的正直”上,因为他侵犯过她的身子,所以他想小小的弥补一下吧。而她,付出的不算多。只要奉献她的身子给他,直到迷恋结束,她推测大概到下船吧,船上没女人,他自然来者不拒,瞧她的老爹就知道了,一生迎娶十个妻妾,因为他寂寞而不能没有女人,所有的男人应该都如她老爹一样吧,青楼及众多妻妾不正由此而生吗?

    目前龙天运对她维持高度兴致,但下了船应该会结束了,那时多的是胜她千万倍的女子,他不会再迷恋她的躯体。但无妨,一切都会按著她的计画循序渐进,她是正室,但仅挂名,他纳多少宠妾都不干她的事,她甚至可以就此不必再露面,顶著已婚妇人的名号出远门寻版画,多美好的远景,虽然心头有些涩意,一旦想像了在床上他对别的女子做那些对她做的事,便觉有些情绪不稳定。

    算了!她的脑袋实在容不得多余的事。

    其实,与他温存燕好的感觉还算不赖,甚至可以说她挺喜欢的,尤其她跟一个男子这般的亲密是头遭经验,感觉新鲜而有趣。她喜欢有趣的事物,但不常碰到,他们的初夜她没记忆,如果早知道是这么的美妙,或者不会极端排斥他上她的床吧?

    但,时常她在想——今儿个若换了其他男子,是否还会有同样的美妙?

    不论如何,目前她是真没想过要有宝宝的。

    龙天运显然心不在焉地,他的心放在她的身子上,只轻轻带过——

    “葯。你是有喝的,但百密总有一疏。说不得就这么巧合让你有了身孕。”话题由此而中断了,因为她教他弄得心神大乱,在船上时常在雕版时,就被他抱上床,如今下了船,到了山东,女人骤多,他的迷恋该结束了——

    有点失落,大概是因为好不容易习惯了与人共枕而眠。她回过神眨了眨眼,发觉自个儿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龙天运身上,而他也正含笑瞅她。小喜子、齐总管甚至燕奔锺怜也在注视她,目光奇特。

    “怎么啦?”她问,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是否沾上颜料。

    上回请人靠岸补资时,上岸买了工具,所以在船上泰半时间几乎在雕版,就在下船时,她尚在调和颜料,是不是弄脏了脸?

    “我在你眼里,是好看的吗?”他的心情似乎颇好。

    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她回答这问题?亏他脸皮厚。

    “应是好看的吧。”她照实答道。

    “比起燕奔呢?”话一出,众人竞相错愕,目光投向龙天运身后的燕奔。有没有搞错?这还须要问吗?

    不料她攒起黛眉,认真思索。

    齐总管略感莫名的看向皇上爷她思索的时间愈久,皇上爷的脸色就愈难看。这其中似有古怪,但他还是好心的排解她所造成的尴尬。

    “这位姑娘”

    她朝他一笑。“我叫无盐。”

    他又一楞,差点跌下地。这么巧?她叫无盐?那个汉人历史里不正有个齐宣王之后名谓锺无盐齐总管的三角眼悄悄地瞥至皇上爷,真是巧合吗?

    无盐见他的神态有些滑稽。倒是无谓的笑了笑:“我虽名无盐,幸而不姓锺,当皇后的兴趣不大。”幼时,是常被人拿来取笑,所以愈发的长大后,倒习惯用冯十二了,现在除龙天运之外.有人喊她无盐,依然觉得有些奇怪。

    但——他们张大嘴干嘛?

    “我可说错了话吗?”她不解问。

    “不”齐总管气若游丝地说,发觉大伙的眼从无盐身上移到皇上爷,深恐遗漏了皇上爷脸部每一细节的表情。

    皇上爷的神情不易捕捉。只是瞅著无盐。齐总管试?张了几回嘴,想拢络气氛,但就是不知该从哪儿切入。这女子大概是天下间唯一对皇后之位不感兴趣的了。

    忽地,有仆役循长廊而来,跪拜在地开口:

    “爷,有人求见。”

    “哦?”龙天运淡淡扫过那名仆役。

    “爷到山东还未到一刻钟,是谁这么快就获知了消息?”齐总管大感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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