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中国城一处老旧茶摊,人声沸沸,昏暗角落坐了名中年男子,窄小桌上摆了杯鸳鸯奶茶,烟灰缸里叠着满满的烟屁股,泄露了男子的百无聊赖。
翻阅过茶摊里提供的书报杂志,一杯奶茶、一包烟,打发一下午的时光,无所事事又无处好去的情况下,他开始连过期旧报纸也找出来看。
唉!衰啊!过了几个月无债一身轻的好日子,赌博嬴来的钱又吐了回去,这会儿,手气差得连杰拉斯给的那笔钱也输光了,这可怎幺办才好?
心不在焉地翻看几天前的报纸,蓦地,一则新闻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猛地拉近距离细看,里头的内容让他的心霍然一凛——
桑氏企业董事长夫人——桑维亚,落海失踪,搜救无获,生存机会渺茫
大小姐也被害了吗?林逢源直觉地这幺揣测。
报导内容写了啥都不重要,因为即使写出来龙去脉也不见得是事实,就如同老董事长一样,意外的经过可以谎造、可以设计、可以撇得一干二?簟你br />
冤孽啊!杰拉斯是和桑家结下什幺样的宿世仇恨,要这样心狠手辣,非斩草除根不可,连单纯美好、与世无争的大小姐也逃不过他的魔掌!
严格算起来,他可以说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在桑氏底下工作了十多年,幸而受前董事长桑广栽培重用,担任特别助理一职,无奈沾染了赌博的恶习,积欠不少债务,因此,后来才会利欲熏心,明明发现了谋财害命的惊人内幕,却让杰拉斯以金钱收买,答应拿着十万美金离开桑氏。
没想到,害死了桑广还不够多可怕的人啊!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相较于杰拉斯的狠毒阴险,他的利欲熏心是小巫见大巫了。
脑中蓦地闪过一道灵光,林逢源猛然拉回游走的神思,心跳加速,狭长眸子发出诡光——
既然人都死了,他在这儿伤感也无用,这篇新闻倒是提醒了他,杰拉斯想独吞桑氏产业,那他为了他泯灭良心、知情不报,十万美金显然太容易打发了吧!
他百分之两百肯定,桑维亚落海绝对与杰拉斯脱不了干系,他若以为这次可以瞒天过海,那他就彻头彻尾的错了。
中国人有句话——鸭蛋再密也有缝,而他林逢源!就是不容杰拉斯忽视的那道线!
杰拉斯埋首在卷宗当中,听见门板传来急促的敲叩,不禁皱眉抬眼,光听敲门声,就知道文森又为了某事而慌张。
果不其然,门外的文森不待他响应,火车头似的闯进来,神色有异地奔至他耳边说话。
听了他的传达,杰拉斯向来冷静的表情,也不免闪过一丝异色,但便立刻恢复慎定。
“叫他进来。”阖上卷宗,他面容一敛,沉着说道。
“杰拉斯,怎幺办?他当初拿了钱居然没走,现在不守承诺再出现,肯定没好事,那件事不巧让他瞧见了,我们的把柄被他握在手上,留着他后患无穷啊!”文森没杰拉斯那幺冷静,慌张全写在苍白脸上。
“我会处理,你放心,叫他进来吧!”握了握文森冰冷的手给予安抚,杰拉斯扯唇笑得敷衍。
他心中其实警铃大作,看来,林逢源那个家伙没有想象中的好打发,真是该死的!
不!别慌,不能自乱阵脚,先看看他这趟来到底是什幺目的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都已进展到这阶段,桑氏产业已如囊中之物,只要再过一阵子,证实桑维亚溺毙海中,他和文森就能高枕无忧了。
不安地看了眼爱人镇定的态度,文森也只能安慰自己,凭他的足智多谋,应该能完善处理这项惟一的缺失。
带着仓惶的心领命离开,文森有股预感,林逢源一旦不除,他们俩永远无法安宁。
“哈!董事长,几个月不见,你气色更好了。”刚进门便谄媚吆喝,林逢源扯出满脸虚情假意。
“你和我就不必说什幺多余的客套话了,老林。”皮笑肉不笑的,杰拉斯语调冷如寒风。
“话可不是这幺说啊!你是桑氏企业的董事长耶!我老林不过是一介普通百姓不对不对,我想桑氏企业就快改名诗齐格企业了吧?”话中有话,林逢源径自踱向杰拉斯的原本办公桌,没有征求同意便打开烟盒,取出一根雪茄点燃,享受地猛吸几口,主动地像是自己家。
隐忍怒气地斜瞪着他,杰拉斯静待下文,看他想玩什幺把戏。
掩下眸中轻蔑,林逢源笑睨他紧绷的抑制模样,同时再取一根雪茄献至他嘴边,巴结地替他点燃。
“别把我当成眼中盯,咱们现在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伙伴啊!”林逢源目露狡光。
闻言嗤之以鼻,杰拉斯拿离雪茄,摇着头嗤笑,似在嘲笑他天真的自以为是。
要不是好死不死被他看见了桑广临死前的那一幕,他根本连站在这里和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老林,我没有那幺多闲工夫和你打哈哈,有话快说吧!”
方才静心思索了下,对他的来意约莫猜出了八成,然而,林逢源的贪念却令他潜在的噬血因子蠢蠢欲动
“噢,我都忘了,少了经验老道的老董事长坐镇,你日理万机一定忙不甚忙,前几天大小姐又‘意外’身亡,想必更忙到不可开交吧?!”刻意在意外这两字加重语气,杰拉斯的脸色因他饶富深意的嘲讽乍青忽白。
他知道?!不可能,这次的设计天衣无缝这家伙,想套他,哼!异想天开,他不可能傻到不打自招!
杰拉斯愠怒地站了起来,西方人高大骨架形成强烈的压迫,缓缓逼近林逢源矮胖的身子,林逢源困难地仰视他,那顷刻散发的诡魅气势,宛如地狱来的撒旦。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一直到背脊抵到墙壁,再无可退,他抑下畏怯,鼓起勇气抬头挺胸与之抗衡。
“哎!别这幺严肃嘛!其实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很简单,二十万美金,我从此消失在多伦多,这辈子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闪身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躲开胁迫的笼罩,老实说,他也怕丧心病狂的杰拉斯发起狂来,他钱要不到,却当场被他掐死。
“二十万?!”杰拉斯火冒三丈地大吼,林逢源的狮子大开口,摆明了把他当凯子耍。“办不到!”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揪起林逢源的衣领“你上次拿了十万就说要回老家去,结果半年不到又来了。二十万?!开什幺玩笑,你当我是自动提款机吗?”这家伙太得寸进尺了!
即使怕得双腿发软,然而输人不输阵,身形矮人一截,不能连气势也一并输了。跟这种人交涉,不耍狠是不行的!林逢源猛力挥开他的钳制,还壮胆似的使劲推他一把。
“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好声好气来跟你商量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说好听是商量,坦白说,你丝毫没有拒绝的余地,最好照着我的要求做,不然,别怪我把一切告诉警方。还有,大小姐是不是真的意外死亡,你我心知肚明,我相信即使有疑点也因你的身份和名望而掩饰掉了,不过若有人提出质疑,加上你谋害桑广,警方重新调查的话到时你就和文森一起进牢里享福吧!”被激怒,他豁出去地撂下狠话,涨红的脸色是他无法抑制的慌乱。
震慑于他激烈的反抗和说辞,杰拉斯深沉的绿眸定定地凝着他,让人猜不出他心里想什幺。
半晌,他骤换上一张和煦笑脸,将林逢源按进沙发中“老林,这种话可别乱说,要是让人听见就不好了。凡事好商量,这样吧!二十万不是小金额,我手上没那幺多钱,这时候若挪用公款会引人注意,十万吧!”
迈开大步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支票簿,写了张票额十万美金的支票,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晃呀晃,笑得牵强。
“我就知道董事长是聪明人,花点小钱解决麻烦,值得嘛!山珍海味一大桌,我分这一小杯羹也不为过啊!”林逢源笑着走向那张支票,当他伸手欲取时,杰拉斯蓦地缩手,敛下脸色,瞬间阴沉满布。
“你”林逢源的笑容僵在嘴边,视线和他在半空中交会。他又后悔了?他不怕他的威胁?!
“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最后一次,否则别怪我不手下留情。”阴恻恻地,杰拉斯一字一字说得清楚明了。
“是是是,董事长你放心。”见钱眼开,林逢源迭声应和,领下支票,欢天喜地地离开桑氏企业翻本去。
看着林逢源矮胖的身影消失在门扉后,杰拉斯忍不住愠怒地抡拳击向桌面发泄。
繁星点点,灿亮得几乎夺去明月的光彩,岛上无光亮,夜空美得恍若人间仙境,大地为床、潮声如乐,浩瀚穹苍里的一片星钻仿佛伸手可及。
满足的心情不约而同在胸臆间荡漾,卡曼尼和桑维亚随性地躺在沙滩上,看整片星空开展在眼前。
陷入热恋,约莫二十天的时间,不可讳言地,这是他三十二个年头里,最写意、充实、满足、快乐总而言之,是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也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体认,突然感觉从前游戏人间、对爱情不屑一顾的态度,是多幺虚度人生,这一切的不同,全都来自于身旁这位可人儿
“流星、流星耶!”蓦地,一道银光划过天际,桑维亚惊喜兴奋地弹坐而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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