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下面的人走来走去在干嘛?他们显得很忙碌,却好像也很快乐。一个黑头颅挂在窗口,不时伸长脖子,好奇的东张西望。午后的房内被一种宁静的氛围包裹着,与楼下嘈杂热络的人潮形成强烈对比。
虽然一路从大漠走来这里,经过许多热闹的市集乡镇,却不曾真正参与过,因为古奎震一副很赶的样子,偶尔他们会在某间客栈稍作停留,但也只有一、两天的时间,并不长久。
尤其是他的仇家一大堆,更别谈什么能够四处逛街了。
坐在窗前,毕颜安静地趴在窗台上看着底下人来人往,十分希望自己也能身在其中,毕竟她眼界开得不多,但她晓得这不太可能,因为遇上坏人时,她没有口才说服对方高抬贵手放她一马,也没有高强的武功打得对方跪地求饶,她有的只是两条跑不快也跳不高的腿。
比起他的武艺高强,她就像是三脚猫!虽然她没真正见识过他的拳脚功夫有多厉害,然而和那些人交手下来,他不但毫发未伤,还能继续向前赶路,就可以知道他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多么不公平!她有的只是躲命的烂招式,有时挂在树上晾着,有时塞在衣柜里藏着,要不就是窝在偏僻街角巷弄里想着想着,毕颜重重叹口气。
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古奎震因为那声叹息而看向窗口,只见她不时探出头,似乎在看些什么,他坐直身躯,眯起眼来。
支着下颚,毕颜晃头晃脑的欣赏底下人潮来往,偶尔会看见一些有趣滑稽场面,忍不住轻笑出声。
“很好看?”古奎震悄声走到她身后,声音平板的问道。
毕颜被他吓得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身子震了一下。“啊”“吓到你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又是一声冷冷的问句。
他该不会是猫投胎的吧?“你走路都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吗?”毕颜拍着胸口,平抚跳得过于激烈的心脏。
古奎震懒懒地瞟她一眼,目光转到窗外的街景“有练过。”
听见他从头到尾毫无抑扬顿挫的话语,她简直想翻白眼。“不要再这样吓我了,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她可不希望哪夭自己因受不了他的惊吓而暴毙身亡,那可是很冤的。
“嗯。”他淡应一声。
听见他的回答,她不禁皱起眉,他心不在焉地应声,代表他既不理更不睬。“我的胆子很小”
“我知道。”他仍旧在寻找让她发笑的原因,可找不着。
他的简洁话语让毕颜颜面扫地!他非得这么直来直往不可吗?“所以我希望下次你的脚步可以重一点点,让我听见就好。”
“尽量。”他忠实答覆,但办不办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毕颜勉强扯着笑容,她晓得这就是他的个性。她习惯在很短时间内去熟悉身旁的人事物,包括他们生活习性及喜好,而古奎震对她来说,却是特殊的例子。
她对他的了解非常表面,她不晓得他几时就寝,不晓得他几时清醒,也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每个人都有情绪,但她怀疑他的喜怒哀乐都被冷漠无所觉给取代。
若要找出哪一点她清楚的,八成就是那把刀,亮得刺眼却阴寒恐恢的大刀。
毕颜沮丧的转回窗前,看着底下的人总比面对他的怪个性而哀声叹气好。
“你刚才在笑什么?”
毕颜趴在窗台上,摇着头。“没有。”她怎能说看见一个不小心摔得四脚朝天的小男孩,尤其是他摔得特别滑稽好笑,让她很没良心的笑出声来。
“底下很有趣?”眼前瘦小的身影显得很寂寞,古奎震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还好。”当然有趣啦!不然她怎么会坐在这里从午膳后到现在?毕颜没有说,不想为难他。
“那就别看了。”他伸手打算关上窗。
“不不要啦!”毕颜急急忙忙跳起身挥着手,他要是关了,她看什么?
古奎震疑问的看着她“你不觉得午后的阳光很刺眼?”
“刺眼?”她纳闷地重复他的话,阳光有这么大吗?
他点点头,征求她的同意。
“还还好吧。”她也不确定,外头晴空万里,阳光普照,但不至于到刺眼的地步吧?她还坐在这里近一个时辰哪!
“不同意?”他拉高尾音,对她质疑他的话非但不生气,反而有点高兴,她终于不再唯唯诺诺的,把他的话奉为圣旨了。
“嗯我只是觉得至少不会晒出人命来”她很小心地用字遣词,就怕踩到他的禁区而死无葬身之地。
古奎震点点头,离开窗前走到桌旁,拿起大刀系回腰上,整理衣着。
见他不再对于天气有意见,毕颜稍稍松口气。
走到门前,他一把推开门,外头的阳光驱走一室阴暗。
“你要出门?”她意外地问道。
“买点东西。”他顿了一下,站在门口双手抱胸“你跟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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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头一次见识到如此神采飞扬的眼眸,在她脸上。直到他开口邀约,他才晓得她的一双眼睛会说话,明亮得比他第一次遇见她时还要璀璨,原来他把她给闷坏了。也对,谁会整天待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不吵不闹地度过一天?再会忍耐的人都要受不了,莫怪她会开窗望着底下人来人往了。
或许,身边多一个人还不坏,他想。
走在人潮如织的市集里,两旁商店林立热闹非凡,古奎震看着前方的那道身影,她看起来已经比先前开朗许多,但胆小如鼠的个性似乎没有改变多少,就像现在她正低着头猛向对方道歉——
“对对不起!”
“你走路不长眼呀?”
一名身着青衫、嘴上留着八字胡的男人不悦地大声嚷嚷。
苦着一张脸,毕颜眉头拢得紧紧的“对不起”明明就是他先撞上她的,说话大声就赢吗?她扁着嘴,很想反驳他的话。
“说对不起有用吗?”男子大声怪叫,一手摸着嘴上的胡子,另一手则伸到她面前。
“啊?”毕颜张大嘴,瞪圆双眼看着面前那只大手“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男子恶瞪着她“医药费!”这傻丫头看起来一副很好坑的模样,该是可以捞到不少油水。
“医药费?”她哪来的钱赔他?毕颜皱起眉,摇着头“我没有钱。”
“没有钱?”男子的脸色一沉,一把扯起她的手臂“行!咱们上官府一趟就晓得你有没有钱!”
站在不远处的古奎震看着这一幕,脸色异常难看。他以为她可以自己解决,看来他实在是高估她了。
他一声不响的出现在毕颜身后,眼神显得阴鸷而深沉。“道歉。”
突如其来的冰冷命令在她身后响起,毕颜不敢转过头看去。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尤其是他声音压得低低的,表示他的心情很坏。
老天!为什么她连逛个街都会遇上他恼火的时候?下次他铁定不会再让她出来了。
“对不”
“道不道歉?”古奎震眯起眼,拧紧一双眉。
她都道歉了,只是很小声。毕颜扁着嘴十分懊恼。
“我对不起!”青衫男子难看的脸色瞬间消失,突然陪起笑来,松开抓住她的手,拱手道:“小姑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啊?
“还要不要上官府?”古奎震沉声问道,语气里的冰凉让人忍不住浑身一颤。
男子猛烈的摇手“不!不!不!我有事,得先——”走字尚未脱口,他在古奎震再次皱眉前,脚底抹油——溜了!
“等”毕颜根本搞不清楚那人跑得比飞还快的原因。
“你还想等什么?等他回来一块到官府去吗?”啧!溜得还真快,他又没做什么。
她绞扭着衣袖,他的冷口气还真让人觉得恐怖。“没没有啦”
“心虚?”他堵了她一声,她究竟还想用后脑勺对他多久?
“对不起!”牙一咬、心一横,她转过身去,反正让他撞见横竖都得死,也没什么好躲避了。
古奎震嘴角抽了一下,双手横抱在胸口。“和我道什么歉?”他只是随口问问,她还当真承认?傻子。
毕颜低垂的螓首蓦地抬起,她捕捉到他唇边不甚明显的笑容,很像是一种嘲弄。“你你”好可恶的表情!
他扬高眉“怎样?”
她笑了一笑,不敢多做任何表示。“没事。”
古奎震膘她一眼,率先迈开脚步。早料到她没胆回他一声半句,这女人的胆子比老鼠还小!
“你要出来买什么?”她小跑步的跟在他身边,好奇的问道。
“东西。”他简洁地解答她的疑虑。
他的话更增添她的困惑“东西?”
“别管我,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古奎震拧起眉,他只不过是漫无目的的闲逛。
他就是不想见她一脸委靡不振的模样,仿佛是自己的关系将她囚禁得快要凋零。他说过,她该拥有自由,然而跟随在他身旁,她却无法充分得到自由。但是他不曾在她脸上见到一丝丝的不甘与委屈,她总是笑着面对他,她总是安安静静陪在他身旁,她总是慢慢慢!古奎震拉回思维,他做什么莫名其妙想她的“总是”?心里涌现一股闷气,他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他转过头,看见高度不及他肩膀的毕颜发怔着,不禁开口问:“怎么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街角旁有人正在卖糖葫芦,十多支糖葫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着。“你喜欢?”
毕颜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没没有。”她忙不迭地摇着双手。
“那你刚才在看什么?”又来了,口是心非的女人,这个坏习惯要她改还真是不容易。
“好奇,我只是好奇。”她微微一笑,笑眯了眼。“那一串串红红圆圆的东西看起来真可爱。”
“那叫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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