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失去兴致。
她的头好疼,就像有人拿棒槌死命地捶打一般,身子也苦痛不已,如同有人拿刀刮着骨似的难受。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她感觉身体里头如今流淌的像是火焰,灼得她连呼吸都痛。
戚无双玉白脸孔染了灰泥,惨白唇间却勾起一抹嘲讽笑意。
她这辈子好命至极,不曾有过一天苦日子。以前以为自己对于贫苦人家算是极有善心,每个月总让身边的姊姊妹妹们拨出不少银两去帮助旁人。谁知道若没有这几日的感同身受,她是当真不知道寒风不但会刺骨,还会刺得人睡也睡不着。
睡不着也好,正好让她想想蔺哥哥。这些时日,他必定日夜不分地想着她吧。
以前总巴不得不分日夜地占据他的脑子,谁知道来了这么一桩倒霉事,让他不记挂她都不成。
戚无双躺得腰酸背痛,开始觉得身上有些冒汗,她扯去身上的毛毯,猜想或者是她已经习惯这样的寒气了吧。
她咽了口口水,哑声向外头狱卒喊了一声。“给我一些水吧。”
半天后,戴着黑色头帽的狱卒往地上搁过一碗水,又转身离开。
戚无双捧起皂色陶婉,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牢房里就这么丁点大,吃喝拉撒都在里头,什么味道的也跑不了。夜壶一日才倒上一回,她怕那味道,能不喝水便不喝。
不知爹娘是否已知情她被关在牢里的消息?
当时只一心想着若是皇上许婚之后,便能与蔺哥哥一同向她爹禀报她女儿身的事实。爹爱面子,知道她嫁了王爷,怒气铁定也会消去泰半。
谁知道命运却突然杀来这一记劫难。
她娘早已知情她是女儿身,或者早有心理准备,可她爹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当年劫后余生活下来的是他唯一的儿子“戚无双”
如今一切都迟了。她还没好好跟爹报备女扮男装一事,人就被关进牢里,让她爹没面子也就罢了,只希望她那个叔叔不要上门耀武扬威啊。
戚无双捧着疼痛不已的头,觉得喉咙里那把火烧得更烈了。而后背筋骨则是酸痛到让她坐也不是,躺也不对。
这地又干又硬,薄薄一层稻草就权充为床,怎能不腰酸背痛?
戚无双勉强坐起身,一阵晕眩却逼得她只能靠着冰冷的墙,她蓦地打了个冷颤,抓着方才扔开的薄巾再度披上。
咯吱——
牢房外远远地传来门闩推动的声音,一阵桧木幽香飘入牢里混浊的空气里。戚无双屏住呼吸,心脏咚咚咚地加快了起来。
她咬牙撑起身子走到那关人的木栏边,紧抓住木条,木屑刺入肌肤里,她瑟缩了下身子,却仍睁大眼睛紧盯着来人。
“无双。”
一盏明亮油灯出现在走道尽头,手执油灯者正是满脸焦虑的蔺常风。
“蔺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戚无双勾唇一笑,突然间双膝一软,失去力气地倒在地上。
“我马上带你离开。”蔺常风看向狱卒。
狱卒从腰间一串沉重铁钥里,找出正确钥匙。
大锁咯啦一声被打开,缠在上头的铁链松开了。
戚无双一听那声音,头皮不由自主地发麻,想起她被扔进牢里的那一夜。
铁链才被取下,蔺常风便抢先狱卒一步拉开牢门,直接将戚无双揽进怀里。
天!她身子冻得像冰。
蔺常风解下披风盖在她肩上,用尽力气将她揽进怀里恨不得把自己体温全传到她身上。
“蔺哥哥”戚无双的脸整个埋进他的颈窝里。“你好香,不像我几天没洗澡,身子油腻腻”
“你在发烧!”
她的额头烫烧了蔺常风的皮肤,蔺常风眉头锁得死紧,使出轻功大步往外走,脚步不曾因为抱了她而有任何停歇。
“难怪我头沉沉的原来这就是发烧啊以往我才有个不对劲,府里的姊妹们便请来了大夫,再不就强押着我休息”她把脸尽往他颈子里钻,偏偏再怎么挨近,她都觉得不够紧。
“别说了,你声音都哑了。”他嘎声说道。
“我得说话才能确定你是真的在我身边,不是我累昏了幻想出来的人哪。”她扬眸望着他,连眼也舍不得眨。
“没事了,公主的毒已解,你的清白也洗清了。”蔺常风低头看着她。想扬起唇角,可锥心的痛逼得他没法子正视她。
幸好,狱卒正为他们打开内牢第一道外门,他顺势抬头搂着她走入夜色之间。
戚无双贪婪地呼吸着夜凉的味道,瘦弱身子开心地不住颤抖着。
“冷吗?内牢还有两道大门要出,你忍一会儿。”蔺常风下颚顶住她的发心。
“出了那牢房,还有什么事需要忍?”戚无双连掀眸的力气都快没有,可她不舍得合眼,觉得月色星光从不曾如此美好过。蔺常风的身子剧烈震动了一下,只好紧咬着牙控制情绪。
“下毒的凶手找到了吗?”她问。
“尚未找到,但已经知道公主所中的蛇花之毒需要十二个时辰以前吃下,方能生效。”
“所以,有人要谋害公主,我不过是倒霉,正巧着了你父皇欲加之罪的道,对吗?”
戚无双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