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民心的确被蛊惑了。
聂青澜从丞相府回到皇宫的路上,明显感觉百姓看她的眼神有了异常的变化。
以往大家都会笑脸相迎,热情地唤她“陛下”、“丞相夫人”、“聂将军”的乱叫一通,也分不清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但是现在她从丞相府出来,极少有人和她打招呼,大家只是远远地看到她就躲开,然后窃窃私语着,可以肯定是在议论她和李承毓的是非。
她没办法向百姓一一解释,只能暂时保持沉默,这也是他的要求。
“青澜,现在不是你出头说话的时候,因为无论你说什么,都像是在为我狡辩似的,此时,一动不如一静。”李承毓反复叮嘱。
其实她真不愿意忍,不想让承毓受委屈,被所有人误会,因为这件事,在她心头第一回生出对司空晨的恨意。过去,她若还曾对他抱有一些歉意,现在也因为这一招歹毒计谋而化为乌有。
若她现在不是女皇,她真想策马回到司空朝,当面质问司空晨,为何他不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在皇宫前下了马,她刚要进去,身后有人迟疑的叫住她“聂将军。”
这声音听来很熟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身去看,竟然是旧部杨帆。
“你来做什么?”她皱着眉,并不是为了他当日的离开,而是此时此刻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陛下叫我来为您送一封信。”他独自一人牵着马,送上一封信函。
在这敏感时刻,司空晨叫人送信来?
她接过那封信,拆开之后,信中只有六个字,但这六字却激怒了她——
你回头,我收手。
冷笑一声,她将信揉成一团丢回给杨帆。“陛下太小看我聂青澜了,我当初跟着他,不是为了他的富贵,现在离开他,更是为了我日后的幸福。回头?什么叫回头?请转告陛下,我聂青澜此生做事从不许自己回头,他要做什么请自便!我倒要看看,除了暗杀和中伤,他还能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他急忙辩解“将军,您误会陛下了,陛下是实实在在为您伤心。听闻您嫁给李承毓的那一夜,陛下独自一人在宫中夜不能寐,直到现在,陛下还肯放下身段求您回去,可见陛下心中真的有您。”
聂青澜昂起头“他心中有我?不,杨帆,你高看他了。十几年了,我心中一直有他,他却明知我心中有他而毫不作为。现在才想回头,可惜他回得太晚了,我的心已许了别人。”
杨帆急切道:“将军!陛下特意命属下带了这件东西回来”他从自己的马背上解下一件东西,递给她。
竟是桃花刀。
倏然重见这柄刀,她的瞳眸一紧,多少过往回忆全涌到眼前。
她凄然一笑“陛下以为我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吗?发个脾气,要人哄哄就好了?陛下始终没能理解我还他这把刀的意思,我要还的,何只是这把刀?还有我与他之间的那段情。杨帆,你能将你的一颗心砍成两半,分赠两人吗?就像是陛下和我,你要忠于谁,不也是要选择一个、放弃一个?”
杨帆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沉声道:“让陛下把这柄刀埋了吧。倘若他心中还肯为我俩留一分情面,就不要再想方设法地算计我的丈夫,因为伤他如同伤我。陛下若真的心中有我,怎忍心伤我至深?”她的胃又开始抽痛起来,不由自主地按住疼痛的地方,丢下杨帆冲入宫中。
“陛下,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采儿迎了出来,看她面无血色、冷汗直流的模样,不禁吓住了。
“没事老毛病。”聂青澜挥了挥手,但这疼痛忽然加剧,让她骤然昏厥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她的身子刚刚一动,就彼人抓住了手。
一个温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乱动,要什么我帮你拿。”
聂青澜张开眼,就看到李承毓满含关切的眸子,正近在咫尺注视着她。
“承毓,外面怎么样了?”她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他。
“别担心,一切都好。”他柔声安抚。
“不,不可能一切都好!我回来时,看那些老百姓们的神情都变了。”她勉力坐起“外面怎么折腾都不怕,若是京城的百姓闹起来,可就不好收拾了。”
“你就是操心太多,所以最近的胃疼才会加剧。”李承毓轻叹了声“抱歉,青澜,我没想到会带给你这么多的困扰,我只是想给你幸福。”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什么是夫妻?就是在危难时,还能患难与共。承毓,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不让我受伤,可我不是在别人庇佑下长大的女人,不能忍受什么都不做,只能躲在别人身后。所以,别在困难到来对就把我藏起来,好吗?我想保护你尽我的全力,不让别人伤害你。”不知怎的,她竟说得自己眼泪滚滚落下。
望着她跌落的泪珠,李承毓怜惜地托起她的脸颊,迅速将那泪痕吻干,然后火热地吻进她的唇舌间。潮湿火热的触感,滚动在彼此的呼吸中,将她心中的不安平复了许多。
“我听说杨帆来找过你?”他拥着她,迟疑地问出口。
聂青澜知道他想问什么“是司空晨派他来的。”
“他想做什么?威胁你?还是感动你?”
她无意中触到他冷硬的指尖,抬起头,主动在他的下巴上吻了下。“他抢不走我的,我是你的。”
“真的?”他仍有存疑。
她温存一笑,娇怯地低喃“我爱你。”
他似是震动了下,深深地望着她。“青澜,你不知道这句话对我的意义有多重大。”他将她的头轻按在自己胸口,让她听见他胸膛沉重而激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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